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輸日農產品的經濟效應＊

孟昭曦高金田

(1.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國防學院,澳大利亞悉尼;2.中國海洋大學經濟學院,山東青島 266071)

“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輸日農產品的經濟效應＊

孟昭曦1高金田2

(1.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國防學院,澳大利亞悉尼;2.中國海洋大學經濟學院,山東青島 266071)

通過運用局部均衡模型研究發現,“肯定列表制度”在短期會使中國貿易福利減少,貿易條件惡化,存在負經濟效應;在中長期則有利于出口企業提高技術水平,存在貿易促進作用。應用中國農產品最新出口月度統計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并選取代表產品——烤鰻,用計量經濟學方法和EVIEWS軟件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在剔除相關因素的影響后,“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使中國對日烤鰻出口數量減少607.6361個單位,短期負面影響顯著。

肯定列表制度;農藥殘留標準;農產品出口;技術性貿易壁壘

一、引言

“肯定列表制度”的全稱為“食品中殘留農業化學品肯定列表制度”(Positve List System),是日本為加強食品(包括可食用農產品)中農業化學品(包括農藥、獸藥和飼料添加劑)殘留管理,根據2003年修訂后的《食品衛生法》引入的一項新制度。[1]從保護日本國內食品安全和國民健康的角度看,“肯定列表制度”有一定的積極意義,同時其也反映了當今世界各國加強食品安全管理的趨勢。然而,其在諸多方面卻存在著與《實施動植物衛生檢疫措施的協議》確立的科學性原則和非歧視原則相違背的地方,具有鮮明的技術性貿易壁壘的性質。[2]

日本是中國農產品第一大出口市場。中國也是日本農產品的第二大進口來源國。在國際金融風暴席卷全球,貿易保護主義逐漸抬頭的今天,分析“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對日農產品出口貿易的影響,對加強中日在產品質量和食品安全方面的合作,實現中日農產品貿易由量到質的飛躍,以及擴大兩國貿易福利有重要意義。

從2005年“肯定列表制度”開始實施后,國內外學者針對該制度進行了大量研究。Nagayama T在詳細介紹“肯定列表制度”的基礎上,分析了其對控制農產品中農藥殘留物所起的作用。[3]汪貴順就“肯定列表制度”的三類檢查對輸日食品上市的時滯效應進行了比較分析,并提出應對方案。[4]顧長青通過分析我國農業化學品殘留限量標準與國外標準的差距,提出完善食品安全體系的對策。[5]李芳芳等借助經濟學中的市場供需平衡理論,對遼寧省受該制度影響的5類重要水產品出口企業的出口狀況進行實證研究。[6]李銘、黃蔚運用移動平均剔除法模型,定量估算出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農產品貿易的損失。[7]綜上所述,現有的研究主要是列舉“肯定列表制度”的背景、內容,提出對策,很少有針對其經濟效應的實證分析,使用的數據也比較陳舊。

本文結合最新統計數據,運用計量經濟學模型定量研究“肯定列表制度”對我國對日農產品出口的影響,彌補了前人研究的空白,使有關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經濟效應的研究更加全面、清晰和準確。

二、“肯定列表制度”經濟效應的理論模型分析

本文使用國際貿易的局部均衡模型分析“肯定列表制度”的經濟效應,因此特設假定條件如下:要素缺乏國際流動性;國內市場是完全競爭市場;忽略交易成本和運輸成本;不計貨幣因素對國際貿易的影響,尤其是不考慮匯率的變動和通貨膨脹;充分就業,各種資源都得到充分利用。具體到“肯定列表制度”,為了分析方便增加3條假設:日本的進口水平不會影響世界市場價格;日本從中國進口農產品不會帶來實際的風險使其國內供給曲線移動;該制度的實施不會帶來日本國內需求曲線的移動。

(一)“肯定列表制度”的短期經濟效應

從短期角度來看,“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輸日農產品的阻礙作用會使中國生產者福利減少,消費者福利增加,凈福利減少,貿易條件惡化(見圖1)。

在圖1中,縱軸表示中國出口農產品價格,橫軸右邊表示日本的供求數量QM,左邊表示中國國內的供求數量QX。S0D0曲線和S1D1曲線分別表示日本和中國的國內供給、需求曲線。按照“比較優勢理論”和“要素稟賦論”,中國向日本在自由貿易條件下以世界市場價格PW出口農產品Q1Q4,或日本進口Q5Q8。(Q1Q4=Q5Q8)

“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會阻止很大一部分的農產品進口。在日本國內市場,由于進口減少,該產品供不應求,價格上升至P2。由此日本生產商的生產者剩余增加(f),而日本消費者剩余則減少(f+g+h+i),日本貿易總福利減少(g+h+i)。這種經濟效應與傳統關稅壁壘類似,h相當于對進口商品征的進口關稅。但其造成的福利損失要遠遠大于關稅壁壘所造成的損失。因為關稅雖然產生凈福利損失,但日本政府至少還有關稅收入。

日本農產品進口量的減少會導致中國相關生產企業銷售量下降,出口利潤降低。企業只能將原用于出口的產品轉而投入到國內市場,導致該商品在國內市場供過于求,引起價格下降至 P1,貿易條件惡化。這時中國的消費者由于價格下降消費者剩余增加(d+e),但生產者剩余減少(a+b+c+d+e),兩者相抵后的凈福利損失為(a+b+c)。這首先使大量經濟實力薄弱、出口依存度高且產品結構單一、技術創新能力差的企業受到較大的挑戰,甚至有可能會使其中的一部分企業走向破產。而對于部分實力雄厚、生產多樣化、技術創新能力強的企業則沖擊較小。

(二)“肯定列表制度”的中長期經濟效應

根據產品生命周期理論的模仿差距模型,技術的變動有利于出口的增加。這種增加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變弱的,最后隨著他國的模仿而失去出口地位,甚至走向進口。圖2中從A到D的實線顯示了這種趨勢。技術性貿易壁壘一般發生在圖中的CD段。

具體到“肯定列表制度”的情況,中國對日農產品出口額在1994-2005年12年間出口額從42.2億美元增長到79.3億美元,經歷了6.19%的年均增長率,直到2005年“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增長開始呈現放緩跡象。假設該制度在圖2中的CD段開始實施。在短期它會使出口減少,D向左下方偏移變為D0。如果這時不采取相應措施,出口會沿著CD0以更快的速度下降。但如果這時主動提高技術水平,突破“肯定列表制度”的限制,則會在出口量下降到一定時間時,如在 E點,打破阻礙,同時也帶來了一個技術創新。這會帶來出口量更大的增加,如圖2中EF所示。如此周而復始,反而加快了中國農產品貿易的技術創新的速度,增加了貿易量也就是存在著貿易促進效應。這一促進效應的發揮的條件就是中國要及時加快技術創新突破,同時“肯定列表制度”也不能過于苛刻,使得中國的出口量一下變成0,那么再想創新突破也就比較困難了。

圖2 “肯定列表制度”在中長期的經濟效應

三、“肯定列表制度”經濟效應的實證分析

由于“肯定列表制度”實施的時間并不長,本文無法對該制度的長期經濟效應進行實證分析,因此暫只分析其短期對中國輸日農產品的經濟效應。

(一)“肯定列表制度”的短期經濟效應

自從2006年5月29日日本實施“肯定列表制度”以來,中國農產品出口受到嚴重影響,部分產品出口受阻,市場份額被擠占(見圖3)。①數據來源于:中國商務部對外貿易司中國農產品出口月度統計報告(2005-2007),http://wms.mofcom.gov.cn/aarticle/subject/ncp/subjectbb/200603/20060301783733.html;中國農貿網中國農產品出口月度統計報告(2008),http://www.agriffchina.com/nmzl/more.jsp?column_code=2459。其中日本市場份額表示當月中國對日農產品出口金額占該月農產品出口總金額的比重。

圖3 2006-2008年對日農產品出口金額及日本市場份額

2006年6月中國對日農產品出口金額從5月的72920.9萬美元下降到59600.30萬美元,跌幅高達18.27%,和2005年同期相比也有17.98%的下跌。2007年對日農產品總出口金額為834,925.90萬美元,相比于2006年增幅僅有1.67%,出口幾乎停滯,而當年中國農產品總出口金額相對于2006年漲幅達到17.94%。2008年全年對日農產品出口狀況不容樂觀。從上圖中可以看出,2008年全年對日農產品出口金額相比于2007年降幅為7.78%,而同期中國農產品出口總金額仍有9.92%的增幅。

從日本市場份額的變化來看,“肯定列表制度”的影響更加明顯。從2006年6月起,日本市場份額出現大幅下降。6月的市場份額和5月相比降幅達到21.27%。2006年12月底,日本市場份額降至全年最低位23.72%。2007年全年日本市場份額平均值為22.94%,與2006年相比下降了13.67%。雖然2008年部分月份的日本市場有回暖趨勢,但全年的市場份額平均值為19.06%,與2007年相比降幅達到16.90%。三年綜合來看,日本市場份額從26.75%降到19.06%,降幅達到28.26%。

(二)典型輸日農產品——烤鰻的計量分析

為了進一步研究該制度對中國對日農產品出口的經濟效應,本文根據國家商務部外貿司的《對日出口農產品風險評估報告》,選擇出口受阻風險較高、最具有代表性的烤鰻為例,對“肯定列表制度”的經濟效應進行計量分析。

在模型中引入一個虛擬變量 T來衡量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對日烤鰻出口的影響。T的取值以“肯定列表制度”開始實施的時間,即2006年6月為界,之前取值為0,6月及之后取值為1。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

YJi=β1Ti+β2Y Ti+β3S EAi+μi(1)

其中,i=1,2,3……36,表示時間期數;YJi表示第i期中國對日烤鰻出口數量(噸);Ti表示第i期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中國對日烤鰻出口的影響;YTi表示第i期中國烤鰻出口總數量(噸);SEAi表示第i期的季節因素對于烤鰻出口的影響,μi表示隨機誤差項。

本文選取2005年6月—2008年5月的月度統計數據進行計量分析。所涉及數據中,YJi與 YTi均來自于國家商務部對外貿易司農產品貿易專題重要農產品出口月度統計報告——烤鰻。Ti取值為0或1,以2006年6月為界,之前取值為0,之后取值為1。按照一年不同的時間對烤鰻產量的影響不同,第一季度至第四季度的 SEAi值分別設定為3、4、2、1。

假設模型中的隨機誤差項μi符合古典假定,即μi服從均值為零、方差為σ2的正態分布,即μi～N(0,σ2)。運用最小二乘法(OLS)估計模型的參數見表1。

表1 OLS估計模型參數結果

從表1可以看出,該模型對于觀測值的擬合優度較好。首先,由于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于中國對日烤鰻出口的影響是負的,因此參數在經濟意義上是正確的。模型擬合優度檢驗,可決系數R2=0.990577,ˉR2=0.989665,表明模型在整體上擬合非常好。系數顯著性檢驗,給定α=0.05,查t分布表,在自由度為n-4=31下,得臨界值為t0.025(31)≈2.042,均小于解釋變量的參數βi(i=1,2,3,4)的t統計量絕對值。所以拒絕 H0:βi=0,(i=1,2,3,4)。DW=1.838954,給定顯著性水平α=0.05,查Durbin-Watson表,n=35,k’=4,得下線臨界值 dL=1.222,上限臨界值dU=1.726,因為D-W統計量為dU<1.838954<4-dU,根據判定區域知,這時隨機誤差序列不存在一階自相關。

因此可以得出回歸模型如下:

模型表示,在剔除中國烤鰻出口總數量、季節因素等相關因素對中國對日烤鰻出口數量的影響后,實施肯定列表制度使中國對日烤鰻出口數量減少607.6361個單位。可以看出,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于中國對日烤鰻出口的短期負面影響非常顯著。

四、結語及啟示

綜合上文的分析和測度得出以下結論,“肯定列表制度”在短期會使中國貿易福利減少,貿易條件惡化,存在負經濟效應;在中長期則有利于出口企業提高技術水平,存在貿易促進作用。應用中國農產品出口月度統計數據進行的實證分析證實了理論分析的結論。在代表產品烤鰻的案例中,用計量經濟學方法和EVIEWS軟件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發現在剔除相關因素的影響后,“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使中國對日烤鰻出口數量減少607.6361個單位,短期負面影響非常顯著。

日本是中國最大的農產品出口市場,“肯定列表制度”幾乎涵蓋了中國所有出口日本的農產品,將對蔬菜、水產品、禽肉、畜肉等優勢農產品出口形成嚴重的阻礙,影響到山東、遼寧、浙江、福建和河北等主要出口地區的5000多家企業的經濟發展和農民增收。因此,深入研究日本“肯定列表制度”,探討有效的應對措施,把“肯定列表制度”對農產品出口的影響降到最低,對解決三農問題、促進經濟持續穩定發展、推進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具有的重要現實意義和長遠的戰略意義。要從根本上消除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輸日農產品的影響,必須依靠政府、行業協會、企業各方齊抓共管、形成合力,方能奏效。

[1]倪月菊.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及其對我國食品和農產品出口的影響[J].國際貿易,2006,(7):22-26.

[2]蔣國輝、蔣娟玉.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的技術性貿易壁壘特征分析[J].黑龍江對外經貿,2007,(10):38-40.

[3]Nagayama T.Positive list system for agricultural chemical residues in foods[J].Journal of Pesticide Science,2005,(30):418-425.

[4]汪貴順.日本肯定列表制度的時滯效應及其對策[J].農業經濟,2008,(10):90-91.

[5]顧長青.借鑒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完善我國食品安全體系[J].中國標準化,2007,(2):61-63.

[6]李芳芳、冷傳慧、王燕青.肯定列表制度對遼寧省水產品出口貿易的影響[J].國際貿易問題,2007,(8):78-83.

[7]李銘、黃蔚.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影響[J].亞太經濟,2008,(5):39-43.

Abstract:By employing partial equilibrium model in analyzing the economic impact of Positive List System(PLS),conclusions can be drawn as follows:in the short term,PLS has negative effect on China’s export to Japan and trade condition.In the long term,PLS encourages agricultural producers to improve their technology,thus having a positive effect on China’s international trade.The case study of eel indicates that in the short term PLS has negative impact on the quantity of Chinese eel exported to Japan reducing by 607.6361 units.

Key words:Positive List System(PLS);Standards of pesticide residue limits;Export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Technical barrier to trade

責任編輯:王明舜

Economic Effect of Positive List System Towards Chinese Agricultural Products Export to Japan

Meng Zhaoxi,Gao Jintian
(College of Economics,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Qingdao 266071,Shandong,China)

F7

A

1672-335X(2010)01-0065-04

2009-09-20

孟昭曦(1983- ),女,山東濟南人,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國防學院博士研究生,專業方向為國際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