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毛 女

方軼群/改編華三川/繪畫

白 毛 女

方軼群/改編華三川/繪畫

1 解放前的一個秋天，地里的谷子成熟了，沉甸甸的穗子望過去黃澄澄的一片。老農民楊白勞累得挺不住，慢慢地走到樹下歇著。他掉過頭去，向地里的一對青年人喊：“喜兒，大春，別割了！別累倒了！”這時候，大春的媽王大嬸送飯來了，兩家就合在一起吃飯。老趙走過來，笑著指著大春和喜兒說：“你們兩家什么時候辦喜事呀？叫我吃頓喜糕啦！”

華三川先生天資聰慧，每創作一部作品都極其認真并投入大量的精力，力求盡善盡美。因此，他后期的作品幾乎每部都精彩無比，藝術魅力持久而彌新。《交通站的故事》獲首屆全國連環畫評獎繪畫二等獎，《白毛女》獲第二屆全國連環畫評獎繪畫一等獎。這些作品都是連環畫中為數不多的經典之作。

現選登彩色連環畫《白毛女》部分畫面，供讀者欣賞。

2 可是地主黃世仁看上了喜兒，定下毒計，要把喜兒搶去。交租的日子到了，楊白勞自己的種子過了斗，對穆仁智說：“穆先生，今年的租子，我交清了，春天借的那六斗谷子，我實在還不起……”穆仁智對喜兒瞅了一眼，假笑著說：“好說好說。”他撥了一陣算盤，又說：“本息共欠二十五塊，按三分利息計算。”楊白勞想了想，只好說：“好吧！”

3 這天晚上，楊、王兩家聽說老五叔被地主逼得跳井死了，都非常難過。楊白勞嘆一口氣，悶悶地蹲在一邊，只是抽煙。過了一會兒，王大嬸才慢慢說：“楊大伯，你可別東想西想的了。我們有兩個能干活的孩子，叫他們拼死拼活干一個冬天，也得把黃家的賬頂擋過去。”

4 為了還地主的賬，兩家四個人都起早摸黑地干著。大嬸磨豆腐，老楊挑上街去賣。大春和喜兒到深山去砍柴、采藥、撿鴿子糞。從秋天到冬天，溪水、瀑布都結了冰，山里到處蓋著白雪，西北風冷得刺骨，他倆沒有歇息過一天，每天都累得不能動彈。

5 兩家整整忙了一個冬天，一個錢一個錢地攢起來，總算湊了幾塊錢，夠還黃家的利錢了。這幾天，老趙來幫助他們修補好半間草房，只等明年正月初一到來，這半間草房就可以給大春和喜兒做新房。

6 這天已是年三十了，下著大雪，楊白勞想給喜兒買件紅棉襖，可是沒有錢，只買了一束紅頭繩和一個發網。大春也用還地主余下的錢，買了兩束紅絨花送給喜兒。喜兒接過紅絨花，又羞又樂，一轉身跨進房里，躲了起來。

7 大春樂滋滋地回家去了。喜兒關上房門，坐在炕上，放穩了鏡子，一邊唱歌，一邊打開布包，拿出她爹給買的紅頭繩、發網和大春給的紅絨花，心里說不出的快活。她梳好頭，動手剪窗花，剪出一雙雙大紅“喜”字。

8 就在這個時候，楊白勞拍掉身上的雪，跨進地主家的大廳，從懷里摸出錢，放在桌上，說：“東家，這里七塊五毛，今年的利息一個不少啦！”黃世仁頭也不抬，眼睛向穆仁智一溜，穆仁智連忙說：“老楊，你別裝糊涂。秋天，跟你說過了，二十五塊錢一起還清，一個不能少。”楊白勞只好苦苦哀求。

9 黃世仁眼一瞪，說：“還不上，把你的喜兒領來頂賬！”穆仁智立刻寫好文書。文書上說，楊白勞自己愿意把女兒抵賬。楊白勞又氣又急，昏了過去。穆仁智趁他昏迷，捉住他的手，硬按在文書上，留下了手印。

10 楊白勞昏昏迷迷地被地主家攆出大門。喜兒在家高興地迎著爹，替爹拍掉身上的雪，扶爹坐下烤火。楊白勞心里難過極了。王大嬸他們以為交清了地主的利息，都很高興。老趙說：“交清了就好，準備過年辦喜事吧！”說著，大家到新房里吃餃子，老趙樂呵呵地說笑話，喝酒，講紅軍的故事給大春和喜兒聽。

11 夜深了，老趙他們回去了。喜兒扶爹在火盆邊坐下，自己坐在爹身旁。她覺得爹太好了，就像親娘一樣，她親熱地伏在爹的腿上，睡著了。楊白勞想起死去的老伴，他對不起她，也對不起喜兒，忍不住簌簌地流下眼淚。

12 半夜，楊白勞心里很亂，出了家門，想想無路可走，便喝下墻邊有毒的鹵水，倒了下去。年初一，有人跑來說：“楊大伯怎么啦？躺在村外！”喜兒嚇了一跳，急忙奔出村去，只見她爹直挺挺地躺在雪地里。喜兒直撲到她爹身上，傷心地大哭：“爹呀！爹呀！”

15 一天晚上，喜兒在給大春做鞋，黃世仁嬉皮笑臉地溜進屋來，問鞋是給誰做的。喜兒不理他。黃世仁狠狠地走了。又一個晚上，喜兒一個人在佛堂里，黃世仁又偷偷地進來了，溜到喜兒背后，一把捉住她的手。喜兒叫喊，張二嬸睡著了沒聽見。黃世仁就欺辱了她。

13 穆仁智帶著打手走來，拿出文書念了一遍，就叫打手把喜兒帶走。大春氣炸了，要跟狗腿子拼命，被大伙兒攔住。趙大叔、王大嬸向穆仁智求情，愿意代楊白勞還錢，穆仁智說什么也不答應。打手們拔出手槍，硬把喜兒拉走。喜兒滾在雪地里哭喊：“大叔大嬸救救我呀！”

14 喜兒從此像進了狼窩，天天被黃世仁的娘打、罵、罰跪、用燒紅的鐵釬子戳，受盡了折磨。幸虧有個張二嬸，也是被硬拉到地主家來做活頂賬的。她看到喜兒受這樣的折磨，窮人幫窮人，處處衛護著喜兒。

16 張二嬸把這件事告訴了王大嬸。一天半夜，張二嬸領著大春悄悄走進地主家。喜兒見了大春又哭起來。大春說：“喜兒，別哭，咱們到河西去！”可是他倆剛進后院，就被查夜的看見了。穆仁智立刻帶著打手趕來。大春打到了幾個打手，想開門救出喜兒。穆仁智叫打手開槍。喜兒急得喊：“大春哥，快走，別管我！”

17 喜兒被捉回以后，黃世仁叫把她關在磨房里，逼她做苦工，更殘酷地折磨她，打得她渾身是傷。張二嬸常來看她。這天，張二嬸端來一碗掛面湯，喜兒推開碗不吃。二嬸勸她：“孩子，吃點吧，大春哥會回來的。只要活下去，以后就一定能報仇！”

18 一天，張二嬸到賬房里，找到了后院門的鑰匙，放走了喜兒。喜兒在大山深處的一個山洞里安下了身。為了活下去，喜兒在深山里采苦梨酸桃，捉野兔山雞，去山坳里的奶奶廟偷拿奉用的糕餅……

19 三年過去，喜兒的頭發變得雪白，衣服破成一縷一縷的掛在身上。她站在山頭上，望著遠方，她喊：“大春哥！大春哥！你在哪里啊？你什么時候回來啊？紅軍啊紅軍！你們快來吧！快來搭救我吧！快來為我報仇吧！”

20 王大春從家鄉逃出去后，渡過黃河，找到了紅軍，當了紅軍戰士。1937年，日本鬼子在盧溝橋發動侵略戰爭，國民黨軍隊敗退下來。黃河西岸的紅軍，開到河東去打日本侵略軍。這時紅軍改叫八路軍。王大春跟著八路軍，過了黃河，向東前進，離他的家鄉黃家川不遠了。

21 大春跟著部隊開進黃家川，他見趙大叔在山坡上放羊，高興地喊：“趙大叔，我回來了！”老趙認出大春，半天說不出話來，跑下山坡，拍著大春的肩膀說：“大春，你到底回來了！”鄉親們聽見，都圍攏來，問長問短。大春的好朋友大鎖，緊緊地摟住了大春。

22 一天晚上，鄉親們在大春家里開會。穆仁智偷偷溜到村東頭，在大鎖家墻上貼一張紙，上面寫四句話，意思是：山里的“白毛仙姑”生氣了，不許大伙兒斗爭地主，誰要是胡來，“白毛仙姑”就責罰誰。穆仁智又溜進院子放火。大火驚動了開會的人，大春帶著鄉親們立刻趕到，把火撲滅。

23 大鎖猜透這是地主分子搗的鬼。這時，有人發現了墻上的那張紙，揭下來給大春看。大春仔細想了一會兒，問：“今天十幾了？”旁邊有人回答：“十四了。”大春說：“會不開了，大家回去睡覺吧！”大春和大鎖他們回家，商量到半夜，決定揭穿地主使的這個詭計。

24 第二天月光很明，奶奶廟四周埋伏著人。大春和大鎖帶著手槍、大刀，藏在廟里。等了一會兒，喜兒來拿糕餅，發現廟里有人，跳上桌子，裝模作樣，想嚇唬他們。大鎖躥上去，一刀沒有砍中。喜兒慌了，急忙轉身，躥出廟門逃走。

25 大春、大鎖追著喜兒到了山洞。喜兒在火把光里看清是大春，臉色變了，哭喊著：“大春哥！你真的回來了！報仇！報仇啊！”她昏了過去。大春抱起她，和大鎖一起下山。半山中迎著趙大叔、王大嬸和張二嬸，他們聽說是喜兒，真是又吃驚又心酸。山里村邊，鄉親們到處傳開了：“是喜兒呀！”

26 大春他們回到村里，立刻把黃世仁、穆仁智看押起來。第二天，村里開斗爭大會，貧苦農民在大會上，吐出了滿肚子的苦水。喜兒也訴了苦、伸了冤，惡霸地主黃世仁、狗腿子穆仁智在群眾面前發抖了，服罪了。人民政府在群眾的要求下，把黃世仁、穆仁智逮捕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