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學術論文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的對比研究

摘 要:本文基于自建語料庫對比研究英漢學術論文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的使用情況。研究結果發現:第一，與學術論文的研究結果相比，學術論文相對于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使用了較多的模糊語，而論文摘要中增強語使用頻數比模糊語高。第二，英文摘要中模糊語和增強語使用相對偏高，而在漢語論文摘要中模糊語使用偏高，與其學術傳統有關。第三，模糊語、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有時會結合使用。

關鍵詞:語料庫 態度標記語 增強語 模糊語

一、引言

1959年，Harris提出“元話語”(metadiscourse)這個術語，指理解語言使用、表示作者/說話人引導受眾理解語篇的一種方法。元話語能幫助構建連貫的語篇，連接語篇與語境，傳遞作者/說話人的個性、可靠性、對讀者的敏感性及其與信息的關系。

不少國內外學者(Crismore;Hyland;Ifantidou;Vande Kopple;Williams;Xu;徐赳赳;楊信彰;于建平)都對元話語做過很多研究。國內主要針對于元話語在各種語體中的應用，很少有學者對元話語在學術論文摘要中的使用進行分析。兩種語言中元話語的對比研究有很多，如西班牙語和英語比較(Milne)，芬蘭語和英語(Crismore，MarkkannenSteffensen)，也有漢語和英語對比的(BlochChi)等。但以上都是整個學術語篇進行對比研究。對英漢學術論文摘要中的元話語進行對比研究的，還很少見。摘要是論文的要點和精華，直接決定論文是否要被關注、接受和發表(Hyland)。但是，在學術語篇研究中，摘要卻是一種被忽略的語言(Swales)。

本文自建一個英漢對比語料庫，以此來研究互動式元話語在英漢學術論文摘要中的使用情況是否有差異及差異的原因。另希望由本文可以證明摘要是一種獨立于學術論文的文體，有著獨特的交際功能。

二、研究背景

Hyland認為，元話語指的是話語的組織、作者對話語內容的看法、預測讀者態度等體現篇章各種特征的一套機制。HylandTse把元話語分為兩類:1.互動式元話語(interactional metadiscourse);2.引導式元話語(interactive discourse)。前者顯示作者和讀者的互動關系，作者采用一些方法以提醒受眾領會作者的命題信息。這里的元話語從本質上說是評估性的、參與性的，體現了讀者和作者關系的親疏程度，表達了作者的態度，并表示了讀者參與的程度。后者指的是篇章中表現出來的某些特征，受眾借助這些特征以達到說話人所期望的解釋。

表1:Hyland Tse(2004:169)的元話語分類

類別功能實例

引導式指引讀者讀完整個篇章

過渡標記語表達主句之間的語義關系in addition/ but/ thus/ and

框架標記語指話語行為，序列，語義段的詞語finally/ to conclude

回指標記語指該篇章其他部分的信息noted above/ see Fig 1

言據標記語指的是來自其他篇章的信息according to X/(Y，1990)

語碼注釋語幫助讀者掌握概念成分的功能Namely/ e.g./ such as

互動式幫助讀者掌握論點

模糊語減弱對命題的確定might/ perhaps/ possible/ about

增強語強調作者對命題的確定in fact/ definitely/ demonstrate

態度標記語表達作者對命題的態度unfortunately/ I agree

自我提及語建立和讀者的關系consider/ you can see that

介入標記語指作者自己I/ we/ my/ our

學術論文摘要作為學術論文語篇的亞體裁，其主要交際目的一直被認為是其信息功能，即“客觀地”向同行闡述研究者的最新研究成果。但是，在其客觀性背后，學術語篇的勸說性(Bazerman)日益受到語篇分析者的重視(Bhatia;Hunston;Swales)。學術論文摘要作為交際行為，其修辭性、社會性和勸說性體現在——推銷作者的研究成果，說服語篇社團的其他成員接受自己的觀點和結論——這一修辭動機中。而摘要中元話語的使用恰恰可以幫助摘要完成以上所談到的功能。

三、研究材料與方法

(一)語料庫

筆者自建一個英漢對比語料庫，英語語料選自Journal of Pragmatics(月刊)2005～2009年的學術論文摘要，每期選擇一篇摘要，字數控制在200字符左右，共計60篇，總字符是11，709個。漢語語料選自《當代語言學》2005～2009年，該期刊為季刊，每期選擇三篇摘要，字數在200字左右，共計60篇，總字數為11663個。書評不在考慮范圍之內。這兩種期刊都是純語言學期刊，不涉及教學，只涉及語言知識問題。

(二)檢索工具

本研究的檢索工具是Anctonc。該工具的基本特點是:用戶界面簡單，即時檢索，無須對文本進行預處理。本研究主要利用了該工具的詞匯檢索(Concordance)功能。

(三)檢索項

本研究以HylandTse對元話語的分類為基礎，將互動式元話語分為五小類:模糊語、增強語、態度標記語、介入標記語和自我提及語。

本文只著重研究模糊語(H)、增強語(B)和態度標記語(A)。對自我提及語的交際作用目前還沒有統一的意見，比如，第一人稱代詞在論文摘要中由“It is argued that”來替代“I argue”。這就不再是互動式元話語了。如果考慮自我提及語的話可能就會影響統計結果，因此，本文不對自我提及語進行研究。

介入標記語也不在本文研究范圍之內，論文摘要中很少會出現介入標記語，而且介入標記語中的一些詞與態度標記語很難區分，為確保研究結果的正確性，不對其展開研究。

總之，作者認為模糊語、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與論文摘要的交際功能是最為相關的互動式元話語，這三類通過緩和、加強或評價作者觀點來引導讀者理解論文。

四、結果和討論

(一)摘要和論文的對比分析

如表2所示，將作者的統計結果與Hyland關于應用語言學學術論文中模糊語、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的使用結果進行比較。由于兩者統計不是由一個人所作，兩個語料庫難以作很好的比較，但是從中可以看出論文摘要與論文的不同特點。由總數可以得出英語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使用頻數最多，漢語摘要中使用頻數最少。互動式元話語顯示作者和讀者的互動關系，交際功能程度可以排序為:英語摘要>學術論文>漢語摘要。

論文摘要的意圖是說服讀者此論文值得一讀，作者在其中展示了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學術論文和漢語摘要中增強語的使用頻數相近，分別為6.2、7.5，而英語摘要中增強語的使用頻數幾乎是那兩者的2倍。英語本族者在摘要中使用大量增強語來加強自己的觀點，增加文章觀點的可行性，突顯摘要的勸說意圖。而漢語使用者在摘要中保持與論文同樣的使用量，為顯示出摘要獨特的交際功能。

另外，學術論文的摘要是位于論文題目與正文之間對整個論文內容進行概述的一個獨立語篇。表2對此觀點提供了一些支持。模糊語、增強語、態度標記語這三種互動式元話語在摘要中的分布證實了一點。學術論文和論文摘要對這三種元話語的使用情況不同:學術論文相對于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使用了較多的模糊語，而論文摘要中增強語使用頻數比模糊語高。這與語體功能不同有關，論文摘要不僅對整個論文內容進行概述，也起到了推銷勸說的作用。

表2:學術論文RAs(Hyland)和英漢論文摘要ERAAs，CRAAs(楊)中互動式元話語使用情況(per1，000words)

(二)英漢摘要對比分析

GillaertsVan de Velde研究語用學期刊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30年的發展進程時發現，模糊語和增強語使用頻數最高。本文對英漢摘要中互動式元話語的統計結果與此相符，尤其是英文摘要中模糊語和增強語使用相對偏高，頻數是態度標記語的使用頻數的將近1倍。論文摘要主要的內容包括研究目的、研究方法和研究范圍等，涉及知識的構建，同時也需要征求同行對論文中的解釋和觀點的認可。在向讀者陳述自己的觀點時，需顯示作者對結果真實性的自信，帶動與讀者的共鳴，這時會使用較多的增強語來提高勸說性。

模糊語在學術傳統中是普遍存在的，它表示委婉的語氣，給觀點的變化留有空間，避免了觀點的絕對性。這一點尤其體現在漢語論文摘要中。如表3所示，漢語摘要中模糊語的使用頻數最高，為120次。這可能與中國的寫作傳統有關，中國人在表達觀點時，似乎更加傾向于謹慎和委婉的風格，采用間接表達的修辭策略來顯示禮貌問題。

態度標記語在英漢論文摘要中的使用頻數相對較少，這可能是由于現今的研究都偏向于實證研究或是采用定量方法來研究，用事實來加強觀點的可靠性，而不是僅靠作者的自我觀點。

表3:模糊語、增強語、態度標記語在英漢摘要中的使用頻率(per 1，000words)

EnglishChinese

RAWFREQUENCYRAWFREQUENCY

Hedges15813.512010.3

Boosters16514.1877.5

Attitude marker958.1584.9

Total HBA41835.726522.7

(三)模糊語與增強語或態度標記語連用

學術論文中主要使用模糊語、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來表達緩和、加強或評價命題信息。人們會經常忽視這些元話語的結合使用情況。因此有時為降低表述的肯定性，模糊語與增強語搭配使用，比如:a rather strong correlation，一系列重要區別;模糊語與態度標記語搭配，如:rather important fundings，某些不合理因素。

本文將這種聯合使用的情形分為四種:“B” with “H”;“A” with “H”;“AB” with “H”;“AB” without “H”。示例如下:

(1)HEDGED BOOSTER

a.the impact of the sounds and the picture-sequences on the verbal information strongly(B)suggested(H)that Brinkman was involved in criminal activities.(JoP，2006-2)

a'.對“優勢”的研究相對來說(H)極為(B)薄弱。(當代，2005-1)

(2)HEDGED ATTITUDE MARKER

b.It is argued that despite these two seemingly(H)distinct(A)positions，(…)(JoP，2005-7)

b'.避免了理論構建上某些(H)不必要的(A)復雜化。(當代，2005-4)

(3)HEDGED BOOSTER AND ATTITUDE MARKER

c.I examine here the extent to(H)which negation is indeed(B)pragmatically different(A)from affirmation.(JoP，2006-7)

c'.更(B)實質性的影響是可能(H)制約(A)語法調查研究的深化。(當代，2005-3)

(4)BOOSTERED ATTITUDE MARKER.

d.While the literature on rhetorical questions(RQs)is quite(B)extensive(A)，one type has received virtually(B)no attention(A).(JoP，2005-4)

d'.從而捕捉比一般的上下文無關語法更加(B)細致的(A)句法信息。(當代，2005-2)

表4:模糊語、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聯合使用的情況(per1，000words)

B with HB without HA with HA without HAB with HAB without H

English81572174626

Chinese10771444216

如上表所示，英漢論文摘要模糊語、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聯合使用的分布情況基本相似，模糊式態度標記語和強調式態度標記語使用頻數較高。作者在向讀者陳述自己的觀點時，需對研究成果表明一種態度，一方面，需顯示作者對結果真實性的自信，帶動與讀者的共鳴，這時采用強調式態度標記語(Hyland)。另一方面，在表達觀點時，由于文化傳統，考慮到禮貌問題，作者會傾向于更謹慎、間接地表達(Hinkel)。

五、結語

作為論文精華的體現，好的摘要會使讀者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有助于作者和外界的溝通，進而有助于學者與國際同行進行對話。本文基于自建的英漢對比語料庫，對英漢學術論文摘要中的互動式元話語進行對比分析，主要是針對互動式元話語中三個小類:模糊語、增強語、態度標記語，分析其在英漢論文摘要中的分布情況。

研究結果發現:第一，與學術論文的研究結果相比，學術論文相對于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使用了較多的模糊語，而論文摘要中增強語使用頻數比模糊語高。這與語體功能不同有關，論文摘要不僅對整個論文內容進行概述，也起到了推銷勸說的作用，這也印證了學術論文的摘要是位于論文題目與正文之間對整個論文內容進行概述的一個獨立語篇這個觀點。第二，英文摘要中模糊語和增強語使用相對偏高，而在漢語論文摘要中模糊語使用偏高，與其學術傳統有關。第三，模糊語、增強語和態度標記語有時會結合使用。

附 注:

本文中簡稱的意義是:RAs:research articles;ERAAs:English research article abstracts;CRAAs:Chinese research article abstracts;H:hedges;B:boosters;A:attitude mark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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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瑩 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外語學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