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故事化的實踐

新聞創新包括新聞內容創新、新聞形式創新、新聞理念創新。本文試圖結合自己的新聞實踐，就破解新聞創新難談談個人的粗淺體會。

為什么要講故事——新聞創新的目的和動力

2008年1月28日，《河南日報》一版頭題刊登了我寫的一條消息，題目是《河南5年新添709萬城里人》，內容是河南5年的城鎮化成就。按照我們熟悉的傳統的新華體寫法，這種成就性、經驗性的消息，肯定是一系列措施、成績的羅列，少不了一串串數字，這樣的東西，讀者愛看的不多。但是，我沒有這樣寫，在這條消息里，我通篇看似講述了一個周口農村婦女姚提仙跟隨丈夫在鄭州賣胡辣湯轉變成鄭州人的故事，實則把河南5年的城鎮化成就自然、巧妙地融入其中，寫出的消息可讀性很強。

這條消息被評為當年度《河南日報》10篇精品稿件之一，獲得了2008年度河南新聞獎一等獎。這是對大膽嘗試用講故事的手法寫消息的肯定，是對創新的褒獎。

用講故事的手法寫新聞絕對不是我本人的奇思妙想，而是筆者在中國新聞界新聞故事化變革大趨勢中的一次成功嘗試。新聞故事化是繼新聞散文化、深度報道之后的又一次文體變革，是一種新聞文體的創新。

為什么要用講故事的手法來寫新聞呢？從讀者的角度考慮，因為故事更能吸引人。有個新聞行家就曾形象地闡述過講故事的好處：一串串的傷亡數字遠沒有一個人在戰爭中的故事吸引人；從新聞理論的角度考慮，新聞的本源其實就是故事，新聞故事化恰恰是向新聞本源的回歸；從傳播效果或宣傳效果考慮，只有人們看了你的稿子，才有可能了解、接受你稿子里的信息。故事化就是新聞人洞察到了近年來人們閱讀需求的變化，即越來越喜歡輕松閱讀，而進行的新聞文體創新。

春節前盧展工書記在焦作“找工作”的新聞之所以產生很大反響，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滿足了讀者喜愛故事這種閱讀需求。可以比較一下，一個是省委書記到某地調研，一個是省委書記找工作，兩個內容同樣涉及省委書記，一個是正常工作，一個有故事，當然后者更能吸引讀者的注意力。大家先是注意了這個故事，進而對故事里關于解決“4050”人員就業問題給予了關注。事實證明，這篇故事化的稿件比一篇有關這個話題的工作通訊引起的關注度要高得多。這就是講故事的吸引力、這就是創新的吸引力。

由此看來，新聞故事化是以滿足讀者的閱讀需求為動力和目的。向上追溯，消息散文化的產生，是對長期以來影響著所有媒體的新華體那種平鋪直敘、令人產生距離感的老程式的變革；而深度報道的崛起，則是以其獨有的深度、力度及廣泛的社會影響，向單一化、片面化、表面化的傳統報道方式發起的挑戰。這些創新，無不以滿足當時人們的閱讀需求為動力和目的。換句話講，只要媒體心中時時刻刻裝著讀者，無論是理念創新、內容創新，還是形式創新，都是一種自然，是一種必然。

記者要有講故事的意識——新聞創新應有主動意識，形成創新機制

這篇嘗試用故事化手法寫消息的稿件能夠成功，絕非偶然。

本人接到寫5年河南城鎮化成就稿件的任務時，同時也收到了河南日報編委會領導的要求：不拘一格，寫實寫活。這是一種創新指令，它和完成稿件一起變成任務交給了記者。因此，這種指令就像任務一樣變成一種意識跟隨我采寫的全過程。它使我不得不考慮：如果按照傳統的寫法，寫5年成就的稿子，李成玉省長的政府工作報告里有現成的數字，相關部門的工作總結里有現成的政策、措施和成績，稍加整理，加個導語，可以一蹴而就。但是，這樣寫，可能就會出現“誰寫誰看，寫誰誰看”的后果。

領導提出這種高要求是有原因的，近幾年，河南日報連續兩任總編輯朱夏炎、常法武經常強調，所有采編人員都要在把黨的主張與人民群眾的心聲有機統一起來的前提下，積極創新報道理念、創新報道內容、創新報道形式，報社采取多種辦法鼓勵創新。

也正是在這樣的業務氛圍中，河南日報的每個采編人員都不斷強化創新意識，并付諸實踐。正是在這樣的業務氛圍中，我留心、接觸、研究，實踐了新聞故事化的寫作手法。

我對新聞故事化形成了自己的認識：首先，作為黨報，她對新聞作品的要求并不是簡簡單單地寫些單純追求可讀性的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事，而是要求“黨的主張和人民群眾心聲的高度統一”，要求深度、高度和可讀性的高度統一。

其次，新聞故事化應當是一種新聞敘述方式而非一種寫作技巧，它是“記者在新聞寫作中發掘新聞事實中的故事因素，以講故事的形式表現新聞事實。這種報道方式用平凡的題材提煉深刻的主題，挖掘新聞事實中具有人情味的因素，情景交融，揭示人性的閃光點，激活人類的情感，增強新聞報道的趣味性與可讀性，實現新聞傳播的社會價值”。

再次，新聞故事化，也絕非一般的新聞通訊，它不僅可以應用于通訊這種體裁，還應當廣泛應用于消息、述評等體裁。

創新的環境，創新的機制，催生創新意識，催生創新作品。

故事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講好的——新聞創新要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吃透“兩頭”

其實，用講故事的手法寫新聞，并不是為講故事而講故事，而是為了向讀者講新聞，是為了把新聞打扮得更好看一些，讓人們愿意看。

就像《河南5年新添709萬城里人》這篇稿子，它不是為了單單講述一個賣胡辣湯的農村婦女的致富故事，而是為了在講述致富故事的同時，把河南省5年城鎮化的成就告訴人們。對于黨報來講，講故事也好，其他創新也好，目的是把黨的主張告訴人們，把群眾的意愿反映出來。

所以，記者首先要把黨的主張和群眾的意愿搞清楚。這種清楚的程度絕非照搬照抄政府文件、工作總結，而是對黨的主張和群眾意愿的來龍去脈有全面、深刻的了解、透徹的把握，能夠用自己的話表述出來，用講故事的方式敘述出來。

城鎮化，在河南，與工業化、農業現代化合稱“三化”。河南是個農業大省，樹立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科學發展觀，統籌城鄉發展，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基本途徑是加快工業化、城鎮化，推進農業現代化，這是省委省政府的主張，也是河南人民邁向小康生活的必由之路。著名經濟學家茅于軾關于城鎮化的解釋通俗易懂，他說：“農民不變成城里人，他的收入就高不了，等絕大部分農民都變成城里人了，剩下的農民收入才能得到提高。所以說‘三農’問題的解決是一個城市化，或者說是工業化的過程。”

我一直在關注河南城鎮化，從城鎮化的提出，上升為河南的經濟發展戰略，河南這些年來采取的多項有力措施，到其取得的成就，我不止一次寫過這方面的報道。

同時，我也了解到河南的城鎮化進程有許許多多的實際問題:比如，農民怎樣才能成為城里人？如此多的農村人進城以后如何在城里站住腳、扎下根？如何讓這些進城農民生活好？等等。

在關注河南城鎮化進程時，我放遠眼光，自覺不自覺地把河南的城鎮化放到全國、全世界城市化的大背景下去考量，這些年，通過查閱大量資料，我了解到，中國的城市化是在世界城市化浪潮推動下的必然產物，河南城鎮化水平在全國很低，甚至低于云南、貴州等偏遠省份，僅高于西藏。但是，河南這幾年在推進城鎮化方面的措施大膽有力，像2005年底，河南推行按居住地登記戶籍制度等旨在加快城鎮化進程的政策出臺后，引發網友熱烈討論，新浪網制作專題稱此舉是“地方一小步，全國一大步”。

對“黨的要求和人民群眾的心聲”有了透徹的了解和掌握，對河南城鎮化有了全面深刻的了解和把握，正是這篇故事化消息成功的前提和基礎。在此基礎上，新聞故事化當然要求記者要講故事。

給讀者講故事，記者就應該首先有故事，給讀者講兩個故事，記者就起碼應當有10個故事的儲備。這就要求記者有深入采訪的功力，要求記者不能光泡在會議里、浮在上面，而要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沉入基層。

我的這篇稿件中，故事的主人公、在鄭州賣胡辣湯聞名的周口農民方中山、姚提仙夫婦，就是積累多年的采訪線索。在大學讀新聞系時，我就樹立了這樣一種理念，即當記者是24小時工作制，別人出去吃飯、買菜是單純的吃飯、買菜，而記者就應當多根弦，留心有沒有新聞線索，而我的這條新聞線索就是吃飯吃出來的。方中山夫婦倆賣的胡辣湯非常有名，每天店門口車水馬龍，很多人從大西郊開車過來就為了一碗胡辣湯，口口相傳，我和家人也曾多次品嘗。每次去都能聽到一些關于夫婦倆賣胡辣湯致富的新聞。搞新聞的人有“職業病”——新聞癮，每次都覺得應當可以寫點啥，但總是覺得這里邊內涵豐富，如果作為一個簡單的致富故事來寫未免糟蹋了題材，就一直儲存著。

接到采寫河南5年城鎮化成就的任務，上述這些關于城鎮化的積淀噴涌而出，經過認真梳理和深入細致的采訪，僅僅用了兩天，我就完成了這篇高質量的稿件。

綜上所述，現在黨報面臨的傳播環境變了，黨報不是文件，只是人們生活的參考，人們不再愿意接受以往那種說教抑或是灌輸式的宣傳方式；同時，黨報面對的媒體環境也變了，人們可選擇的媒體和接收信息的渠道日益多元化。這就要求，黨報必須回歸傳播的本源，從理念、內容、形式等各個方面進行創新，提高正面宣傳的藝術，切實實施“三貼近”，讓人們愿意看，又能看得下去、看得進去，這樣，我們的宣傳目的才能順利實現。

（作者單位：河南日報報業集團）

編校：鄭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