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海航道上的沖突事件 下

撰文/管清蕾 郭培清

北方海航道上的沖突事件 下

撰文/管清蕾 郭培清

“北風”號事件

1965年夏，美國將北極調查重點集中在巴倫支海和喀拉海，美國海岸警衛隊破冰船“北風”號承擔調查任務。6月15日美國宣布船只從喀拉海經維利基茨基海峽進入拉普捷夫海，蘇聯立即發出抗議，反對“北風”號進入蘇聯領海，美國最終放棄了維利基茨基海峽穿行。但美國的北極調查依然繼續。

10月27日，蘇聯再次向美國遞交抗議書，文件指出，“眾所周知，喀拉海的海底和海盆在地理上屬于蘇聯大陸部分的直接延伸，構成了大陸架。根據1958年日內瓦大陸架公約，這些區域屬于蘇聯政府的主權管轄范圍。美蘇同為簽署國的該公約第5條第8款指出，在大陸架從事研究必須征得沿海國之同意。美國在蘇聯喀拉海大陸架所從事的研究沒有征得蘇聯職能部門的批準，違反了1958年大陸架公約。蘇聯外交部抗議美國破冰船在蘇聯喀拉海大陸架開展的非法調查，希望美國政府采取必要措施，杜絕此類事件。”對此美國回敬，“蘇聯外交部誤會了。在‘北風’號破冰船進行海洋調查的地區采攫了大量海底巖石樣本。幾份樣本是在幾乎與新地島平行的東側地區采得的，大多數樣本是在新地島北部和法蘭士約瑟夫群島東部海底獲取，也有一部分是在北地群島。這些地區開展收集的所有數據蘇聯都可通過世界數據中心系統獲得。美國沒有在喀拉海大陸架進行調查。因此，蘇聯外交部的抗議沒有任何依據，現駁回。”

此事件過后，蘇聯1965年頒布“‘在維利基茨基海峽、紹卡利斯基海峽、拉普捷夫海峽和桑尼科夫海峽船舶航行系統’的規則”，規定在四個海峽實施強制性的領航服務和破冰服務。1966年當美國破冰船“伯頓島”號再次造訪楚科奇海時，蘇聯政府公開宣布美國的行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視為友好的”，1966年蘇聯政府發布“海上航行國際法手冊”，宣布“德米特里·拉普捷夫海峽和桑尼科夫海峽歷史上即屬于俄羅斯，它們從未用于國際航行。因為特殊的自然條件，經常遭遇冰阻，其法律地位與其他用于國際航行的海峽截然不同。”

維利基茨基海峽事件

1967年8月14日，美國通過外交照會通知蘇聯政府，計劃利用海岸警衛隊的“艾迪斯托”號和“東風”號破冰船在北極國際水域開展一次環北極海洋學調查，具體路線是通過新地島和北地島北側，進入拉普捷夫海和東西伯利亞海，海洋水文觀測完全在國際水域進行。船只進入喀拉海后，美國使館于8月24日通知蘇聯欲穿行維利基茨基海峽，“該艦艇編隊將和平、無害通過維利基茨基海峽，盡可能沿著中間線，不偏離航向，不滯留。”并指出這條信息性質屬于通知，而非請求。次日蘇聯書面答復，“維利基茨基海峽處在蘇聯領海內，因此任何外國海軍艦只通過海峽，都必須服從蘇聯邊疆法的規定。根據規定，軍事船只必須在通行之前一個月通過外交渠道提出申請，獲得蘇聯政府允許才可通過。”通行被拒絕。

28日美國回電，“強烈抗議蘇聯對于美國海岸警衛隊‘艾迪斯托’號和‘東風’號破冰船環北極和平航行的態度。”“環北極航行是北冰洋正常的科學研究活動的一部分。國務院出于禮貌通知蘇聯政府這項活動。但因為特別惡劣的冰情，破冰船無法穿過北地島北側的海域，因此，8月24日美國大使館通知蘇聯相關部門，船只有必要穿過維利基茨基海峽以便繼續航程。（蘇聯政府）毫無根據地宣稱‘艾迪斯托’號和‘東風’號計劃中的路線違反了蘇聯的規定，威脅可能羈押船只或者干擾航行。”“蘇聯政府的這些聲明和活動產生這樣一種后果，即不給美國政府留有絲毫選擇余地，只有取消環北極航行。為此美國政府指出，蘇聯政府必須為否決美國船只的國際法航行權利負全部責任。”

此次事件之后，蘇聯政府開始建立北極水域航行法規。1968年的“商業航運法”第五部分規定個別海域實施特殊的領航服務。1971年9月10日，“北方海航道管理局成立法”出臺。根據該法令，蘇聯海運部門成立了北方海航道管理局（NSRA）。根據第2條，通過北方海航道及鄰近區域的船只，如果身處困境，蘇聯北方海航道管理局可提供破冰船護航、領航、導航和水文服務及幫助。第3條B款規定，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將船舶位置和其他信息通報蘇聯。按照該法第6條，管理局官員有權登上航行的船只進行檢查。如果發現不適于冰區航行，通行將被取消。如果涉及到刑事責任的話，懲罰包括刑事起訴。為了進一步加強控制，1971年6月10日蘇聯制定了“保護蘇聯國家邊疆法修正案介紹”，建議使用直線基線的方式擴大領海區域，但并未用于實踐中。

1967年美國海岸警衛隊破冰船“東風”號和“艾迪斯托”號被拒后，美國和其他國家的船只幾乎不再進行北方海航道的穿行。據統計，到1968年為止只有三次外國船只穿行過北方海航道，第一次是1878年—1879年瑞典船只“維加”號；第二次是1918年—1919年挪威的“莫德”號；第三次是1940年德國的“考米特”號。與西北航道比較，此前北方海航道很少有外國船旗國通過，故此蘇聯學者認為北方海航道上的海峽不屬國際海峽。

美蘇圍繞北方海航道海峽通行權的爭執，與航道的利用關系不大，而在于其普遍的國際法意義。與對加拿大態度相同，美國擔心此例一開，將損害其一貫堅持的全球海洋自由航行原則。為了對抗蘇聯對北極地區的主權要求，1971年美國提出召開一個國際會議，建立北極國際制度，實現20世紀20年代初國際上有人提出的北極“國際化”倡議，結果因為蘇聯反對而失敗。盡管如此，美國仍然把該提議提交到了第三次聯合國海洋法會議上，并得到挪威和丹麥的支持，這兩國也是扇形原則的反對國。當時加拿大代表也提倡北極海底國際化，故支持成立國際海底管理局。但對如何國際化，各國也有不同設想，一種是整個北冰洋水域國際化，國際化僅限于環北極國家；二是部分國際化，即200海里之外實行國際化。在北極海冰融化速度加快、資源爭奪日趨激烈的今天，北極國際化的希望變得日益渺茫。

美國反對俄羅斯的北方海航道的海峽內水政策，原因之一也是擔心會樹立起妨害“海洋自由的先例”，妨礙美國海軍的全球活動。雖然反對，但實際上美國默認了蘇聯的航道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