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

　　說殘缺能孕育生機無限，你信嗎？
　　一 我所在的機關門口有家小的水暖五金店，妻子是典型的小兒麻痹后遺癥，身體左側(cè)已明顯變形，左腿比右腿細，膝關節(jié)不能打彎，行走起來全靠那根不銹鋼的拐杖，左手勉強持物，總是在不由自主地抖動著。
　　作為店主的丈夫，個子不高，從猙獰的面容上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場足夠大的火災留下的。夏天，我看到他的兩條胳膊，那里更是累加著火苗令人毛骨悚然的吻痕。
　　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小店經(jīng)營得很紅火。妻子澄明、純善、本真，丈夫勤勉、歡樂、簡潔，微利中方便著機關附近的3個住宅小區(qū)千家住戶。
　　兩人生育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兒。女兒健康、靈艷、秀美，今年高考成了省理科狀元，被清華大學錄取，這才吸引了周圍人們的眼球。在省電視臺的一個專題采訪中，女兒的一席話，解開了不少人的謎團：“爸媽都是殘疾人，我從懂事起，天天看著他們不靈便地勞作，樂觀地生活，殘缺中怒放著生命的光華，時時讓我內(nèi)省。”
　　二 今年清明過后不久，我信陽的一位同事從老家給帶回兩斤信陽毛尖。打開一看芽葉略小，從外觀看沒有絲毫的“細、圓、光、直”，色澤有些發(fā)黑，當時真有幾分的不以為然。
　　友人在一旁極力蠱惑，非讓泡上一杯嘗嘗。泡在杯里，茶葉膨脹后，葉尖的黑損歷歷在目。但滿杯掩飾不住白毫肆意、香高味濃、湯色碧綠。細細品來，生津解渴、清心明目、清透浸沁。真乃百年不遇的好茶。
　　同事這時告知：“清明前，老家姨媽家柳林的茶山降了一場雪，第一次的茶葉給凍了，好歹冒雪搶出這么幾斤，看色澤又賣不上價，就給仁兄帶一點嘗嘗。”
　　三 在湖北襄樊時，我真真切切地觀看過菜農(nóng)種地。其間的一個細節(jié)，讓我記憶終生。
　　我看到一位菜農(nóng)在種胡蘿卜時，拿起刀把每只胡蘿卜斜切去三分之二，把芽端的三分之一種到土里，當時困惑不解。
　　幾經(jīng)詢問，菜農(nóng)才笑著回答：“這是做種子的，一個完整的胡蘿卜結(jié)出來的種子，發(fā)芽率低。這樣破殘種出來的種子，既好活又高產(chǎn)。”我依然不解，又問道：“這樣不怕它們自己死掉？”菜農(nóng)依然笑著答道：“自己死掉的，當然結(jié)不出種子！”
　　青瞳//摘自2010年10月26日《北京青年報》，
　　談凱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