你不是我的威廉王子

黑貓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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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你相貌過得去,身高過得去,才華勉強就比我差了那么一點,可是你這名字,每次想到你的名字,我就算是做夢都會樂出來。錢多多聽見我這樣說的時候,狠狠白了我一眼,義正詞嚴地說,夏小葵,你給我聽好了,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偉大的媽媽賜予我的名字!

我被他的氣場震到了,一不小心從凳子上翻了下去,狠狠摔在了地上。錢多多湊過來說,你今天不用裝淑女啦,剛才你沒出來的時候我看見你的威廉已經走了。我一愣,立刻露出了本色大吼,你為什么不早說!錢多多頓做委屈狀,你也沒問我呀。

可事實上威廉不喜歡我,他喜歡一個叫王漪靜的女孩。

2

錢多多看著滿桌子的食物和我一臉討好的目光,不敢相信。我目光虔誠地看著他說,我想到追威廉的好辦法了,辦法就是,你,去把王漪靜給追到手,這樣威廉就會喜歡我了。

我不去。錢多多回答得干脆利落。我一把扯住錢多多的衣服,你就幫幫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嘲笑你的名字了,我還幫你買早飯,一個月?兩個月?一個學期!錢多多忽然安靜下來,目光清澈地看著我說,夏小葵,你想好了嗎,你這樣做不后悔?

我過去真的不知道,錢多多原來是這樣的人才。兩個禮拜之后,他就開始和王漪靜出雙入對。我坐在高高的看臺上,看著那兩個人影在操場上說著話,原來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錢多多竟也是一正經的帥哥苗子。

我轉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男生,他的眼神正追隨著不遠處那兩個身影。我裝作隨意地問,看見王漪靜旁邊那個男生了么,那是我曾經的男朋友。我站起來跳下看臺,用身子擋住了男生的視線,拍拍衣服伸出手說,我叫夏小葵,夏天的夏,葵花的葵。男生一愣,也伸出手來,我叫威廉。我仰著頭看著他,風吹起他前額細碎的劉海,他的微笑就像是一種毒藥,無聲無息進入我的身體里面,從此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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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錢多多的關系,我也開始認識王漪靜,王漪靜真是一個小家碧玉型的女生,我都不敢和她大聲說話。

王漪靜曾私下問過我和錢多多是什么關系。我咬著手指想了好久,說,藍顏知己。王漪靜似乎有些松了一口氣似的說,我還以為你們是戀人呢。

我知道了兩件事情,一是錢多多竟然還沒有向王漪靜表白過,二是王漪靜竟然真的喜歡錢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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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輕聲問,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歡威廉。我看著他眼里閃動著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竟讓我有些動搖了,可我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很多年后,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我沒有那么沖動地點頭而是真正想一想這個問題的話,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只可惜,這世界上沒有一種叫時光機的東西,所以這世界上也沒有如果。

5

高考結束那天,我們四個人相約一起去KTV唱歌,錢多多叫了一箱啤酒,大叫著不醉不歸。

從KTV出來已經是半夜了,四個人都喝得有些微醉,威廉送我。

威廉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說,小葵,這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的好,我卻還是只想著我得不到的人,直到今天看見了你的眼淚我才明白其實我很在乎你的。

小葵,等我到了大學里彌補你好不好。

小葵,我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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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答威廉的不是我的我愿意,而是一群無賴的笑聲,穿過了云層又散落在我們的耳朵里。威廉擋在我的面前,大聲問著你們要干什么。我觸摸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干什么?當然是搶劫。我冷冷看著他們說,我們沒有錢。帶頭的家伙立刻面露兇光,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把尖刀,刀尖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沒有錢你們今天就別想活著走出這里。

我清清楚楚聽見前面的威廉說了一句話,我把錢給你們,你們放了我。

我聽得那樣清楚,他說的是,放了我,是我,不是我們。還沒等那人回答,幾束強光往這個方向射了過來,是大街上巡邏的保安到了。那些小混混立刻散開,帶頭的那人還在慌亂之中把尖刀丟在了地上,一個人跑過去的時候不小心踩了一腳,刀立刻碎成了兩半,原來只是一把仿制的假刀。

我看著斷成兩半的刀忽然遏制不住想要大笑一場,原來并不是每個王子都是英勇的。我用了我生命最好的時光去喜歡的那個人,到頭來因為一把假刀把我一個人置身于危險之中。我淡淡笑著抬頭說,沒事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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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片段一點一點在我的腦海中閃現,如果錢多多是喜歡我的,那他是用著怎樣的心情聽我訴說對威廉的喜愛,是用怎樣的心情去幫我追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孩,是用怎樣的心情和自己相處,一切都只因為自己愛上了一個虛妄的幻覺。

我抓起包就要出門,打開門的時候我看見了站在門外的王漪靜。王漪靜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和錢多多已經在一起了,他沒有告訴你嗎,我們報了上海同一所大學。我一直都知道錢多多喜歡的是你,可是我也是真的喜歡他,我愿意等他被我感動,當初是你親手把他推到了我的手里,我就不會再放開他了。

是啊,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喜歡威廉的時候我希望全世界都幫我讓威廉喜歡上我,當我終于發現角落里的錢多多的時候,我又希望把他從王漪靜的手里搶回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沒有人會在原地一直等著一個人的,我不珍惜,自然有人會去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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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終于來臨的時候,我已經坐在北方一所大學的課堂里了,我已經真正變成了一個不喜言語的恬靜女生。后來錢多多曾經給我打過電話,我沒有接,再后來聽說他和王漪靜都被上海那所大學錄取了。我想,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了。

只是有時候還是會想到他們,想到我的17歲,那樣打打鬧鬧地也就長大了。

那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還是17歲的我一臉囂張叉著腰對錢多多說,錢多多,你相貌過得去,身高過得去,才華勉強就比我差了那么一點,可是你這名字,每次想到你的名字,我就算是做夢都會樂出來。我看見錢多多一臉憤怒地準備回擊的時候,我溫柔地繼續說,可是怎么辦,錢多多,我就是喜歡你。

醒來的時候,窗外一場大雨剛過,梧桐葉子落滿了一地。

(瀟湘雨摘自《花刊》2010年4月圖/孫紅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