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荊條花雜記（二）：難以忘懷的北方風土人情

浙江義烏市陳淵蜂場 陳 淵

通信地址：浙江義烏市江東四小區102幢5號，322000

層層荊條接山巒，幽香飄自郁蒼蒼。

薄暮時分蜂歸急，花開盛日舞若狂。

進入6月份以后，渤海灣延伸內陸的暖濕氣流和來自內蒙古的冷鋒相會于遼西，形成多陣雨天氣。雨露滋潤下的荊條枝開始發芽抽葉，灰蒙蒙的山巒很快換上新裝，群山被染成翠綠色。山坡旁的村寨顯得格外幽雅寧靜，那些房前屋后的杏樹掛滿金黃色的果子，美味和艷麗的杏在招引著行人。全國各地的蜂場也先后來趕荊條花期，他們按照不同的地形擺放著蜂箱，將帳篷搭建在陰涼處和不礙事的地方。荊條雖然長得不高大，卻茁壯多姿，花朵小小的，蜜蜂采得很起勁。一般壯群可采收25～40千克荊條蜜，蜂王漿產量可以達到南方春季的產量，蜂群發展非常好。奇怪的是，有些蜂場采了一年之后，第二年就不再來采荊條了。原因是與當地村民相處不夠融洽，甚至不時發生些磨擦。

遼寧省是我國各種經濟面面俱有的省份。遼東半島和遼南各縣市緊臨渤海灣，工業、商業、漁業、交通運輸都很發達。由于沿海土地肥沃，水利條件好，這里還盛產稻米、蘋果等，是遼寧省的心臟。遼北的鐵嶺地區，土地肥沃，山林茂盛，是遼寧省的糧食主產區和特種畜產品基地，著名的關東鹿茸和榨蠶產地，民風純樸，物產豐富。朝陽市、北票市、阜新市、義縣位于遼西丘陵地帶，山地無大樹，土地貧瘠，山多亂石，水土流失嚴重，農業經濟不發達。自宋、元、明、清以來，遼西走廊為兵家必爭之地，戰亂不停。日本侵占東北后，成立了偽滿洲國，老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抗日戰爭勝利之后，這里又曾是遼沈戰役的主戰場。多年戰亂，再加上天災，使這一帶的老百姓具有特殊的個性：他們率真、倔強、豪爽。與他們相處好了，可以成為“刎頸之交”；相處不好，則反目成仇。到這一帶放蜂，必須要注意以下情況：

一、民族風情多樣性

遼西以漢族為主，但有相當數量的蒙族、回族和部分滿族，各民族之間的宗教信仰和民族風情存在差異，進入這些村寨，必須尊重他們的鄉風民俗和宗教信仰，尤其是進入回民村、回民家庭，一定不能帶進豬肉之類。我曾到寧夏回族自治區放蜂，進回民家中打水，必須事先洗手、洗臉，并使用他們的打水專用桶，方能打井水。在遼西如果和當地少數民族相處融恰，會得到他們非常熱情的招待，被視為自己的親人。

二、關內外文化底蘊的差異

自宋都南遷，我國的經濟文化重心從北方轉向江南。清末以后，南方各省無論是文化和經濟均超越北方，特別思維方式更與東北不一樣。南方各省受西方文化影響較大，個性自由、開放，而關外各省舊傳統保留較多。江浙兩省養蜂數量占全國一半以上，開放的個性和浪漫的色彩沖淡了傳統思想和原有的習俗。在北方，對當地人的稱呼要格外注意，要尊重對方的年齡和輩份，而這一點卻被一些南方人所忽視。曾有一蜂場在運蜂時需要問路，放蜂人見到一位長者，沒有禮貌地說：喂！到某地如何走？結果對方指了相反方向，讓他走了冤枉路。如果當時他能很有禮貌地請問地名，這位長者一定會親自送他到目的地。

由于歷史原因，遼西人言行粗獷、豪放，不喜歡拐彎抹角，而南方人說話往往含蓄婉轉，言外有音。因此，與遼西老鄉相互交談時要盡量謙卑自斂，尊重對方，讓他們對你有好感。切忌夸夸其談，自吹自擂，致使對方反感。

三、舉止穩重，言行一致

我國是文明古國，很多傳統的文化和風俗已被現代文明沖淡，而在遼西地區卻保留較多。對待年輕女子，千萬不能舉止輕浮，說俏皮話；對待老人應該格外尊敬；不能隨意欺弄小孩。如果能夠注意這些，當地村民會對你有特殊好感。遼西人的另一特點是說話算話，答應給他們辦的事情必須辦到，決不能敷衍了事。例如1986年我南歸時答應給阜新一位朋友帶一臺黑白電視機，第二年給他帶上后，他那種熱情洋溢的表情簡直無法形容。以后多少年我們往來頻繁。

四、嚴以責己，寬以待人，以理服人

放蜂在外鄉，凡遇麻煩或不順心之事，如蜂場附近的農作物要打農藥，某位村民被蜜蜂蜇了，提出一些過分要求，一定要耐住性子，切莫說過激言辭。遇到麻煩事，可請當地村干部或是村中有威望的老人出面調解，講明自己的難處，在經濟上給予適當補償。古語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在外放蜂多年，遇到多種麻煩，最后都能夠一一化解，原因就是“以誠信待人，以理服人”。在東北放蜂數十年，只有四次到吉林和黑龍江采椴樹花，大部分時間在遼西采荊條花。遼西荊條花不但為我創造財富，那些可歌、可敬的往事，更是讓我難以忘懷，特別是關東人的豪邁個性，令人敬佩。

遼西荊條有一個既穩定又高產的花期，初次到那里時可能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如果能夠正視現實，放寬胸懷，以誠待人，許多困難會迎刃而解。人生歷程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何必為區區小問題而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