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歸線上的阿曼

　　從阿聯酋的迪拜前往阿曼，出城后不遠就看見茫茫沙漠，奔走的駱駝在路邊不時出現，一點也不懼怕車輛與行人。從車窗里向外看去，公路就像在望不到邊的沙海中飄動的一條灰色綢帶，陽光照射下，路面有時會反射出一點波光或熱氣。接近阿曼邊境時，外面的沙漠消失了，變成了灰色的山巒。難以想像的是，這兩國的海關之間相距竟有10多公里，我在這之間來回跑了好幾趟，頗費了一番周折，到當地時間下午四點多鐘，才進入阿曼境內。
　　阿曼，全稱阿曼蘇丹國，阿曼的意思是“寧靜的土地”，它位于阿拉伯半島東南部。沿著臨海的公路前往首都馬斯喀特之前，我先去了北部的小城蘇哈爾，它非常值得一看。接近蘇哈爾的大道上矗立著一個明顯的標志性建筑，上面畫著帆船、城堡等代表這個城市特點的圖案。在那個標志建筑前，同行的中國香港旅行家阿鐘對我說：“從這里到蘇哈爾還有3公里，我們現在一起去那里看看吧。”
　　蘇哈爾是個美麗的海邊小城，白色與土黃色的阿拉伯風格建筑矗立在蔚藍色的大海邊，綠草和鮮花點綴其間，顏色鮮艷、純凈，令人陶醉。從18世紀初的賽義德王朝開始，蘇哈爾就曾是阿曼的首都，到18世紀末、19世紀初，馬斯喀特才以陪都地位出現。在蘇哈爾面對大海的街道旁，矗立著一座白色古城堡，如今，這里成了一個小小的博物館，收藏著蘇哈爾古老的歷史。阿鐘告訴我：“這個博物館不收門票，也沒人盯著，你可以隨意進去了解蘇哈爾港的歷史。”
　　我走進古堡大門，迎面就看到城墻邊擺放的一艘古老木船的船頭，高高的桅桿直插藍天，仿佛它從那里穿墻而過，準備繼續行駛。抬級而上，走進古堡中間的城堡內，蘇哈爾港古老的歷史和風情撲面而來，讓人過目難忘。城堡內分為3層，逐層陳列著不少難得、稀罕的文物。火槍、銅器、瓷器、輪船等等實物或模型，很容易將人們帶回到那個航海探險的大時代。
　　阿曼是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早在四千多年前，當地人就已經掌握了煉銅技術，因此，這里的銅器非常有名，曾暢銷到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公元7至15世紀，阿曼的海上貿易十分發達，他們西到非洲，東到中國。一千二百多年前，阿曼航海家阿布·奧貝德就曾率領船員駕駛著這種雙桅木帆船，從蘇哈爾港啟程，歷時兩年到達中國的廣州。阿拉伯名著《一千零一夜》中的《辛巴達航海旅行記》據說就取材于他的經歷。而中國明朝航海家鄭和也曾率領大型船隊兩次到達這一地區。并繼續南行抵達阿曼的最南端佐法爾，那里距馬斯喀特一千多公里，自古以來是乳香和香料的產地和出口地。在蘇哈爾的這座古堡內，至今仍陳列著鄭和那個年代遺留在這里的中國古瓷器，讓人不難想像當年遠航而來的中國人與阿曼人在這里友好交往，進行商貿往來的情形。
　　欣賞完古堡內珍藏的文物后，我沿著狹窄的樓梯繼續抬級而上。登上古堡的頂層，高瞻遠矚，縱覽蘇哈爾城全貌。這個城市小得一眼就能望到邊，它沿海形成細長的一邊，一條馬路就貫通了整個城市。阿曼全國面積有30.7萬平方公里，海岸線長達1600公里。它扼守著世界上最重要的石油輸出通道——波斯灣的霍爾木茲海峽。北鄰阿曼灣，東南面對阿拉伯海，依山傍海，具有十分重要的戰略意義，波斯灣沿岸各產油國所輸出的占世界市場60％的石油，其中大部分經過霍爾木茲海峽和阿曼灣輸出。站在蘇哈爾古堡上，遙望遼闊、蔚藍的阿曼灣，我恍惚依然能看到當年的古帆船從這里啟航和靠岸。這片浩瀚的海洋從古至今就把遙遠的中國和阿曼緊緊聯系在一起。
　　蘇哈爾城距首都馬斯喀特約二百多公里，從這里前往馬斯喀特的公路絕對是一條美麗的景觀大道，雙向四車道沿著海岸線延綿遠去，兩旁綠樹成蔭，碧草茵茵，很難讓人想到這是沙漠地帶。每隔十來公里，道路中間必有一個精心構建的大花壇，環島中央或建有阿拉伯式的亭臺，或用花草搭建出景觀，或矗立著某個標志性建筑，讓人感嘆阿曼人的匠心。在進入蘇哈爾境內的道路上，還建有一個非常壯觀、華美的大門，它有些像一個四方形的小城池，融合了阿拉伯與歐洲的建筑風格，讓人感覺就像走進了某個王國。事實上，蘇哈爾也確實是當今阿曼國王的出生地，這也許是阿曼人要將這條大道建設得如此寬敞、漂亮的一個原因。而入夜之后，馬路中間一個接著一個的燈柱也是一道特別的景觀，遠遠看去，這些燈火連成了一串長長的彩燈。阿鐘站在馬路邊提醒我說：“你看，這些路燈隔一段距離樣式還很不一樣，造型非常別致。”
　　傍晚進入馬斯喀特城時，還來不及欣賞馬斯喀特的夜景，我們乘坐的汽車就在一座清真寺對面突然拋錨，這可忙壞了帶路的司機。不過，很快就有熱心的阿曼人走過來，詢問并給我們提供幫助。其實，這輛車主要是因為電瓶老化，在高溫下不能啟動。我發現阿曼許多車的發動機都裝置在車尾，有位阿曼司機看到我們遇到難題，就二話不說將自己的車掉過頭來，給拋錨車的電瓶搭上線，然后點火帶動了熄火的車。干完這一切，他又默默地收拾起工具，我好好感謝了他一番，他微笑著表示很高興幫我們的忙。
　　馬斯喀特是個靠近北回歸線的城市，其東部的古城區最具中世紀風情，現在的城市最早從這里發展而來，整個市區沿著海岸線自然伸展，形成狹長的形狀。它的東北面就是阿曼灣，從波斯灣經過霍爾木茲海峽駛向阿拉伯海的輪船，都必須穿過這個狹窄的海灣，站在岸邊向阿曼灣遠眺，就能看到來來往往遠航的輪船。第二天一大早，阿鐘就陪我在海灣邊逛了一圈。他對我說：“你看，我們面前是阿曼灣，正對面就是伊朗，這里靠近北回歸線，景色真的十分漂亮。”
　　阿曼灣的清晨別有一番韻味，早晨的太陽從哈杰爾山脈的山巒上冉冉升起，將海水染得通紅。巨大的海輪與小船一起停泊在海灣中，形成強烈的對比，魚鷹在船幫上靜靜站立著，構成一幅美妙的圖畫。海浪拍打的岸邊堆積著狼藉的垃圾，與眼前這幅美景似乎有些不太協調。沿著海灣建起的舊城幾乎沒有太多變化，只有幾個標志性雕塑和圓頂建筑頗具現代風味。這一帶居住的主要是印度、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國人，一大早起來，他們就在街道旁打掃衛生或整理花壇。阿鐘還主動走上前向干活的工人打招呼問：“你們是哪里人，在干什么?”
　　在這個港灣附近，還有馬斯喀特最著名的一個漁市，每天，當地人會從漁船上運來各種海鮮，直接擺上攤，當地人在這里選購自己需要的新鮮海產品，到馬斯喀特的游客也會把這里當做感受當地風情的好地方，來這里親眼一睹阿曼灣邊活色生鮮的漁市景象。
　　馬斯喀特給人的新鮮當然不只是這些。這座古城位于山地之間的谷地，盡管山上不長寸草，但城內卻綠樹蔥蘢，綠草青青。走在街道上，我常常錯覺這是走在東南亞某個美麗的海濱城市。每年的11月18日是阿曼的國慶日，1970年7月23日卡布斯執政后，不僅宣布改國名為阿曼蘇丹國，而且將自己的生日作為國慶日。我到馬斯喀特的時候，正巧在他們的國慶之前，馬斯喀特的街道上到處飄揚著鮮艷的國旗，沿途不時看到很多工人在路邊種植花草，這讓我親眼目睹了當地人在干旱、沙化的土地上培育花草的過程。我跟阿鐘就上前去詢問那些工人，問他們是從哪里來的，怎樣在沙土上種草。
　　這里干活的工人大都來自印度、巴基斯坦，在寸草不生的沙土上種植花草樹木，需要耗費很大的財力和精力，據說這里每棵樹的培育成本都在幾千美元以上，而每株花草的培育成本也不少于幾百美元。這些工人要先挖開松軟的沙土，埋上接有噴嘴的水管，并將營養土鋪撒在沙土中。
　　撒完營養土、鋪好水管后，工人們需要將一株一株草木精心種在沙土里。這些小草都經過特殊培育，每一株都帶著一小團營養土，工人們就像農民插秧一樣，要將這些小草小心埋在沙土中，及時澆灌，這樣才能保證小草成活。馬斯喀特和阿拉伯許多地區的綠地就是這樣鋪成的。
　　在馬斯喀特生活的絕大多數是阿拉伯人。印度、巴基斯坦等外籍人大都干的是比較辛苦的工作。這里的居民絕大多數信奉伊斯蘭教，其中90％屬伊巴德教派。到卡布斯大清真寺祈禱是很多人每天都要做的事，這座清真寺位于寬闊的蘇爾坦·卡布斯大街旁，2001年5月4日落成，它占地面積達41.6萬平方米，可容納兩萬人做禮拜，是阿曼國內最大的清真寺。不過，相對于其他阿拉伯國家中更為宏偉的清真寺來說，卡布斯大清真寺并非以其宏大聞名，令人驚奇的是，這里允許婦女進去做禮拜、參觀，只要她們用頭巾裹住頭發，而不必蒙住面孔就行，即使外國女性來這里參觀也必須這樣。在阿拉伯國家里，對女性要求如此寬松、開放的大清真寺倒真的是很難看到。
　　大清真寺內的地面清潔干凈，光可照人，一位工作人員細心地擦洗著地面上的污跡，就像精心擦洗自己家中的家具一樣。從我走進這里，到最后離去，這位工作人員都—直蹲在酷熱的陽光下擦洗著地面，其認真、細致的態度令人感動。
　　湊巧的是，我去參觀的這天，大清真寺內的禮拜堂對外開放，所有禮拜和參觀者把鞋脫下來寄存在門外后，就可以走進這個宏偉壯麗、金碧輝煌的禮拜堂內參觀。禮拜堂內鋪設著長長的藍色地毯，我開始沒有注意，站在藍地毯外的地板上拍照，這時，禮拜堂內的工作人員便友好地提醒我說，參觀者必須走在藍色的地毯上，不能踩到地板。
　　據了解，禮拜堂內鋪設的這塊地毯，總重量達21噸，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一塊地毯。禮拜堂內的其他建筑裝飾，也都保持了阿拉伯民族的傳統風格，精雕細刻，對稱整齊，令人嘆為觀止。雖然這座大清真寺的歷史并不長，但它如今卻是馬斯喀特最具代表性的宗教建筑，也很有可能是北回歸線旁邊最為豪華、壯觀、開放的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