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14” 室永泰東里441血案

劉延武

“ 7·14” 室永泰東里441血案

劉延武

一、浴室女尸

2009年7月14日20時許，北京市公安局刑偵總隊一支隊接到總隊值班室布警：海淀公安分局西三旗派出所接到一劉姓男子的報案，稱與女友沈乙兒多日聯系不上，找了開鎖公司的一名小伙子，倆人一起打開女友租住的永泰東里某號樓441室房門，一股惡臭氣味撲面而來，進入房間后發現女友已經死在浴室內，房間、浴室內有大量血跡。

接警后，偵查員、技術人員、法醫及管界派出所組成聯合偵破組，共同開展了現場勘查和偵破工作。

案發現場位于海淀區永泰東里某號樓四層，在四層樓道處有一防盜門，打開防盜門進入后有441、442號兩個單元房。中心現場為441室，房門為木門(需用鑰匙鎖閉)。

經勘查，441號為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結構，房門朝北，進門對面為衛生間，左側為廚房，右側依次為客廳、臥室。

衛生間的木門呈關閉狀，燈呈開啟狀，門口擺放著1雙43號藍色男士拖鞋。南墻下由東向西依次為洗臉池、馬桶。尸體位于馬桶的西側，頭南腳北呈仰臥屈膝位，死者上穿紫色上衣、粉色胸罩，下身赤裸，雙腳下壓有女士黃色拖鞋l雙，頭部蓋有淺色長褲、粉色內褲。衛生間噴頭上可見血跡，墻壁l.8米的高處可見甩濺血水。

廚房水池內、柜櫥面上、盆內各有帶鋸齒的單刃刀l把，均標著“IKEA”的字樣(原在液化氣灶下面柜子里)。下水池內有墩布l把、黃色拖鞋l雙。

進門右側有一洗衣機，機面上可見少量擦蹭血跡，缸筒內有沾有血跡的床單、浴巾、女士上衣(下層較濕)，缸筒底部可見一層血水。洗衣機旁邊有擦蹭血跡后的白色浴巾一個?？蛷d的沙發上有擦蹭血跡的枕頭1個，小包2個，茶幾上發現白色坤包1個，所有包的拉鎖均呈開啟狀，內無現金。臥室南墻下為雙人床，床上蓋著一床被子，掀開被子可見大量浸染血跡，側面床幫可見大量血跡，南墻上有噴濺血跡。床上放有黑色三星牌手機l部、女褲l條。室內電腦呈開啟狀，音樂打開，界面彈出多個QQ聊天窗口。電扇也呈開啟狀，門后有一輛黃色自行車，車把上搭放著內側沾有血跡的胸罩1個。技術人員在椅子下的地面上提取到紅梅煙頭l個。

現場物品翻動不明顯，地面上提取了大量血足跡(系衛生間門口藍色拖鞋所留)，同時提取血指紋多枚。

經法醫初步檢驗：死者尸身長1.67米，發長30厘米，頭發頭皮脫落。損傷主要集中在頸前部，頸前從中間斜向右側可見橫行復合創口，氣管斷裂，右側頸動脈橫斷，右側頸部、后頸部各有1厘米長創口1處，頸部下方可見創口3處。右手有抵抗傷2處。死者空胃。經法醫診斷死亡原因系失血性休克，作案工具為單刃銳器（即廚房刀具，已提?。?。尸體已經高度腐敗，會陰部、頭部可見大量蛆蟲，蛆蟲最長0.5厘米，推斷死亡時間為3天左右。

偵查員查明死者叫沈乙兒，女，現年29歲，戶籍地為江蘇省南通市如東縣新店鎮曹庵村，暫住地在海淀區永泰東里某號樓441室（現場房間）。

二、確認熟人作案

偵查員首先訪問了報案人劉十化，劉反映：2001年與沈乙兒在同一公司上班，2002年倆人開始處朋友并多次發生兩性關系。在此期間，沈乙兒知道劉在原籍也有一女友。2003年，劉與原籍女友結婚，但在京仍與沈保持聯系。2006年，劉與沈一同租住在海淀區永泰東里某號樓441室，平時沈一人居住，劉偶爾來此。2008年底，沈乙兒辭去公司的工作，房租和生活費均由劉提供。劉最后一次見到沈是在2009年7月7日左右，7月8日倆人最后一次在互聯網上聊天，以后再也聯系不上。

劉還提供：沈乙兒平時有抽煙嗜好，愛好上網聊天，有時玩網絡游戲，有時到樓下棋牌室打麻將。

偵技人員對死者的電腦進行檢查，發現死者沈乙兒經常在QQ聊天室聊天，且聊天人員較多。沈最后一次出現在QQ聊天室是2009年7月10日14時31分。在日志——我的心情中留言：“我是誰的誰???出家?！?/p>

另外，7月10日10時37分，沈在聊天室群組中與人約定當晚19時到東直門內簋街就餐。但是，在約會后她的朋友在網上留言，稱：一直無法與沈取得聯系，問沈為什么沒有去簋街吃飯。

根據現場勘查、法醫檢驗和調查訪問等情況，聯合偵破組初步分析確認：此案系一起故意殺人案，犯罪嫌疑人在臥室床上用銳器將沈乙兒殺死后，將死者尸體拖進衛生間，在衛生間內將死者所穿的下衣脫下，用來遮住頭部，然后清理現場，并在衛生間內洗澡，最后用鑰匙鎖閉木門逃離現場。由此可見，犯罪嫌疑人與死者之間具有一定的熟識程度，作案人數為1人。

三、誰是刷卡人

綜合以上情況，聯合偵破組決定：由技術部門對現場進行復勘，并對提取的痕跡、物證進行檢驗。技術人員結合重案隊提供的死者關系人情況對關系人提取指紋、指血進行比對；對死者及死者關系人進行信息監控；結合死者的電腦、網絡和通訊工具，查找與死者有曖昧關系的重要關系人；按照先重點后一般的原則排查死者的重要關系人。結合報案人劉十化提供死者有嗜賭的習慣，在死者的暫住地周邊棋牌室開展摸排工作。從死者的銀行儲蓄資金往來情況開展調查；結合案件分析，犯罪嫌疑人對現場有一定的熟識程度，部署偵查員對死者周邊小區有前科劣跡的違法犯罪人員開展調查，從中發現線索。

聯合偵破組派偵查員對死者的手機進行監控，以便發現死者的來電和短信情況，從而發現重要涉案線索。

經過查詢死者銀行儲蓄情況，發現死者在工商銀行有十萬余元的定期存款，但在兇案現場沒有發現存單，死者的身份證在現場也未發現，聯合偵破組認為極有可能被犯罪嫌疑人帶走。

2009年7月17日17時02分，死者的手機突然收到招商銀行發來的消費短信，內容是刷卡消費6900元人民幣。

聯合偵破組認為這一情況是突破此案的重大線索，遂派偵查員查詢。查明：死者在招商銀行辦理過一張信用卡，消費額度為一萬元人民幣，消費記錄顯示的是7月17日17時，有人持此卡在河北省衡水市桃城區福天服裝市場的pos機上刷卡消費6900元。而此時死者已經被害多日，刷卡者顯然是與此案有關聯的人員。

針對這一情況，偵查員于7月20日晚驅車赴衡水市開展調查，于21日找到衡水市桃城區福天服裝市場pos機的主人，此人叫寧玉（男，24歲，系河北省衡水市武強縣人，在京的暫住地為長椿街西里某樓某門48號），寧向偵查員提供：此筆消費的人是北京的一個叫何鑲玉的朋友所刷。

寧玉自稱無正當職業，以開設pos機套現收取高額手續費為生，刷卡當日，寧玉在北京市宣武區國華商場附近

給何鑲玉1800元人民幣。次日，在寧玉的暫住地，寧又給了何鑲玉5000元人民幣，寧玉實際收到了何鑲玉100元的手續費。

偵查員根據寧玉所提供的情況，從公安部人口信息網調出何鑲玉的真實身份：何鑲玉，男，現年34歲，漢族，戶籍地是江蘇省海門市海門鎮東風新村，2001年因詐騙保險費被判刑一年。

與此同時，偵查員在死者手機的通訊錄中也發現了何鑲玉的手機號碼，說明何與死者沈乙兒熟識。根據上述情況，聯合偵破組確定何為本案的重大犯罪嫌疑人。

通過北京市公安局有關業務處進行信息監控，于7月22日20時許，在宣武區小馬廠東里某號樓1305號房間內將犯罪嫌疑人何鑲玉抓獲。

經過突審，何供述了殺害沈乙兒的犯罪事實，同時還供述搶走沈乙兒的現金3000余元及身份證、工商銀行的定期存折、招商銀行的信用卡、房門鑰匙等物品。經技術人員比對，現場提取的血指紋與何鑲玉的十指指紋認定同一。

將何帶回隊后再次突審，何交待：與死者沈乙兒已經交往了10年，是比較要好的朋友關系，案發當日(7月10日)上午11時許，來到死者家中，主要目的是向沈乙兒借用招商銀行信用卡套現還錢。但是在與沈乙兒的交談中，沈乙兒不但不同意借信用卡，而且言語犀利，進行諷刺挖苦，兩人發生了爭執。此時何鑲玉頓起歹意，上廚房拿了一把刀子回到臥室，趁沈乙兒在化妝時沒有防備從她身后用力將她掀翻在床上，在刺沈頸部第一刀后，她拼命反抗并試圖奪刀，遂向她頸部又刺了第二刀，將她刺倒在床邊的地上，又向她的頸部刺了第三刀，此時沈乙兒已無力掙扎。但是何仍擔心她不死，又到客廳用刀割下沈乙兒的書包帶，返身回到臥室，用書包帶兒勒住她的頸部，直到她停止了呼吸。由于沈乙兒流血過多，且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沾上了大量的血跡，何鑲玉決定對現場進行清理，先將沈乙兒的尸體抬至衛生間內，到廚房取墩布及臥室內的床單等對地面進行擦拭，然后回到衛生間洗澡，洗了自己的衣物、清洗了沈乙兒的尸體，因見沈乙兒的面目十分恐怖，就將沈乙兒下身衣服脫光，拋在沈乙兒的臉部處進行遮擋，回到廚房將作案刀具進行清洗，后放置在廚房的柜櫥面上，之后又將擦拭地面的床單、衣物等放置在客廳的洗衣機內，同時用廚房及衛生間的抹布對現場的桌面、電腦進行擦拭，并用廚房內的食用醋及芥末油對地面進行潑灑處理，又對現場進行翻動，劫走了沈乙兒的招商銀行信用卡、身份證、工商銀行定期存折、3000元現金等物品，離開現場時用沈乙兒的房門鑰匙將房門鎖好后逃離現場，為逃避公安機關的抓捕，他先后打車3次回到宣武的暫住地，將自己的血衣拋棄在暫住地附近的垃圾站內，并將沈乙兒的房門鑰匙扔在右安門南河岸的綠化帶處。

偵查員根據何的供述，在何的暫住地起獲了沈乙兒的身份證、工商銀行定期存折及招商銀行信用卡等贓物，后押解何指認拋沈乙兒房門鑰匙的現場，在何的指認下，偵查員在右安門橋北側護城河南岸綠化帶草叢中起獲了何扔掉的沈乙兒房門鑰匙一串。

至此，證據確鑿，“7·14”永泰東里殺人案宣告破獲，犯罪嫌疑人何鑲玉被押進了海淀公安分局看守所，等待著法律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