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越顏色詞“綠”和“xanh”的象征功能對比研究

摘 要：顏色詞在每種文化中都有不同的象征意義。顏色詞的不同象征意義是文化差異的表現之一。由于歷史、地理、社會的原因，漢越文化一方面有很多共同點，另一方面也表現為同中有異、異中有同。本文試圖從漢語顏色詞“綠”和越南語對等詞“xanh”所表達的象征功能展開對比研究，分析其象征功能差異背后不同的民族心理特性，以便于更好地理解不同民族歷史文化之間的差異。

關鍵詞：漢語 越南語 顏色詞 綠 xanh 象征功能

越南語在語言譜系分類中，系屬未定，但一般認為屬南亞語系孟-高棉語族。在語言類型上，越南語和漢語同屬孤立語。在語序結構類型上，越南語采用SVO-NA模式，不同于漢語的SVO-AN模式。由于歷史上（主要在公元10世紀以前的“北屬時期”）受到漢語漢字的巨大影響，與韓語（朝鮮語）和日語類似，越南語中包含大量的“漢越詞”，即派生自古漢語的漢字詞，約占整個越南語詞匯的70%以上，其讀音稱為“漢越音”，接近于中古漢語語音。在文化方面，由于越南歷史上受到漢文化的巨大影響，漢越兩種思維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共性。但比較而言，它們之間較大的差異才是我們探究的重中之重。文化差異在詞匯層次上體現得最為突出，涉及面也最廣。而詞語象征功能的差異，也反映著文化的差別。

顏色詞是反映自然界不同顏色的語言符號。由于語言習慣、歷史背景、傳統風俗等方面的差別，不少顏色詞在每種文化中都有不同的象征功能。顏色詞的不同象征功能也是文化差異的表現之一。本文試將漢語顏色詞“綠”和越南語對等詞“xanh”所體現的象征功能展開對比研究，分析這一組對等詞背后的兩種文化的特性，以便于更好地理解不同民族文化之間的差異。

本文使用的越南語語料主要來源于阮如意主編的《越南語大詞典》和玉泰、國慶編寫的《學生漢越詞詞典》。

一、古漢語中的綠色詞

古漢語中表示綠色的詞，主要有“綠”“碧”和“青”等，而且這些詞同時可兼表色譜相近的藍色、黑色等，形成了比較復雜的局面。“綠”除了表示綠色，如“紅男綠女”“綠衣郎”等，還可表示黑色，形容烏黑潤澤的毛發，如杜牧《阿房宮賦》：“綠云擾擾，梳曉鬢也”中，“綠云”即“烏云”，指宮女們黑潤而稠密的頭發?！氨獭眲t除了表示綠色，如“碧波萬頃”“碧峰”等，還可以表示藍色，如“碧海藍天”“碧落黃泉”等。“青”的表義范圍最寬泛，兼跨“綠”和“碧”的義項，既可以表示綠色，如“青山綠水”“青黃不接”等，也可以表示黑色，如“青睞”“青絲”等，還可以表示藍色，如“青天”“青筋”等。

發展到現代漢語，一般只由顏色詞“綠”表示綠色，“綠”也不再表示黑色義。而“青”和“碧”雖然仍保留綠色義，但一般已不能單用，僅限于一些合成詞和固定詞組中。

本文的對比分析基于現代漢語和現代越南語這兩種語言的共時平面，并兼顧歷史流變，著重于“綠”和“xanh”的常用義項，即“綠色”義。

二、“綠”在現代漢語中的象征功能

顏色詞“綠”的象征義來自綠色。在中國古代，不同顏色的服裝可以象征人們的社會地位。由于綠色在色譜中屬于“間色”，不是“正色”，因此被看作“賤色”，象征“卑賤”“不正統”。

漢代以后，綠衣一般是宮女、婢妾、侍童等穿的。隋唐時期官分九品，在官服的顏色所象征的等級中，規定品位較低者（八品、九品）服綠色。因此，“綠衣郎”一詞就指地位卑微的小官。

同樣，綠色的頭巾也可以象征低賤。例如，《漢書·東方朔傳》：“董君綠幘傅韝，隨主前，伏殿下?！鳖亷煿抛ⅲ骸熬G幘，賤人之服也。”綠頭巾在唐代也叫“碧頭巾”，用來羞辱人。例如，唐·封演《封氏聞見記·奇政》載：“李封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罰，但令裹碧頭巾以辱之。隨所犯輕重，以日數為等級，日滿乃釋。吳中著此服，出入州鄉，以為大恥，皆相勸勵，無敢僭違?！边@就是說，“吏人”本來是不裹綠頭巾的，但犯了錯誤以后，李封“不加杖罰”，只是勒令他們每天裹著綠頭巾上班，這樣的羞辱，比“杖罰”還有效。

自元代開始，法律規定娛樂行業中的男性從業人員必須裹綠頭巾，稱為“青頭巾”。例如，據《元典章》記載：“娼妓家長并親屬男子，裹青頭巾?！泵鞔蜓f制，稱為“綠色巾”。例如，據《明史·輿服志》載：“教坊司伶人常服綠色巾，以別士庶之服?！庇挚珊喎Q“綠巾”。例如，明·劉辰《國初事跡》提到明初朱元璋對南京娼妓所作的種種規定，其中指令娼妓家的男子必須“頭戴綠巾”。于是，“綠頭巾”可以象征娼妓家的男子。

（一）“綠”象征在婚姻關系中遭到背叛

由于“綠頭巾”含有自己的妻女供人淫樂的意義，所以“綠頭巾”一詞就產生了男子家中發生“紅杏出墻”事件的象征義。清代以來，男子的頭飾改頭巾為帽子，所以“綠頭巾”演變為“綠帽子”。在這個演變過程中，語素“綠”與綠色已完全脫離了關系，僅存其象征義。

現代漢語仍常用“綠帽子”一詞，而且隨著女性地位的提高，近年來戴“綠帽子”的對象不僅指男性，而且有了指女性的趨勢。例如，2009年在全國部分電視臺熱播的電視連續劇《潛伏》中，癡心追求中共地下工作者余則成的少婦穆晚秋，因見丈夫謝若林帶“野女人”回家，就與丈夫爭吵，遭到毆打后，絕望自殺，被余則成夫婦及時救到醫院，然后安排送到解放區去。晚秋失蹤后，謝若林在試探余則成是否知道晚秋行蹤時說：“愛去哪兒去哪兒！反正我這綠帽子，早就已經讓人戴上了！”而余則成則模仿謝的語氣說：“我說你們倆誰給誰戴綠帽子啊！”這句話暗示了：不僅女方可能給男方“戴綠帽子”，男方也可能給女方“戴綠帽子”。這就是說，男方在外面擁有“第三者”或者尋花問柳的行為，也可以稱為給女方“戴綠帽子”。

（二）“綠”象征安全、便利

因世界各國交通信號中普遍采用綠色代表“允許通行”，一般通道、安全出口、安全指示牌等也往往采用綠色來標示。因此，“綠”也有了“安全”“便利”“不受阻礙”等象征義。例如，“開綠燈”一語指準許通行、提供便利?！熬G化”也可以指使某些設施或手續變得更便利。

“綠”的名詞形式是“綠色”，近年來也出現了一些“綠色××”的詞語，表示安全或便利的事物。例如，“綠色軟件”（Green Software），是指一種不需要寫入注冊表信息，不會對計算機運行加載負擔，可以直接刪除的軟件。又如，“綠色通道”，在海關，可以指“無申報”通道或“免驗”通道；在火車或汽車客運站的候車檢票大廳，可以指應急購票、迅速檢票、順利進站上車的通道；在小學生教育方面，可以指為孩子提供互聯網導航，讓孩子在家能夠安全地參加豐富多彩的課外學習、娛樂等活動；在醫院的急診室，可以指對急救病人無條件實施搶救；在一些健康管理中心，可以指為客戶提供專家門診、優先安排住院等就醫方面的種種便利條件等等。

（三）“綠”象征環保、無污染

因受英語“green”一詞象征義的影響，漢語的“綠色”也有了環保、無污染的象征義。例如，“綠色蔬菜”“綠色食品”等，指天然的或無污染的食品。又如，“綠色計劃”“綠色投資”，指用于防治環境污染與治理被污染環境的投資；“綠色產業”指生產環保設備的有關產業，它們的產品稱為“綠色產品”；“綠色貿易”是指與環保有關的服務、技術與設備的進出口貿易；“綠色企業”指以制造與銷售“無害環境”產品為前程，開發清潔生產工藝，推出“三廢”較少的產品的企業；“綠色消費”指引導消費者如何判斷商品是否重視或符合環保標準；“綠色文學”則是以自然界的動物與植物為題材，大力灌注生命意識的文學作品等等。此外，“染綠”指提高環保的程度或比重，“涉綠”指涉及綠色環保。例如，新聞標題“歐盟‘涉綠’兩指令沖擊我市光電產品出口”[1]。又如，“演藝娛樂界的大腕明星更容易吸引公眾的眼球——他們在“涉綠”中稍有一些惹人注意的動作，就會立馬被公眾盯上并充分利用各種傳媒淋漓盡致地予以譴責。”[2]

（四）“綠”象征“臺獨”

近十多年來，民進黨登上臺灣的政治舞臺，成為主張“臺獨”的主要政治力量。由于民進黨的黨旗為綠色，所以“綠”也可以象征民進黨的政治理念，特指其“臺獨”理念。例如，主張“臺獨”的黨團可統稱為“泛綠”黨團或“綠營”，與主張兩岸統一的國民黨、親民黨等“泛藍”黨團相對。如有藝人或企業家與民進黨有染，則稱為“染綠”或“涉綠”。例如，“原‘綠營金主’許文龍、張榮發等人先后倒戈，多名涉綠商界領袖到北京參加兩岸經貿論壇，令‘泛綠’經濟基礎不再牢固。”[3]

（五）“綠”象征股票下跌

在中國大陸的證券市場，通常以紅色代表股價上升，綠色代表股價下降，因而“綠”可以象征股票下跌。例如，“翻綠”指某只股票由漲轉跌，“飄綠”指股票行情呈下降趨勢，“收綠”指當日股票以下降的價格收盤，這樣的價格則稱為“綠盤”，等等。又如，“綠色股票”可指下降的股市行情。

三、“xanh”在現代越南語中的象征意義

漢語的“綠”在現代越南語中的對等詞是“xanh”。另有一個同義語素“thanh”，對應的漢字是“青”，僅用于少量合成詞和固定詞組，如“thanh niên”（青年）、“thanh xuacirc;n”（青春）等，屬于來自古漢語的“漢越詞”?！皒anh”是越南語的固有詞，比較常用。由于“xanh”的意義相當于古漢語的“青”，所以除了表示綠色，也可以表示藍色和黑色。表示藍色的，如“cao xanh”（青高），即“藍色的高空”，原指天空，后轉指老天；“khuocirc;n xanh”（青框）即“蒼穹”，也指老天。表示黑色的較少，僅限于“tóc xanh”（“青發”，即“黑發”）、“#273;#7847;u xanh”（“青頭”，即“黑頭”，也指“黑發”）、“l#7885;t vào m#7855;t xanh”（“進入青眼”，即“得到女性青睞”）等少量合成詞和固定詞組，因為越南語一般用“#273;en”表示黑色。

不過，作為顏色詞，“xanh”的意義也分廣義和狹義兩種，狹義僅指“綠色”，廣義則可包含藍色。在需要區分綠色還是藍色以及不同的藍色時，可以加上形象化的限制語，如“xanh lá cacirc;y”（樹葉青），即綠色；或“xanh da tr#7901;i”（天皮青）、“màu thanh thiên”（天青色），即淺藍色；“xanh n#432;#7899;c bi#7875;n”（海水青），即深藍色，等等。

（一）“xanh”象征年輕人、青春、活力

由于綠色可以象征生機勃勃的春天，所以“xanh”也可以象征年輕人、青春、活力等。例如，“tu#7893;i xanh”（青歲），指年輕歲月，“ngày xanh”（青日），指青春年華，“#432;#7899;c m#417; xanh”（青夢想），指年輕人的夢想，“làn sóng xanh”（青浪潮），指年輕人愛聽的流行音樂排行榜，“chi#7871;n d#7883;ch mùa hè xanh”（青夏季運動），指年輕人在暑假時的志愿工作，等等。類似的象征義，在現代漢語含有語素“青”的一些合成詞或成語中也有保留，如“青年”“青春”“青出于藍”等，但“綠”并無此意。

（二）“xanh”象征未成熟

因為大部分未熟水果都是綠色的，所以“xanh”也可以表示未成熟。例如“qu#7843; v#7851;n còn xanh”（果實還青），指果實還沒成熟，“khocirc;ng nên #259;n cà chua xanh”（不該吃青番茄），指不該吃未熟的番茄?，F代漢語中也有“青澀”一詞，可指果實還沒成熟而帶有澀味，又進一步象征年輕人不成熟、沒經驗等，但“綠”并無此意。

（三）“xanh”象征人去世時間久

越南人習慣土葬，棺材埋在地下，上面用土覆蓋。墳墓上自然會長出小草，小草長得越茂盛，說明去世的時間越久，因此有“m#7897; xanh c#7887;”（墓草青）的說法，特指早逝。

（四）“xanh”象征股價上升

越南證券交易所如同諸多西方股票市場一樣，采用綠色代表股價上升，紅色代表股價下跌，因而“xanh”可以象征股價上升。例如，“ch#7913;ng khoán xanh”（青證券），指上漲的股票，“màu xanh tr#7903; l#7841;i v#7899;i th#7883; tr#432;#7901;ng”（青色又回到市場了），指股價又漲了。

（五）“xanh”象征環保、無污染

與漢語的“綠色”一樣，“xanh”也可象征保護環境、節約資源、保護生態平衡等。例如，“hành trình xanh”（青航程），指環保工程；“giao thocirc;ng xanh”（青交通）；指對自然環境減少危害的交通設施；“th#7921;c ph#7849;m xanh”（青食品），指無公害、有利健康的“綠色食品”。

四、“綠”與“xanh”象征義表達功能的異同

以上分別分析了現代漢語“綠”和現代越南語“xanh”的象征義項，我們發現，兩者的象征功能既有共性，也有差異。

（一）“綠”與“xanh”都可以象征環保、無污染，兩者的使用范圍也大致相當。這反映了英語“green”的這一象征義同時被漢語和越南語所借用。

（二）“綠”可以象征安全、便利，而“xanh”尚無此象征義。這說明，“綠”已經借用了“green”的這一象征義項，但越南語尚未受到影響。

（三）“綠”可以象征在婚姻關系中遭到背叛，但一般不能單用，僅限于“戴綠帽子”這一慣用語。而“xanh”并無此象征義。越南語中的對等慣用語是“m#7885;c s#7915;ng”（頭上長角），指丈夫遭遇妻子背叛而“戴綠帽子”；“c#7855;m s#7915;ng”（在頭上插角），指妻子背叛丈夫而給丈夫“戴綠帽子”。

（四）“綠”可以象征“臺獨”，這是特別具有當代中國特色的象征義。而越南早已完成南北統一，所以越南語中不可能產生類似的現象。

（五）“綠”可以象征股價下跌，而“xanh”卻象征股價上升，兩者剛好相反。

（六）“xanh”可以象征年輕人、青春、活力，而“綠”并無此義。雖然漢語的“青”作為語素仍然含有類似的象征義，但使用范圍受到較大限制，遠不如“xanh”那么靈活自由。

（七）“xanh”可以象征未成熟，而“綠”并無此義。雖然漢語的“青”作為語素也含有類似的象征義，但僅限于“青澀”一詞，而且不能單用。

（八）“xanh”可以象征人去世時間久，但一般不能單用，僅限于“m#7897; xanh cǒ”（墓草青）這一慣用語。而“綠”并無此義。

通過考察漢語“綠”和越南語“xanh”的象征義表達功能的異同，可以發現：兩者異多同少。其中最大的差異在于：

漢語“綠”多帶消極的象征義，在5個象征義項中，“綠帽子”的“綠”、“臺獨”的“綠”以及“股票收綠”的“綠”，無一不帶有令人不快的表義成分，而且使用范圍較狹窄，與人們的日常生活有一定的距離。而“綠色通道”“綠色食品”之“綠”，則是改革開放以來西風東漸的產物，并非漢民族的原創。

而越南語“xanh”的象征義則相對積極得多。首先是象征年輕人、青春、活力等，帶有積極向上的成分，且使用廣泛，貼近人們的日常生活。其次，“ch#7913;ng khoán xanh”（青證券）、“th#7921;c ph#7849;m xanh”（青食品）之“xanh”，雖借自西方，但越南人仍以積極的心態加以吸收。

五、“綠”與“xanh”象征功能差異的歷史文化根源

我們認為，“綠”與“xanh”象征功能的這種差異，其實是漢越兩個民族對待綠色的不同文化心理在顏色詞象征功能上的折射。

一般而言，顏色詞的象征義來自其所指稱的顏色的象征義，而顏色的象征義源自人們對該顏色的聯想。

綠色應該是世界各民族普遍喜愛的顏色。綠色是植物的顏色，大自然中的植物幼苗無不都是綠色。人類古老的經驗告訴我們，綠色與生命、成長有著直接的聯系。只有當嫩綠重新冒出地面，我們的生存才能得到保證。因此，綠色成了許多民族希望、生命和生存的象征。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綠色有“生命”的含義，也是“春季”的象征。古代文學作品里常用“綠”字來描寫春天，如“春風又綠江南岸”等膾炙人口的著名詩句。

然而，二千多年來，在漢民族的社會生活中，與紅色、黃色等“正色”相比，綠色卻被認為是低賤之色，并且在服飾等方面制度化、法律化。誠然，女子的綠衣在紅衣襯托下，也有其艷麗的一面，如文人筆下的“綠衣紅袖”，象征艷裝的美女，但也僅指士大夫宴飲游樂時陪侍在側或表演歌舞的女子，根本談不上社會地位。成語“紅男綠女”，指穿著各種漂亮服裝的青年男女，但是“綠”只是與“紅”一起凸現服裝之艷麗，卻與社會地位無涉。

現代社會，盡管顏色已基本失去了社會等級的象征功能，但人們對綠色及其顏色詞“綠”的回避心理仍然存在。因此，自元代以來，“綠帽子”不僅使中國的男人們難堪了800多年，如今還有了“戴”到女人們頭上的趨勢。如今，人們不僅回避“綠帽子”一語，而且在日常生活中也不戴綠色的帽子，只有綠軍帽除外。而且，盡管證券交易來自西方，然而中國內地的證券交易卻仍然崇紅輕綠，以綠色及其顏色詞“綠”象征股價下跌。再加上海峽兩岸的統獨之爭，又使顏色詞“綠”染上了“臺獨”色彩。

越南在歷史上曾經長期作為中國歷代統一王朝的屬地或屬國，受到過漢文化的巨大影響，但越南文化始終保持其獨特性。這與越南所處的地理位置和由此產生的民族心理有著密切的關系。越南文化學者陳國旺認為：“越南的自然特點是越南文化的出發點。文化是對大自然的適應和變化過程?！痹侥衔挥谥袊箨懸阅系臏嘏貛?，因日照和雨量充沛而植物茂盛，可以說是一個“綠色的國度”。他們賴以生存的森林、田園、湖泊都是綠色的。陳國旺指出：“農業國，農民民族，村莊文化，那綠色必然是最顯著之色?！碧厥獾牡乩憝h境引發了他們對綠色的特殊喜愛心理。他們對綠色的觀察極為細致，反映在越南語中，就是大量采用不同植物的顏色來分辨各種綠色的色調，如“xanh lá cacirc;y”（樹葉綠）、“xanh lá mǒ”（苗綠）、“xanh c#7887;”（草綠）、“xanh c#7889;m”（糯米片綠）、“xanh rêu”（苔綠）等等。

因此，當綠色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象征低賤時，這樣的含義并沒有影響到越南文化。例如，雖然“綠帽子”是讓中國男人蒙羞的事物和詞語，但在越南，綠色的帽子卻是越南人生活中常見的物品，不僅有那種曾經作為軍帽的頭盔式綠帽子，也有其他各種款式的綠帽子。因而，在越南文化中綠帽子沒有類似于中國文化中的“綠帽子”那樣的象征意義。

越南改革開放以后，也有了證券交易。越南的證券交易所坦然地與國際接軌，采用綠色代表股價上升，紅色代表股價下降。因為，在越南人的心目中，綠色象征著活力，象征著勃勃生機，甚至象征著一切美好的事物。

（本文系2010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文化象征研究》[批準號10BZX083]的部分成果。）

注 釋：

[1]歐盟“涉綠”兩指令沖擊我市光電產品出口[N].衢州日報，2008-

06-12.

[2]梁江濤.放葛優一馬好不好？[N].人民網環保頻道，2007-10-23.

[3]陳水扁“迷航”緣誤判形勢，“遏獨”大勢已難違[N].中國新

聞網，2006-05-24.

參考文獻：

[1][越]陳國旺.越南文化探索與思考[M].河內：文學出版社，2003.

[2]顧嘉祖，陸升.語言與文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1994.

[3][越]陳玉添.越南文化基礎[M].河內：教育出版社，1999.

[4][越]阮如意.越南語大詞典[Z].河內：通訊-文化出版社，1998.

[5][越]玉泰，國慶.學生漢越詞詞典[Z].河內：通訊-文化出版

社，2006.

[6][越]武氏春蓉.略論漢語對越南語的影響[J].濟南大學學報，

2001，（5）.

[7][越]阮德存.語言和思維的文化民族特征[M].河內：社會科學出

版社，2008.

（阮云妝 李柏令 上海交通大學國際教育學院 200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