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流生”的心理成因及其對策

　　長期以來，“流生”問題成了困繞農村中學的一大難題。盡管有《義務教育法》《未成年人保護法》的明文規定；盡管有上級主管部門一年一度的“普九年審”，可學校依然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講道理，誰不能說出一大套？談措施，哪個學校不是“量化考核，獎懲掛鉤”？可與高達20%的輟學率相比，這些顯得是那么蒼白無力。于是有人嘆息新的“讀書無用論”又抬頭，大勢所趨不可逆轉；有人慨嘆行政力度不大，不告倒幾家不行……似乎學校、老師對此已是無能為力了。不可否認，控流工作是一個學校、社會、家庭三位一體的整體工程，以上提到的一些問題也確實存在，并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學校的控流工作。但反省一下自身就會發現，提了那么多生硬的條條框框，我們從學生的角度考慮過問題了嗎？我們深入過學生的心靈了嗎？想一想：一個推銷員反復向顧客大談此種產品的種種優點，卻不知道顧客根本不需要這種產品，結果又能怎樣？對于我們的學生，大家是否太一相情愿了？
　　筆者曾作過一個問卷調查：(1)多選題：你退學（或假如你退學了）的原因是什么？(A.因為升學無望；B.因為讀書無用；C.不如下來打工；E.因為老師的原因；F.因為在班里呆著不舒服；G.其他)(2)單選題：老師和你談過知識的重要性嗎？（A.談過，不相信；B.相信，但還是不想學；C.沒談過；D.其他）(3)問答題：小學和初中生活你更喜歡哪一種？為什么？經過整理后，大致情況如下。
　　 問答題：
　　 (1)絕大多數學生認為小學的生活更愉快，只有極少數學生認為無所謂，很少有人認為中學的生活比小學愉快。(2)談到“為什么”，大部分學生認為是因為學習的壓力太大，很多課聽不懂，在班里自卑感太嚴重；也有一部分認為是中學生活太枯燥，幾乎沒有什么活動的原因；還有學生認為是老師不太關注學習后進生所致。
　　對以上情況進行歸納整理，可以形成以下幾點共識：(1)大部分學生并不認同“讀書無用論”的觀點。(2)絕大部分同學一開始都對讀書報有很大期望（這從95%的學生是“因為升學無望”而退學這一點可看出）。(3)聽不懂課是放棄學業的一個主要原因。(4)“在班里呆著不舒服”“在班里自卑感太嚴重”是這些學生最為普遍的感受。(5)不被老師重視也是退學的一個重要原因。(6)枯燥的學習生活讓學生產生了厭學情緒。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這些現象，可以發現“流生”的一些心理成因：
　　 1. 學生的學習動機太過單一，實際上這是一種扭曲了的“讀書有用論”
　　學生都把升學當做學習的唯一目標，當希望破滅時，學習的熱情立刻降為“冰點”，這是陳舊的職業觀念在學生心靈中的投影。且看社會上，高中班爆滿，職業學校卻門可羅雀，這正是一種扭曲的社會心態的反應。
　　 2. 學習上的挫折感太強
　　 現在中學生考試，英語、數理化考出個一位數已是屢見不鮮了，這令人沮喪的分數跟小學時雖不夠理想但還能說得過去的成績相比，老師再美妙的說教又能取得怎樣的效果？學生們經常發出感嘆：為什么在小學時學習尚可，到了中學卻下降如此之快？是教學質量下降還是因為課程的增多讓自己力不從心？其實，問題的根源還是在考試上，比較中小學的考試可以發現，小學重在達標，而中學卻重在選拔，出題的難度區別當然是可想而知了，也就是說，有很多學生在中學甚至是進步了，但考出來的分數卻是讓人難以接受的，更何況那些本來成績就不太理想的學生呢？試想，有一天沒有中考的壓力，試卷還會出現繞來繞去的所謂的經典難題嗎？
　　3. 在班級較少得到認同，沒有歸屬感
　　 現在的中學，分數成了評價學生的唯一砝碼，國情所致，當然讓人無奈。但是，以這種單一的價值取向營造出來的班級氛圍，還能給學困生以容身之地嗎？當學生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師，他們發現，在老師這兒同樣得不到認同，老師沒有更多的精力用來輔差，有的只是好好干的諄諄勸告，而這一切，早已讓人發膩了……人在集體中最基本的需要就是得到集體的認同，獲得一種歸屬感；也只有這樣，個人對于集體和集體對于個人才能互相施以良好的影響，教育的效能才能顯示出來。中學生的心理失衡，大部分起源于缺少集體的認同，而極少數人的反社會心理也是由此萌芽的。
　　4. 自尊的需要得不到滿足
　　 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可和贊賞，是人與生俱來的愿望，也唯有這樣，人才能感到做人的快樂，體驗生命的尊嚴；否則只能選擇逃離，或者走向更為極端的道路，來滿足自己業已扭曲的自尊。
　　人與人之間存在差異是必然的，也正因為此，社會才變得豐富多彩。美國著名心理學家霍華德·加德納教授指出：“每個人都有七種智力中心，包括言語智力、數理邏輯智力、空間智力、社會交往智力等，一個人一般只有兩三種智能是比較突出的。”學校在沒有建立起科學的評價體系前，當然沒有資格給一個人貼上優劣的標簽，但學校依然在自覺或不自覺地行使著一票否決權。體育愛好者成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心靈手巧者被“考試時能給你加分嗎”的問話敲碎了所有的夢幻……其實，學生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夠滿足自己一點小小的自尊，就能得到快樂。可在學校把升學率視為唯一追求目標時，這也只能成為一種奢望了！
　　據上面的分析，學校和老師對“控流”還是可以有所作為的：
　　1. 引導學生樹立科學的人才觀，培養正確的學習動機
　　首先，應讓學生學會坦然面對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改變業已扭曲的就業觀。實際上，世界上很多發達國家都很重視職業教育，如德國的職業教育在高中階段占有很大比重，很多學生都能較冷靜地結合自身情況對待分流。其次，通過大量實例的調查，讓學生認識到掌握最基本的文化知識對于今后生活的重要意義。第三，學校應加大對學生的成才指導，在全校營造出尊重多層次、多樣化人才的氛圍。
　　2. 尊重差異，超越差異，讓每個學生都可以在學習生活中獲得成功
　　中學教育既要為升入高一級學府的學子鋪平道路，也存在著普及義務教育、提高所有學生科學文化素質的重要任務。“尊重差異”，是一種科學的教育觀；“超越差異”則是一種高超的教育藝術。在教學上應做到分層教學，讓所有的學生都掌握最基本的東西，讓學有余力的學生去進行更深入的探究。
　　最關鍵的是對學生的學業考核，考試是指揮棒，但這支指揮棒一直是指向中考的。結合目前的實際情況，可以進行如下改革：(1)考試應分層命題，允許學生自由選題。基礎卷重在達標，面向學生的生活需要；發展卷重在選拔，面向學生深造的需要。試想：對于那些即將走向社會的學生們來說，強記“一般將來時”和“一般過去時”又有什么意義？與其讓他們被試卷上繞來繞去的題目嚇倒，直至喪失學習興趣，淪落到用“壓寶”的形式做選擇題，倒不如就考點日常會話，考點常用單詞，這樣是不是來得更加實惠？(2)應給學生補考的機會，讓學生選擇最好的成績作為對自己學習情況的評價。想一想，如果學生成績單上的分數是60分甚至更多，而不是可憐的一位數，學生又是怎樣的心情？
　　3. 構建多元的更加靈活的評價體系，讓每個學生都獲得成功的體驗，享受做人的尊嚴
　　給學生選擇評價方式的自由，可以選擇傳統的“以考代評”，也可以選擇（考試+特長）的評價方式。學生哪一方面的特長都應享有和考試成績一樣的尊嚴，并能作為附加分計入學科成績中。
　　4. 開展豐富多彩的課外活動，讓學生的生活更加充實
　　從呱呱墜地直至離開人世，生命是一種體驗過程，不存在哪一階段單純是為了下一階段而奮斗的說法。從關注人的生命的高度來說，理應讓學生活得更開心、更充實。何況，活動更是學生展示自我的舞臺，是一種教育手段，它會收到很多我們在課堂上很難取得的教育效果。如果學生在學校找到了真正的快樂，還有什么理由選擇離開呢？
　　 （泗洪教師進修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