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刑事審判工作中的說理性司法

[提 要] 法律、法理來源于生活，也應該回歸生活，說理性司法是重要和必要的。刑事審判的整個過程和判決結果都應該貫徹說理性司法的理念，寓法于理，這樣才能夠創造良好的訴訟環境，切實保護刑事訴訟當事人的訴訟權利，達到案結事了，社會和諧的司法目標。說理性司法既是法律正義的要求，也是司法信任的體現，更是取得司法認同的基礎，有利于人民法院踐行人民性。

[關鍵詞] 刑事審判;說理性司法

[作者簡介]韓麗欣(1979—)，女，南昌大學法學院講師;鄭 國(1980—)，男，南昌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法院審判員;陸 明(1977—)，女，南昌大學法學院講師。(江西南昌 330031)

一、說理性司法的必要性

(一)法律和法理來源于生活。法律是社會生活的產物，法律作為一種規范體系，是對社會生活中人、事、物的一種抽象。人們的現實生活被抽象為法律，法律以高度抽象的方式表達社會生活。法理是法律現象中或法中存在的道理或原理，也是從社會生活中總結出來的。法律和法理都來源于社會生活，法律、法理不是脫離社會生活的孤立存在。馬克思、恩格斯深刻地揭示了法律對社會的依存關系:歷史上出現的一切法律制度，“只有理解了每一個與之相應的時代的物質生活條件，并且從這些物質條件中被引伸出來的時候，才能理解”。因此法律、法理和生活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不能把法律視為一個絕緣體，一個邏輯自洽的規范體系，也不能把法理視為與生活無關的抽象理論體系。

(二)法律和法理應“回歸”生活。法律人在適用法律的時候，應該把專業的法律知識與社會生活的實際聯系起來，把抽象的法理和社會生活的“理”連接起來，這樣人民群眾才能更好地理解法律和法理。法律和生活實際相連，法理和生活之理相通，例如，當事人可能對刑法中故意或過失致人死亡的法律規定和民法中借貸合同的法律規定不了解，但是他們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道理。所以，法律人適用法律的過程也是法律解釋的過程，只有把社會生活中實際發生的糾紛與法律、法理結合起來，才能化解矛盾，解決糾紛，使當事人服判息訟，從而達到司法正義、維護和諧，實現法的價值。

二、說理性司法在刑事審判工作中的運用

(一)刑事司法要寓法于理。刑事司法關乎人的生命、自由和財產等重大問題，是公權力運行在司法領域中的重要體現。在西方國家，公民對于公權力運行非常謹慎，有很多法律規定和限制公權力的運行，防止公權力的侵害。公權力運行要進行合法性說明，這種說明就是一種說理的過程。刑事犯罪一般都涉及到人的生命、自由和財產，關系重大，而無論對于被告人一方，還是被害人一方，都希望得到令人信服的審判過程和有理有據的判決結果，因此，在刑事司法過程中，無論是和解與調解，還是開庭時的法律釋明，以至最后判決書的制作，都要貫徹寓法于理的司法理念，只有這樣才能夠有效限制公權力的運行，防止行使公權力者利用人民群眾對法律知識的不熟悉，而濫用權力，傷害人民群眾的利益。

(二)刑事審判程序要貫徹說理性司法理念。刑事審判程序總體上可以分為庭前準備、法庭審理和庭后送達三個階段，說理性司法理念覆蓋了整個刑事審判過程，這是人民法院踐行司法人民性在刑事審判工作中的必然要求。首先，在庭前準備階段，法院在向被告人送達起訴書副本時應釋明被告人有聘請律師辯護的權利，如被告人對起訴書指控的犯罪事實沒有異議并自愿認罪，則有權選擇適用簡易程序或被告人認罪程序開庭審理等等。在造成被害人人身傷害或物質損害的案件中，法院應向被害人釋明其有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權利，在法院主持下雙方當事人有和解的權利，也有自行和解的權利。其次，在開庭審理階段，合議庭或獨任審判員應向被告人、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釋明其有申請回避的權利;有提出證據，申請通知新的證人到庭、調取新的證據，重新鑒定或者勘驗、檢查的權利;有辯護的權利;被告人在法庭辯論終結后有最后陳述的權利。在此基礎上，法庭應逐步引導被告人、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認真參與法庭調查、法庭辯論和被告人最后陳述。在法庭宣判后，進行判后詮釋，就為什么如此定罪、量刑進行口頭闡述，并告之當事人上訴權利。最后，在判決書送達時，進一步告之被告人上訴不加刑等基本原則、上訴途徑與具體期限，以充分保障被告人的上訴權利。因此，可以說人民法院的程序性說理貫穿了刑事審判活動的始終，這樣既保證了刑事訴訟的順利進行，也保障了人權，增強了人民群眾對審判結果的認同。

(三)刑事審判結果要貫徹說理性司法理念。我們這里所說的審判結果說理主要是指刑事判決書中的說理部分。刑事判決書是案件在整個訴訟過程中事實認定和法律適用的書面載體，一份說理充分的判決書既有利于幫助當事人理解晦澀的法問題，消除對判決結果的抵觸情緒，也有利于促進司法公正和樹立司法權威，充分體現人民法院對事實、法律和當事人的尊重。正如美國聯邦法院中心制作的《法官寫作手冊》中寫道:“書面文字連接法院和公眾。不管法院的法定和憲法地位如何，最終的書面文字是法院權威的源泉和衡量標準。因此，判決正確還是不夠的——它還必須是公正的、合理的、容易讓人理解的。司法判決的任務是向整個社會解釋、說明該判決是根據原則做出的、好的判決，并說服整個社會，使公眾滿意。法院所說的以及他怎么說的同法院判決結果一樣重要。”因此，說理統領著刑事裁判文書的靈魂。

相對于英美法系國家，我國刑事判決書的說理性普遍不足，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因此應當從以下四個方面加強刑事判決書的說理性:第一，為準確認定犯罪事實，應加強對刑事證據的論證，特別要對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向法庭提供的證據在充分分析評判后進行取舍;第二，對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在法庭辯論階段提出的辯護意見，無論多么簡單都應當逐條辯駁取舍，因為這些意見往往是被告人對案件事實或法律適用問題的真實想法，只有一一解答才能化解被告人在本案中的心結和疑慮;第三，刑事判決的說理必須要有針對性，要根據案件具體情況進行入情入理的分析;第四，判決的整個說理過程應是“法官自由心證”的自然貫通，這體現著法官認定事實、分析證據、適用法律、刑罰裁量的“心路歷程”，也是對判決說理的最高要求。

三、刑事訴訟中說理性司法的重要意義

人民性是人民法院的本質屬性和核心價值，人民法院踐行人民性要增進人民群眾對法院工作的認同。說理性司法能夠在人們的心目中培育出良好的對人民法院和人民法官的信任感，能夠從根本上解決糾紛，實現公正、和諧的司法目標。

(一)說理性司法能夠創造良好的刑事訴訟環境。在刑事審判工作中，說理性司法能夠保證訴訟在公平、正義、高效和文明的環境中進行，能夠營造良好的訴訟環境。例如，在刑事訴訟的調解過程中，被告人一方和被害人一方可能在調解前的情緒非常對立，如果法官在調解過程中不能釋法說理，綜合分析法律、法理、人情、事理，有理有據地把法律和糾紛銜接起來進行說明，那么可能當事人在對立的情緒下就無法達成一致，甚至可能造成二次糾紛的發生。在訴訟過程中對立雙方發生言語甚至肢體沖突的情況是存在的，而法官的程序性說理對于緩解雙方的情緒、化解矛盾非常重要，只有在平和的環境中，才能夠有效地解決糾紛。

(二)說理性司法能夠更好地保護刑事訴訟當事人的訴訟權利。刑事訴訟涉及到訴訟當事人的生命、自由、財產等重大問題，只有當事人的訴訟權利得到有效保護，才能夠保證刑事訴訟過程的公平、公正。說理性司法能夠使當事人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的訴訟權利，因為大多數刑事訴訟當事人都不具備專業的法律知識，當然也無從知曉自己的訴訟權利。例如，處分權，回避權，附帶民事訴訟當事人的權利等等，法官應該對訴訟當事人的權利進行說明和解釋，釋法說理，這樣才能夠保證司法公正。

(三)說理性司法有利于司法和諧。在刑事訴訟中，調解和判決的目的都是為了從根本上解決糾紛，無論是被告人一方還是被害人一方，都希望得到公平合理的結果，這就要求法官不能在審判過程中敷衍了事，簡單地得出一個判決結果。法官在訴訟過程中應該用老百姓聽得懂的語言釋法說理，通過公開透明、有理有據的方式，增進訴訟各方之間的理解和溝通，倡導和諧司法，最大限度地增加和諧因素、減少不和諧因素，以理服人，和平息訴，以達到案結事了、定紛止爭的目的，真正實現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統一。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宋冰主編.程序、正義與現代化[M].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7.

[責任編輯:李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