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注
徐建國先生的《申城新瑞圖》長卷(設色)在上海世博會主題館展出時受到觀眾的歡迎。近期由美國大使館協辦的“當代藝術的超越——美籍華裔畫家徐建國四十年的藝術求索”展覽將在北京首都博物館舉辦。本刊特刊登其《申城新瑞圖》水墨長卷以臻讀者。
《申城新瑞圖》是一幅以求精求工,來表達訴不盡的苦戀鄉思的手卷,搜盡奇樓百態,聚集百家之長于一畫的新作。為了表現上海自古迄今的歷史,尤其是近幾十年的變遷,作者采取了浩瀚密集層層精繪的北宋繪畫手法,虛處僅留幾處氣眼透氣。全卷力求以勢取人,以高、深、平三遠交錯重疊的手法,來體現申城,這個中國最人商業城市的繁榮興旺,其容量是普通手卷的數倍,即便如此,畫家意未盡、情猶未,這血與火一樣濃郁的情感,決定了這幅手卷的格局。這種牽一發而心動情動的新審美意識,如果不是游子身在萬里之遙的異國他鄉,是很難體會到其中的因果關系的。
穿梭時空,帶回千年前的平靜
徐建國先生的《申城新瑞圖》長卷創作于1998年至2008年期間。如此巨型的圖軸作品迄今僅有一幅,那就是創作于距今900多年前的《清明上河圖》。《申城新瑞圖》是這位藝術家對故土的珍貴獻禮同時也是對啟發他創作靈感的傳世杰作《清明上河圖》的最高禮贊。
1994年,一個念頭在徐建國先生的心中輾轉翻騰,那就是他想用中國畫的水墨、毛筆,通過絹面圖軸的形式來呈現上海這座城市的風采,以最傳統的方式報答它對自己超過半生的養育之恩(徐先生于1984年移居美國,時年34歲)。此后徐先生多次回到故土上海,但在一次踩著腳踏車于市內兜轉時,他對自己的所見產生了苦惱,“當時的上海簡直無法入眼”,他說:“基建施工隨處可見,大量的建筑物被拆除,它看上去就像個戰場。許許多多的街道被封鎖,隨處可見的只是一架架工作中的起重機。這一切讓我悲痛不已,中國已經打開了通向世貿之門,人們開始迫不及待地賺錢,上海也迫不及待地要躋身世界發達城市之列,在這倉促的變革之中,許多優秀的建筑被拆除了。可更糟的是,隨著每一座建筑物的倒下,它所代表的一段上海歷史也被人們逐漸遺忘了。”
當徐先生踩著腳踏車環繞整座城市時,他聯想到了北宋著名的畫作《清明上河圖》。《清明上河圖》向后世的人們保留了開封當時的景象,上海的建筑歷史正在漸漸被湮沒,而他是不是也能同樣為上海這么做呢?這是個令人興奮的想法,他說:“但我卻未因此欣喜若狂,因為這一切的毀壞真是讓人心痛。”盡管如此,他還是在每次回到上海時踏著車一遍又一遍地穿過每一條街道,記錄、拍攝下他看到的景色。直到1998年,徐先生在又一次騎車采風時突然捕捉到了開始創作的靈感。“那天,當我騎車轉過一個街角時,我發現上海忽然變得充滿了綠意,也變得越發吸引人了”,他說,“街道旁,公園里栽上了許多樹,甚至對于每人所占有的綠化帶面積也出臺了相關規定。這樣的改變簡直讓上海的面貌煥然一新!”徐先生開始用所有他拍攝的相片為他的作品做墨稿,“這些相片同樣幫助我記錄下來我騎車繞上海時的感觸。”而在這位畫家的眼里,內心的感觸是至關重要的,觀者由這幅畫所引發的內心的情感對他的重要性超過一切。他創作這幅《申城新瑞圖》的目標是希望觀賞它的人們能在內心產生一種感受,與觀賞《清明上河圖》時同樣的感受一一寧靜。
“通過這幅作品,我想告訴人們:盡管我們生活在這個繁華紛忙的大都市,在這物欲橫流的現代社會,我們仍然可以在內心中找到平靜。寧靜并非源自于外物,而源于你如何看待周遭的一切”,徐先生強調。“我希望當人們看到《申域新瑞圖》時他們會想,真不敢相信在徐先生的眼中這座污染的,糟糕的城市竟是如此寧靜愜意!我怎樣才能改變自己看待它的方式從而感受到他的寧靜愜意呢?我的答案是:請以中國文化的傳統——平和的心境看待這座現代化的工業城市。如果你看到《申城新瑞圖》,你會發現它是這么平靜、祥和,自成一格。我希望人們能明白我們應當懷著怎樣的心情快樂地活著。”
那么《申城新瑞圖》又是如何完成真實的上海和畫家心中的上海這一客觀事實和主觀描繪的結合過程呢?
當代上海的建筑物,從老上海租界,石庫門,民宅,小洋房,新老公寓,到博物館,科技館,再到玻璃金屬構建的摩天大樓是一段歷史的見證,也濃縮體現了中國文化的包容萬象。徐先生大膽嘗試了運用傳統中國畫的技法去描繪現代建筑材料,將這些摩登建筑物以二度半的形式融于中國畫的意境中,在絲綢特有的光澤折射下,展現了它們中西融合的唯美雅致之境。
而在創作之初,擺在這位畫家面前的難題卻是怎么把這在視覺上雜亂無章的建筑群列有序地歸入自己的畫中并仍能體現其美感,也就是構思的問題。傳統的中國畫有著一種被徐先生稱之為“流動路線”的東西——畫家設計了這種路線以使我們的眼睛總是嘗試著去搜尋“一個視覺通道”,目光跟隨瀑布,屋舍,樹木,池塘,山巒逐一轉移。觀者的目光按畫家的希望被不可見的路線吸引,仿佛一個無形的臺階,從一個場景移至下一個。畫中的事物依據美學的角度在這個流動的不定型的路線的指引下有序的出現,使得觀者目光的轉移在觀賞的過程中得到美的體驗。因此在傳統風格繪畫中未被畫出的部分和已畫出的部分是同樣重要的。可是現代化的上海是座鋼筋水泥的森林,滿目的建筑令人的雙眼無處喘息,當繪制這樣一座現代化城市時,這樣的“一個通道”在畫中卻是難以構建的。于是徐先生用自己的對于故土的深刻理解去梳理這密密麻麻的建筑群,將它們逐步發展,規劃,找出差別,用心靈去統一它,消除它客觀上的丑和不和諧。將其從城市中提煉出來,再回歸到城市中去。他按藝術的規律而非自然規律將所繪的客觀事物重新組合,并在他的畫作中構建了多條“通道”。徐先生說:“一條視覺通道就像solo(獨奏,獨唱),很多畫作都是這樣。而我的作品是交響樂,承載著龐大的容量。”
是的,我們在這樣一部渾厚的交響樂中看到了上海的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