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與景象(組詩)

　　趕路的鷺鷥
　　
　　鷺鷥在雨天里趕路
　　在水田的上空趕路
　　它們飛翔的姿態
　　那么干凈
　　那么安詳
　　鷺鷥是莊河
　　最綠色的
　　符號
　　
　　我不把鷺鷥飛翔
　　定位在志存高遠
　　它們隨時都會降落
　　在水田里
　　它們自然得
　　就像是農民
　　
　　雨中的黃海
　　
　　海浪一浪一浪打來
　　我看見某個礁石的花朵
　　花朵的白
　　因為一浪一浪的海浪
　　這么干凈地盛開
　　
　　黃海確實有些黃
　　黃海黃得叫人感到蒼茫
　　黃海黃得陰云壓得很低
　　在這個時刻你用什么
　　能望到早巳被煙霧遮住的遠方
　　在這個時刻你用什么
　　能望到被大雨代替的太陽
　　
　　沒有一只船的黃海
　　讓車中的我感到恐慌
　　
　　門前盛開的向日葵
　　
　　向日葵轟轟烈烈地開
　　身后的院門變矮
　　身后的院墻破敗
　　身后的草房門口
　　坐著個老太太，
　　
　　向日葵轟轟烈烈地開
　　碩大的葉子
　　黃金質地的花辦
　　太陽一樣
　　朝氣蓬勃的
　　臉龐
　　
　　向日葵轟轟烈烈地開
　　我看見此刻草房頂
　　一縷裊裊的
　　炊煙
　　
　　三道灣的鳥鳴
　　
　　在哪里呢 這些純粹的鳥鳴
　　漫山遍野都是翠綠的樹葉
　　這些鳥鳴這是隱藏在樹葉后面的
　　樹葉 綠色 不規則 流露著
　　山水隱逸的情思
　　那些雨是怎樣的陪襯呀
　　這雨中的笛手
　　讓我的心
　　隨著一滴雨
　　在葉面上
　　顫抖
　　
　　大隱隱于朝 是一個虛假的命題
　　隱于朝的隱不是真隱
　　不是真隱談什么大隱呢
　　我這個愛禪人
　　隔著那么多葉子
　　專注傾聽這葉子一樣的
　　鳥鳴 鳥鳴 鳥鳴
　　且側過臉孔
　　用六月的細雨
　　洗耳恭聽
　　
　　進山的牛群
　　
　　一戶人家就是一個童話
　　小狗汪汪 土豆開花
　　兩只蝴蝶翩翩起舞
　　從一塊水塘的蒲草
　　就飛過了籬笆
　　
　　沒見到織女 卻看到
　　趕牛的牛郎
　　披著雨衣
　　溝門的樹高大
　　頃刻間牛群不見了
　　許久不知從何處
　　傳來牛犢的叫聲
　　
　　稻 田
　　
　　雨中 八月的稻田
　　成為一片綠色的海洋
　　有蜻蜓落在葉尖上
　　有蟈蟈落在稻葉上
　　一只鷺鷥的白
　　使八月的稻田
　　意境沖淡
　　
　　我看見一個披雨衣的農民
　　像是一個詩人在寫詩
　　鐵鍬在肩是平平
　　鐵鍬在田是仄仄
　　一首整齊的七律
　　竟是身前和腳后的蛙聲
　　在押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