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海灣引發的憂思

周舟

環保

2010年4月20日晚,美國路易斯安那州威尼斯東南大約82公里處的“深水地平線”平臺發生爆炸,36個小時后，整個鉆井平臺沉入海底。由于油井管道多處破裂，原油不斷滲漏到海底，再從海底冒出浮現于海面上。美國內政部長焦慮地表示，每天估計會有大概10萬桶原油漏出，如果整個事件持續一個月，漏出的原油相當于一個約年產500萬噸油田的月產量。墨西哥灣海面出現了一條綿延幾百公里的銹色“油帶”，且還不斷伸向墨西哥灣的岸邊。現在整個浮油面積已經超過中國香港面積的23倍，并且還時刻以驚人的速度擴展。

這次墨西哥灣漏油事件直接宣告該地區今年的捕蝦季尚未開始就已終結，路易斯安那州的很多牡蠣采集場也被迫關閉。全球大部分的食用海蝦都來自當地，有環保人士擔心，這是否意味著以后海蝦將永久性離開人類的餐桌。原油里存在成千上萬種化合物,其中的任何一種都對生態鏈具有破壞作用。如果任其有毒原油繼續泄漏下去，墨西哥灣很可能會變成一片死區,屆時只剩下生命力極其頑強的細菌在此生存繁衍。災難當然不僅僅只降臨在墨西哥灣沿岸，密西西比、亞拉巴馬、佛羅里達三州，也都面臨現有油污污染的威脅，而上述區域的野生動物，毫無疑問將面臨由生態極度惡化所引發的生存危機。

就在30年前，科學家們還樂觀地認為海洋是浩瀚無垠的，因而還不會輕易地受到人類活動的影響和破壞。但最近有關海洋的證據表明，海洋其實同陸地環境一樣慘遭破壞和損害：1979年在墨西哥海岸一處油井發生爆炸，爆炸造成的泄漏持續了一年多才停止，估計共有多達1億4千萬加倉的石油排入海灣。聯合國一位發言人稱，此次災難的影響可能會“持續好幾個世紀”； 1989年3月24日，“埃克遜 ·瓦爾德茲”號在威廉王子島海岸擱淺，原油泄漏量達4000萬公升，也曾被認為是美國歷史上最嚴重的石油泄漏事件。20年后的今天依然可以在威廉王子灣發現原油油污。殘留石油造成的危害是人們難以想象的；1991年海灣戰爭中，伊拉克總統薩達姆 ·侯賽因故意炸毀科威特油田，造成將近10億加倉的石油泄漏，其中最少有四分之一的石油進入了阿拉伯海灣。

人們估計這次墨西哥灣的嚴重性會超過1989年的那次事故。美國政府在這次墨西哥灣事件當中被公眾指責處理速度緩慢，管理不得力，甚至有很多民眾質疑政府批準近海石油開采項目的合理性。奧巴馬政府為此深感壓力，于4月底已明確表示：在石油企業能夠證明自己可以控制石油泄露之前，政府將暫停對新的深海石油鉆井作業的審批；同時加緊對石油開采相關制度的修訂，反思如何更有成效地規定各鉆井公司能夠更加安全有效地工作。

在對石油公司的監管方面，政府部門將對一些估計會對海洋造成重大安全問題的部門或者項目施工實施更為嚴格的審批和監督制度。首先是項目審批，石油項目的技術指標、應對突發事件的預案是否到位；其次，政府部門要不定期地抽查和檢查施工、運行安全情況，監督公司及時提交安全審查報告。美國政府還保證一定要對相關海域，做水質檢查，隨時針對異樣情況采取“未雨綢繆”的預警措施。美國海岸警衛隊和其他相關部門和科技、環保團體保持長期合作狀態，就石油泄漏后的清理和救援工作制定各種行動方案，并定期舉行演習。

按照美國現有法律，石油企業需要為在美國生產或從國外進口至美國的每桶石油繳納0.08美元稅款，作為石油泄漏責任信托基金。一旦發生石油泄漏事故，美國政府有權使用基金的款項支付清理漏油費用和相關損失。墨西哥灣事件發生后，美國政府希望今年將收稅額度增至每桶0.09美元，同時提高政府為一起石油泄漏事件所能動用的基金金額，由先前10億美元上調至15億美元，保證聯邦政府以更快速度提供援助。

在應對原油泄漏事件方面,政府首要的工作重心必須放在對事故的防范上。因為一旦事故發生,其帶來的污染主要是依靠海洋自己的凈化能力——長期地對原油分解、稀釋等方式解決問題。所以，對于一宗燃油泄漏事件，政府快速反應固然相當重要。但企圖通過人力清理所有油污來挽救海洋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在最理想狀況下，第一時間請到所有專家，動用所有的設備，想回收超過20%的原油都是徒勞的。而為防止原油觸到海濱，往往就需要動用各種機械的化學的轉移手段，這些技術本身就具有極強的破壞性。而且大規模的清除技術帶來的環境損害，會比原油本身造成的還要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