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馬氏文通》中的“偏次”

包詩林

(商務(wù)印書館 漢語出版中心，北京 100710)

漢語研究中的“位次”理論自《馬氏文通》(以下簡稱《文通》)[1]后，不斷有學(xué)者仿效，直接影響達50年之久。隨著語法研究的深入，人們逐漸認(rèn)識到了漢語自身的特點，草創(chuàng)時期模仿印歐語法而初步建立起來的語法體系不斷被打破?！拔淮巍崩碚撾m然最終退出了漢語語法體系，但一百年后，在重新審視《文通》時，我們會發(fā)現(xiàn)其“偏次”說有著充分的理論和實際根據(jù)。評價“偏次”，不能僅憑其界說，還必須結(jié)合具體用例的分析。

一、《文通》“偏次”用例考察

1.名字作偏次

“文中遇有數(shù)名連用而意有偏正者，則先偏于正?！?/p>

《孟·公下》：“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時”兩名字連用，雖以天字作主，而明其為“天”之“時”，正意恰在“時”，則“天”字意轉(zhuǎn)偏，故先之。“地利”“人和”，亦此解也。(27頁[注]《文通》27頁，以下引文凡出自此書的，只注頁碼。)

2.代字作偏次

《文通》中的代字包括指名代字、接讀代字、詢問代字和指示代字，均可用作偏次。

(1) 指名代字

《文通》將指名代字分為兩類，即“指所語者”和“指前文者”。“指所語者”又分四類：“發(fā)語者”“與語者”“所為語者”“重指代字”。

《文通》不僅指出指名代字在句讀中“次”的使用情況，還比較了同類字各詞之間使用的異同，而且歸納了一些頗具啟發(fā)意義的規(guī)律。比如，《文通》對于“發(fā)語者”(即第一人稱代詞)“吾”“我”“予”“余”的觀察甚為細(xì)致：“發(fā)語者”“吾”字，按古籍中用于主次、偏次者其常；“我”“予”兩字，凡次皆用焉；“余”字用于主次與動字后賓次者居多，若偏次，有間以“之”字者，而介字后賓次則罕見。(43—44頁)

《史·自序》：“是余之罪也夫，身毀不用矣?！薄坝唷痹谄?，間以“之”字?！蹲蟆は迨摹罚骸笆嵌託⒂嘀芤病！蓖?。又《襄十》：“既無武守而又欲易余罪?！蓖黄味鵁o“之”字為間矣。“吾”“我”“予”之為偏次也，概無“之”字為例，而“余”有“之”，故特表之。(44頁)

(2) 接讀代字

《文通》所列三個接讀代字“其”“所”“者”，“三字所指，不一其義，而用發(fā)殊焉?！?58頁)其中“其”可用作偏次，“‘其’字在偏次也，前詞先置，而‘其’字下必接名字，‘其’字冠讀首以頂指焉”。(59頁)

《左·僖七》：“夫諸侯之會，其德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奸之位，君明換矣。”“其”者頂指“諸侯之會”也，猶云：“會中所有之德刑禮義，無國不記之”也，故“其”字為偏次，而“其德刑禮義”為“記”之止詞，今先置焉。(58—59頁)

(3)詢問代字

《文通》認(rèn)為，詢問代字中的“誰”“何”可用作偏次，實際上，“奚”也有用作偏次的。《馬氏文通刊誤》：“馬氏所謂偏次用法，即靜字用法也。此云未見‘奚’為偏次，其實不然?！俄n非子·人主篇》：‘賢智之士奚時道得進？’……然則，周秦書中此種用法多矣?！盵2]47

(4)指示代字

《文通》指示代字中的特指代字“夫”“是”“若”“之”“彼”“此”等均可用為偏次。

“彼”字用于賓次者常，而用為偏次者則為指示代字矣。(45頁)

“夫”字間與“彼”字互用，……用于偏次者，則亦為指示代字……(45頁)

“之”在偏次，有指示之意，與“此”“是”諸字同義，則為指示代字。(49頁)

3.靜字用作偏次

《文通》雖未明言靜字之位次，但在具體實例的分析中，還是自覺或不自覺地透露了馬建忠本人的態(tài)度。在談到約指代字時，有這樣一句話：“(約指代字)后乎名代諸字而為其分子者，則常在正次，蓋分子正次，分母偏次，乃約分之例也?！?83-84頁)這里《文通》所說的分母顯然是名字。但在以下諸例的分析中，馬氏則認(rèn)同了滋靜的偏次地位。

《孟·盡下》：“樂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眱杉s分，皆靜字也，中間“之”字。又《滕上》：“其實皆什一也?！豹q云：“什分中之一”，母子皆數(shù)……(96—97頁)

《文通》對于置于名字前的象靜，有時也分析為“若偏次”：

《左傳·昭三十一年》云：“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將奔走之。若竊邑叛君，以徼大利而無名，貪冒之民，將寘力焉?！薄柏澝爸瘛闭?，起詞也，一頓，則靜字附之，若偏次焉也。(50頁)

《文通》在下面一例的分析中，觀點則更為明朗：

《左·昭十三》：“國不竟亦陵，何國之為。”“何國之為”者，猶云“如是商將為何國”也……如是，則“何”字附于名而用為靜字，當(dāng)在偏次。(76頁)

4.散動用于偏次

馬建忠根據(jù)動字在句中的地位，將動字分為坐動和散動?！耙痪湟蛔x之內(nèi)有二三動字連書者，其首先者乃記起詞之行，名之曰坐動；其后動字所以承坐動之行者，謂之散動。散動云者，以其行非直承自起詞也?！?208頁)至于散動的句法作用，《文通》概之曰：“……以上所論，散動直承動字，與止詞無異。而句讀中所用散動之式，不止此也。有用如起詞者，有用如表詞者，有用如司詞者，有用于偏次者?！?222頁)下面是《文通》分析散動用作偏次的兩個例子：

《孟·梁上》：“故王之不王，非挾太山以超北海之類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類也?！薄皰丁薄罢邸眱缮幼郑疤健迸c“枝”字各為其止詞，“以超北?！彼淖謩t又為“挾太山”之轉(zhuǎn)詞，要皆用于偏次，而“類”字乃其正次也。又《公下》：“故將大有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薄按笥袨椤迸c“不召”，皆散動字與其狀字，皆在偏次，以附于“君”“臣”二字者也。(224—225頁)

5.“讀”用作偏次

《高祖求賢詔》：“患在人主不交之故也?！薄段耐ā氛J(rèn)為“人主不交”一讀為偏次，其正次為“故”字。(211頁)

《文通》在分析接讀代字“者”時，也提出了類似觀點。

“者”字必煞讀腳，所謂語已詞也。……其成讀也，為用有七：一為句之起詞……五居偏次者……(66頁)

《孟·梁上》：“曰，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異？”“不為者”與“不能者”，皆屬于“形”字，故居偏次而先焉?！八罢摺鄙分x，皆在偏次。(69頁)

下面我們看看《文通》中有關(guān)“次”及“偏次”的界說：

界說十七：凡名代諸字在句讀中所序之位，曰次。(27頁)

界說二十一：凡數(shù)名連用而意有偏正者，偏者居先，謂之偏次。(27頁)

《文通》在“界說”中反復(fù)聲明“次”只限于名代諸字，偏次則更是限于“數(shù)名連用而意有偏正者”。但是我們綜觀整部《文通》，馬建忠并沒有一以貫之，特別是在分析具體句子的時候，“偏次”之用并不像“界說”那樣只是局限于名字范圍內(nèi)，而是涉及名字前的幾乎所有的附加成分。[3]章士釗的《中等國文典》把“次”稱為“格”，章錫琛在《馬氏文通校注》中將“偏次”理解為“possessive case(屬格)” ，顯然這并非《文通》立“次”的本意。正如何容先生所言：“依‘界說’去了解‘次’的意義，很顯然是要誤解的。”

二、《文通》“偏次”立說的依據(jù)

《文通》在對待“次”，尤其是“偏次”的問題上，為什么會出現(xiàn)“界說”與分析不一致的現(xiàn)象呢？

就客觀而言，《文通》作為我國第一部具有現(xiàn)代意義上的語法著作，雖“積十余年之功”，但也確如馬氏本人坦言：“一時草創(chuàng)，未暇審定，本不敢出以面世。友人見者，皆謂此書能抉前人作文之奧，開后人琢句之門，慫恿就梓?！薄耙粫r草創(chuàng)”兼以“慫恿就梓”，瞻前而不能顧后，甚至舛誤、茅盾之處便在所難免。綜觀《文通》用例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馬氏的確看到了漢語中的名字、代字、靜字等在作名字修飾語時的一致性，若再假以時日，仔細(xì)審定，有關(guān)“偏次”的界說或許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但是，如果單單從草創(chuàng)時期體系未為完備的角度而塞之，恐怕有失偏頗。《文通》“偏次”的立說，既有一定的理論依據(jù)，同時又考慮到了漢語的自身特點以及漢語句法分析的實際需要。

1.普遍語法觀是《文通》“偏次”立說的理論基礎(chǔ)

《文通》的寫作有沒有受《波爾-羅瓦雅爾語法》的影響，影響的程度究竟有多大，學(xué)術(shù)界尚有爭論，但有一點是無論如何也抹殺不了的，即馬建忠本人的普遍語法觀。《文通·后序》明確指出：

然而言語不達者，極九譯而辭意相通矣，形聲或異者，通訓(xùn)詁而經(jīng)義孔昭矣。蓋所見為不同者，惟此已形已聲之字，皆人為之也。而亙古今，塞宇宙，其種之或黃、或白、或紫、或黑之均是人也，天皆賦之以此心所以能意，此意之所以能達之理。則常探討畫革旁形諸國語言之源流，若希臘、若辣丁之文詞而屬比之，見其字別種而句司字，所以聲其心而形其意，皆有一定不易之律，而因以律吾經(jīng)籍子史諸書，其大綱蓋無不同。于是因所以同夫所不同者，是則此編之所以成也。(12頁)

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看出，馬建忠的普遍語法觀有著深厚的哲學(xué)淵源，“天皆賦之以此心所以能意”正是歐洲文藝復(fù)興時期笛卡兒學(xué)派唯理主義的基本觀點之一。[4]127

《文通·例言》又一次表達了類似的觀點：

此書在泰西名為“葛郎瑪”。葛郎瑪者，音原希臘，訓(xùn)曰字式，猶云學(xué)文之程式也。各皆有本國之葛郎瑪，大皆相似，所異者音韻與字形耳。(15頁)

《文通》立“次”，顯然是建立在這種普遍語法觀之上的自覺行為，即便認(rèn)為是模仿，也得承認(rèn)其“仿”之有據(jù)，更況《文通》也并非一味簡單模仿，而是在一定程度上考慮到了漢語本身的特殊性。

2.模仿與創(chuàng)新的結(jié)合

《文通》“次”及“偏次”的立說，注意到了漢語本身的實際情況，模仿中有創(chuàng)新。

(1)表現(xiàn)在對“次”的數(shù)量及種類的限定上

夫名代諸字，先乎動字者為主次，后乎動字者為賓次。然而實字相關(guān)之義，有出乎主賓兩次之外者。泰西文字，若希臘辣丁，于主賓兩次之外，更立四次，以盡實字相關(guān)之情，故名代諸字各變六次。(247頁)

毋庸置疑，《文通》立“次”確是模仿了拉丁語的“格”。但是在具體分析“次”時，《文通》則是從漢語實際出發(fā)，對“次”的數(shù)量及種類作了限定，“次者，名代諸字于句讀中應(yīng)處之位也。次有四：曰主次，曰偏次，曰賓次，曰同次”。(89頁)

(2)表現(xiàn)在對“次”，特別是“偏次”的實現(xiàn)手段的探索上

由于漢語沒有豐富的形態(tài)變化，因而語序和虛字在句子中的作用就顯得異常重要?！段耐ā吩凇按巍焙汀捌巍钡慕缯f中反復(fù)強調(diào)的是“所序之位”以及“偏者先而正者后”。至于介字的作用，《文通》單辟一卷專門論述，且論說竟是圍繞“次”這一中心展開的，可見馬氏用心之良苦?！爸袊淖譄o變也，乃以介字濟其窮。”(247頁)用介字來補救漢語里的“連實詞相關(guān)之義”，顯然是馬氏的獨見?！段耐ā吩诜治鼋樽峙c次的關(guān)系時盡管不很周密，但在當(dāng)時的認(rèn)識水平下，這種探索精神無疑是值得肯定的。

(3)表現(xiàn)在充當(dāng)“偏次”的字類上

如果僅從印歐語的眼光來研究漢語的“次”，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xiàn)像上文所概括的五種類型的偏次。把靜字、散動、讀視作偏次，明顯是顧及到了漢語本身的特點而作的權(quán)宜之計。實際上，《文通》早已為這種處理方式打下了伏筆，馬氏在講名字假借時曾經(jīng)說過，凡是用作起詞、止詞等等的靜字、動字、狀字都已轉(zhuǎn)為名字，這樣用的動字等等，前面可以加偏次。反過來也一樣，就偏次來說，既可以是名字，也可以是動字、狀字，只要這個字是名字的修飾語就行了[5]。這樣看來，《文通》的偏次不限于名代諸字便在情理之中了。

(4)表現(xiàn)在對“偏次”功用的認(rèn)識上

如果僅僅根據(jù)偏次的“界說”就認(rèn)定馬氏模仿了拉丁語的“屬格”，顯然有失公允?！段耐ā氛J(rèn)為，“偏次之用，不能枚舉” (90頁)， “有以言正次之所屬者”、“有以言所有之度數(shù)者”、“有以言其形似者”、“有以言其地者”、“有以言其時者”、“更有言其故、其分、其效者”。偏次之功用已遠遠超出了“屬格”的意義范圍。

3.《文通》立“偏次”是為滿足句法分析的需要

根據(jù)馬建忠自己的說法：“今復(fù)以名代諸字位、諸句讀，相其孰先孰后之序而更立名稱，便于稱說而已?！?27頁)在《文通》的句法體系中，“次”在論述實字“相關(guān)之義”方面是具有獨特作用的。這一點在偏次方面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具體來說，偏次的“便于稱說”主要體現(xiàn)在稱說詞組和稱說句子兩個方面。

(1)立“偏次”便于稱說詞組的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

語法單位依次包括語素、詞、詞組、句子等多個層次單位，而《文通》所立的字類和詞類諸名目不足以全面論說句讀中字、詞間的相互關(guān)系，因為在字類和句子成分之間還有一個層次，即詞組?！稘h·霍光傳》：“君行周公之事?！彪x開句子，詞組“周公之事”中“周公”與“事”之間的關(guān)系便無從確定。

(2)立“偏次”便于分析句子成分

《文通》所立的詞，即句子成分，有起詞、語詞、表詞、止詞、司詞、轉(zhuǎn)詞、加詞以及比較模糊的狀詞(有時稱“狀辭”“狀語”“狀字”)，看似周備，但在涉及具體句子時有時也會遇到一些困難，如《孟子·離上》：“城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谷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句中“城民”、“固國”、“威天下”為起詞，“不”為狀詞，“以”為語詞，“界”、“險”、“利”為止詞。依照《文通》界說：“兩名之中意有偏正者，每參以‘之’字，以明屬偏于正之意”(27頁)也就是說，“封疆”與“界”、“山谷”與“險”、“兵革”與“利”兩名字之間意有偏正，那么這兩個名字之間的這種內(nèi)部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在句法成分層面上如何稱說呢？很顯然在《文通》的語法體系里沒有給名字前表示修飾和限制的附加成分以合適的詞類，這樣便導(dǎo)致句子成分的空缺，而偏次的設(shè)立則正好彌補了這一不足。

《文通》“探夫自有文字以來至今未宣之秘奧”，目的是為讀書做文章服務(wù)的，寄托了馬氏“童蒙入塾能循是而學(xué)文焉，其成就之速，必?zé)o遜于西人”的美好愿望。這種致用的語法觀促使馬氏在語法分析時盡可能注意到漢語自身的特點，這也必然導(dǎo)致其語法分析和訓(xùn)詁、語義、修辭、語音等的分析相結(jié)合[6]，而并不是按照泰西語法體系及語法標(biāo)準(zhǔn)一把尺子量到底。盡管《文通》在體系和表述等方面有不周嚴(yán)的地方，但它基本上反映了古代漢語語法結(jié)構(gòu)的整體，具有求實的科學(xué)性和一的創(chuàng)新性[7]。

三、《文通》“偏次”說在語法學(xué)界的影響

“位詞”理論是《馬氏文通》語法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后來不少語法學(xué)家也深受其影響。早期的語法研究以1938年始于上海的文法革新討論為界，可分為前后兩個階段：1898—1937年為創(chuàng)立時期，1938—1949年為革新時期[8]18-140。如果說在草創(chuàng)階段，“位次”理論頻頻出現(xiàn)在一些語法著作中尚在情理之中的話，那么，在極力主張根據(jù)漢語特點走獨立研究道路的革新時期，一些重要語法著作仍不愿放棄“位次”理論，這便值得深思了。就偏次而言，各家著作分別表述如下：

著者著作發(fā)表年代表述馬建忠馬氏文通1898偏次章士釗高等國文典1907所有格黎錦熙新著國語文法1924領(lǐng)位楊樹達高等國文法1930領(lǐng)位劉復(fù)中國文法講話1932靜位王力中國文法學(xué)初探1936領(lǐng)位王力中國現(xiàn)代語法1943偏位王力中國語法理論1945偏位

《馬氏文通》后首先放棄“位次”理論的是呂叔湘先生，他在1941—1944年間出版的《中國文法要略》中增加了“形容性的加語”[9]114這一語法成分，從而進一步完善了句子成分系統(tǒng)。不過語法學(xué)界普遍認(rèn)為，漢語語法研究中，最后拋棄“位次”理論的是高名凱先生，他在1948年發(fā)表的《漢語語法論》一書中，對《文通》的“太西洋化”進行了批評[10]46-47。從該書的體系看，高先生徹底否定了這一理論。自此，“位次”理論在語法學(xué)界銷聲匿跡。

語法研究本身就是一個不斷發(fā)展、不斷完善的過程，“位次”理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國早期語法研究的時代特征，記錄了一代人甚至幾代人艱苦的探索歷程。雖然自《馬氏文通》后影響達半個世紀(jì)之久的“位次”理論最終被拋棄，但語法學(xué)界顯然吸收了其中的合理成分。就“偏次”而言，用于解說詞組結(jié)構(gòu)類型的偏正關(guān)系以及用于句子成分分析的定語，不可否認(rèn)與馬建忠所探索的“偏次”具有一脈相承的關(guān)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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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呂叔湘.中國文法要略：上卷[M].上海：商務(wù)印書館，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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