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能謀算

大智若傻

2009年12月31日晚,香港,紅磡體育館,著名歌星鄭秀文在這里舉行了跨年演唱會。眾所周知,紅館向來只有大牌歌星方可進駐,而跨年演唱會往往只留給最當紅的藝人,所以這次演唱會可以說是鄭秀文復出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2005年,為了突破自己,鄭秀文一改以往擅長的愛情喜劇戲路,接拍香港著名導演關錦鵬執導的文藝片《長恨歌》,演上海女子王琦瑤。為了演好角色,她把自己逼得緊緊的,卻偏偏走進了一個力不從心的瓶頸。“我至今仍清楚地記得,有一天在內地拍《長恨歌》,看著別人穿厚厚的衣服、喝暖暖的粥,而我卻要減肥不能吃東西,又冷得失去知覺,加上我有哮喘病,那一刻我感受很差,突然覺得成功又如何?”

《長恨歌》公映后,招致了一片惡評聲。“我以前很在意每個工作的成就,總覺得自己無論做什么就該是第一第二,但《長恨歌》真的不算成功之作,罵街的人一大把。”

之前緊張而又快節奏的工作已經積累了很多壓力,而《長恨歌》的批評聲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它就像一根導火索一樣,引爆了鄭秀文長時間積壓下來的不快樂情緒。她一觸即發,陷入了根本無法自主的精神崩潰,對工作完全抵觸。

這種心態嚴重影響了鄭秀文的心情,她一度陷入抑郁的陰霾,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恰在這時,相戀15年的男友又單方面宣布分手,她感覺自己被炸得粉身碎骨。

曾經在香港歌壇如日中天的鄭秀文,慢慢地淡出了公眾的視線。她放下所有工作,謝絕任何訪問,不看排山倒海的負面新聞,開始反思自己的生命。除了到日本和印度等地旅游之外,就是靜下心來看書作畫,她足足畫了數百幅畫作、看了過百本書,她感覺生活從未如此簡單、愜意。

“我很喜歡畫畫,無奈不懂,十多年來都不敢嘗試。但在那段日子,我竟然拿起畫筆和水彩顏料畫了起來。我忽然明白,不一定要畫得漂亮才能畫。后來,我放下枷鎖,大膽去畫,用畫畫來表達生命,用畫畫去醫治自己,唱歌或跳舞都無法代替。”后來,這些畫作有的還在雜志上刊登。通過畫畫,鄭秀文明白了一個簡單的道理:不一定每件事都要做到最完美才允許自己去做,也不用介意別人怎么看,有時在表達的過程中你已經得到了滿足,這比別人最終怎樣評價你的作品更重要。

她還戒了煙,改掉了壞脾氣,到非洲、老撾、蒙古和我國的四川等地探訪貧困的小朋友,先后助養了20多名貧困兒童。2009年4月,她還到云南偏遠山區,為彝族貧困兒童教書9天。很久以前,鄭秀文就想去山區教書,但一直疲于奔命地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沒有機會付諸行動,她沒想到這個心愿竟在“閉關”的日子里實現了。“我很慶幸我能踏出這一步,以后我會做更多這方面的事情。我越來越覺得:你給世界留下什么,比你在世界得到什么更重要。”

她自稱過往的人生像打了死結,為追求所謂的成功可以置健康于不顧;擁有名利,卻一點也不快樂,甚至自覺可悲。

“《長恨歌》的失敗打了我一巴掌,我總算學會了接受,事情就是這樣,失敗也是理所當然。以前,我無論多成功都不會快樂很久;現在,一點點成功就能讓我很快樂!以前的我會突然有很多不必要的情緒,對世界有許多欲求,我稱之為心魔;現在,我明白‘想要跟‘需要的區別了,很多東西你都想要,但那真是你所需要的嗎?”

如今的鄭秀文不僅學會了忍耐、包容、寬恕與謙卑,而且還可以完全放松自己。“我越來越深刻地感覺到生命不能謀算,任你算盡A、B、C計劃,但上天卻偏要你走D路,你根本沒得選擇。因此,我學會用一種處之泰然的態度,去迎接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