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溫度”與“預防腐敗”

□ 郭豐永

眾所周知，物質的變化不外乎物理變化和化學變化，而這兩類變化無不與溫度密切相關。水的液、固、氣三種形態就都是溫度“惹的禍”，地球能夠變成人類的家園又是溫度造的福，眼下的“溫室效應”又是溫度問題給人類生存帶來威脅。溫度一會兒像天使，一會兒又像魔鬼。因此，自從人類知道了溫度的厲害，便探索著利用合適的溫度為自己造福或避害。于是利用適合的溫度從雞蛋里孵出了小雞；雖然人們知道石頭一定不會孵出小雞，但知道適合的溫度可以把石頭變成別的東西，于是便把各種各樣的石頭變成了種類繁多、不可勝數的為人類造福的物質。毋庸置疑，溫度是物質變化必不可少的外部條件，而且在一定意義上具有引領變化方向的主導作用。控制好溫度，把握住物質變化的方向，已經成為人類的重要技能之一；科學的溫度控制，已經成為工業生產安全順利進行的必要條件。當然，引起物質變化的原因絕不僅僅是包括溫度在內的外部條件，它還必須具備能夠發生變化的物質基礎，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引起物質變化的內在根據。格物致知。溫度與物質變化的密切關系告訴我們一個熟知的道理：內因是事物變化的根據，外因是事物變化的條件，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內因利用外因而發生變化。

推物及人。人是萬物之靈，具有社會性特征。按照馬克思的觀點，人的本質在其現實性上是社會關系的總和。因此，人的變化其內因和外因比其他物質要復雜得多。其實，人的變化也可以分為兩類，一是自然狀態的變化，諸如生老病死、高矮胖瘦等等，這在性質上也是物理變化和化學變化，所必需的外部條件也和其他物質相雷同。二是社會狀態的變化，諸如功成名就、違法犯罪等等，其性質則與自然狀態的變化完全不同，所必需的外部條件則是“社會環境”或“社會條件”。

那么，人發生社會狀態變化的內部根據是什么呢？這涉及人的本性。孟子說，人性善。荀子說，人性惡。兩種觀點爭論了2000多年，誰也沒有說服誰。不過，孟子有句話倒實在發人深思，他說：“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意思是說人與一般禽獸，在一般生理本能上都是相同的，只在一點點（幾希）地方與禽獸有所不同。這個“幾希”應該就是人不同于禽獸的本性。人所特有的這個與生俱來的“幾希”，在“人之初”本來是微不足道的，但它卻是人的一切社會狀態變化的內在根據，具有無限放大的可能性。它可能使人向善，也可能使人向惡，究竟如何，那要看后天的社會條件是怎樣的。

人的一切社會狀態的變化表明，社會條件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甚至具有主導性的作用。比如，眼下一談到一個領導干部成為腐敗分子的根本原因，往往說是“世界觀”這個“總開關”出了毛病。其實，人之初并沒有世界觀，只是具有形成某種世界觀的內在根據；一個人到底確立什么樣的世界觀，那是社會塑造的結果。所以，一個人腐敗了，從人性方面，從內在根據方面找原因似乎并不特別重要；倒是從世界觀形成和變化的條件，從滋生腐敗的土壤和環境方面去找原因顯得更加重要。

在腐敗分子中，應該說絕大多數是由“好人”蛻化變質，走上腐敗道路的。這些人開始并不壞，對理想、信念、道德和世界觀問題是重視的，有不少甚至具有光榮歷史，并受到上級的器重，否則不可能步步高升，掌握一定的權力。在可能滋生腐敗的環境條件下，他們并不是一接觸“花花世界”就具有對腐敗的主觀追求，但由于“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的“幾希”的存在和其所具有的無限放大的可能性，這種“內在根據”便可能利用合適的外部條件而使人走向蛻化變質。與此同時，那些頗具誘惑力的外部條件，為他們人性中“向惡的一面”提供了無限放大的現實性，于是他們便開始放松世界觀的改造，放松對自己的嚴格要求。在金錢、美色、享樂與親情以及各種復雜的人際關系交織在一起的腐敗“磁場”面前，他們往往會有“一念之差”、“一次下不為例”等千奇百怪的經歷。隨后，他們往往也會提心吊膽，但隨著僥幸心理的滋長和腐敗勢力的攻勢，他們便越陷越深，最終被腐敗“磁場”所吞噬。

經過多年的反腐敗斗爭，我們黨在對腐敗現象形成規律不斷深化認識的基礎上，確立了標本兼治、綜合治理、懲防并舉、重在預防的工作方針。對此，中紀委一位負責同志在一次輔導報告中曾解讀說：如果我們把腐敗現象比做蒼蠅蚊蟲，那么光靠“打”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的。我們必須找到滋生這些蒼蠅蚊蟲的“大糞坑”，把它填平，徹底消除它滋生的條件，才能從根本上解決腐敗問題。正是按照這樣的方針，我們黨建立了懲治與預防相結合的工作體系。這個體系的職能，如同工業化生產對物質變化的溫度控制體系一樣，是對可能使人腐敗變質的環境和條件進行控制。它主要體現為兩個方面：一是控制住人的世界觀這個“總開關”，解決好主觀上不想腐敗的問題；二是運用體制、機制、制度、監督、法紀等措施進行過程控制，解決好不能腐敗、不敢腐敗的問題。在這方面，以下幾點需著力解決：

就教育而言，目前需要著重解決的是教育措施的有效性和堅信教育的有效性問題。為此，要堅決克服教育無用論，眼下絕大多數領導干部之所以沒有腐敗，從“根”上說就是教育的結果；少數人之所以腐敗了，也可以從教育上找到根源。引起人們思想變化的客觀環境隨時都在千變萬化，教育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勞永逸，必須常抓不懈、持之以恒。教育一定要以效果為中心，不論采取什么形式，一定要入心入腦，努力使每一次教育都能夠把“總開關”擰緊一次。

金陵石化公司紀委積極參與中央紀委、中央宣傳部等有關部門組織開展的“揚正氣，促和諧”廉潔文化宣傳活動，制作了十幅主題鮮明、具有較強藝術感染力的廉政公益宣傳畫，懸掛在公司會議中心長廊內。圖為工作人員在布置廉政公益宣傳畫廊。 徐 捷 攝

就制度建設而言，要從研究“源頭”抓起，推進制度完善。俗話說：籬笆扎得緊，野狗鉆不進。然而，那些“大糞坑”般的腐敗源頭，都具有隱蔽性、潛在性、多變性、欺騙性等特點，若想扎緊那些該扎的“籬笆”，需要有一個與腐敗現象反復較量的過程，甚至需要付出一定代價才能換來一個有效的制度。因此，我們要珍惜和落實已經建立的制度，同時要準備在制度建設上打持久戰。誰也沒有理由說，“制度夠多了”。為此，要從研究“源頭”抓起，深入研究和認識源頭本身的形成和變化規律，爭取以最小的代價準確地抓住源頭；同時，要研究從源頭上產生腐敗的規律，爭取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更加完善的制度。

就監督而言，要著力建立和實行有效的監督。經過多年反腐敗斗爭，我們已經形成了一整套黨內監督和社會監督機制。應該說，這些監督都是有效的。但在如何擴大監督的有效性問題上仍具有很大拓展空間。為此，熟悉一下中西監督理論的異同可能會對我們有所啟發。西方最著名的監督理論當屬孟德斯鳩的分權學說，而最早提出中國式監督理論的當首推2300多年前的商鞅，他的名言是，“夫同體一者，相不可”。意思是說同體不能監督，雙方的利害關系不在同一體中，監督才能奏效。中西兩種監督理論的共同點是：只有異體監督，才能真正發揮作用。但在實現方法上中西模式大不相同，西方是在橫向上進行權力分解，分別由同一層面相對獨立的不同主體去行使；而中國式的監督是從縱向上進行不同主體的設計，實行自上而下的監督。兩種形式都可以使監督者與被監督者不處于同一個利益體中，因此都屬異體監督。當前，巡視工作在黨內監督方面發揮的重要作用之所以得到廣泛認可，與遵循了異體監督的規律密切相關。隨著監督形式的不斷完善，監督的有效性會越來越得到充分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