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漢語教學應重視“復述法”

摘 要：“復述法”在漢語母語教學中已被廣泛運用并收效顯著，但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得到的重視不夠。對外漢語教師如果能將“復述法”和對外漢語教學有機結合，有的放矢地進行復述練習，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克隆漢語母語學習的歷程，大大提高漢語教學的效率。“復述法”對漢語教學有益，這不但在實踐教學中得到了檢驗，而且可以從認知心理學上找到理論根據。

關鍵詞：復述法 對外漢語教學 認知心理學

一、引言

“復述法”是通過復述現成文本，從而達到熟悉文本目的的一種學習方法?！皬褪龇ā痹谖覈行W語文教學中普遍使用，具體表現為背誦課文?！皬褪觥钡膶ο蠹瓤梢允俏恼戮植康木识温?，也可以是整篇文章?！皬褪觥奔瓤梢詭椭鷮W生建構良好的語言結構，培養成熟的話語習慣，也有助于學生積累詞語，增強語感，增加知識儲備，可謂一舉多得?！皬褪龇ā痹谀刚Z教學中適用，在目的語教學中更加適用，如果說“復述法”于漢語母語教學如“錦上添花”，那么其對對外漢語教學則是“雪中送炭”，因為對外漢語教學的對象是成年人，他們要從無到有地重新建立一套話語習慣，而且囿于學習時間和學習環境的制約，他們的學習效果和以漢語為母語的學習者是無法相比的，如果對外漢語老師能夠巧妙地利用“復述法”，那么就可能大大地提高留學生漢語學習的效率。

二、從認知角度透視“復述法”

常見的“復述法”有九種：結構復述法、情節復述法、線索復述法、提綱復述法、詞語復述法、關鍵詞復述法、問題復述法、畫圖復述法、想象復述法。

1.結構復述法，要求理清文章結構，分清是縱向結構、橫向結構、點面結構、分合結構還是對比結構。

2.情節復述法，主要是針對記敘文，要求把握事件發生、發展的過程。

3.線索復述法，要求明確文章線索，據線索復述。

4.提綱復述法，針對較長的文段，要求編擬提綱復述。

5.詞語復述法，區分文段性質，根據寫人、狀物、敘事、繪景不同類型把握相應的關鍵詞，據關鍵詞引領文意脈絡貫通從而達到復述的目的。

6.關鍵詞復述法，要求學生找到文本敘述或論證的關鍵詞，以點帶面地把握整篇文章的脈絡，提綱挈領地復述。

7.問題復述法，要求根據文段的中心思路設計一套連貫性問題，據問題復述。

8.畫圖復述法，要求根據課文內容畫出圖，據圖復述。

9.想象復述法，針對描寫性文段，要求把握景物特點及變化規律，在頭腦中想象出畫面，據“畫面”復述。

上面九種“復述法”可以歸為三類，前十種都是通過把握文段結構復述，稱為結構復述法；第5和第6種可以歸為一類，稱為詞語凸顯復述法；最后3種復述法，其支點是基于文段的連貫性，稱為連續統復述法。

筆者先后從事過中學語文教學和大學留學生漢語教學，多年的教學實踐證明，教師如果能夠恰當地運用“復述法”進行漢語教學，就能大大提高教學效率。“復述法”對于語言教學和語言學習能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這一點我們可以從認知語言學的圖式理論找到理據。

認知心理學認為“圖式是語義記憶里的一個結構，它對一群信息的一般和期望的排列做出規定。當人們缺乏一個與正在展開的故事相適應的圖式時，理解和記憶都會很困難。因為他們無法了解所描述事件的含義”。（桂時春《新編心理語言學》）圖式理論揭示了人類的認知奧秘，它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潘多拉盒子。我們知道，人類的認知有內在規律，這些規律體現為認知的經濟原則和結構原則。所謂“經濟原則”，就是以最小的認知成本獲取最優的認知效益。所謂“結構原則”，就是說人類以結構化的方式體驗外在世界。筆者認為，“結構原則”是“經濟原則”的前提，正是人們心中有“結構”才能用最少時間學會最大量知識，才能最大限度地調動人們的認知潛質。記憶是理解的前提，有了高密度、高清晰度的知識記憶，推理和理解能力會相應提高。我們都知道在面對比較難的閱讀文本時，人的注意力更容易渙散，所以，人類對語言的感知、理解、記憶、注意、推理等方面的能力是息息相關、一脈相承的。

既然“結構”對學能培養如此關鍵，那么，我們就來看看圖式理論所涉及的“結構”究竟涵蓋什么內容。

篇章構造的知識圖式有三種：語域范式、結構范式和連貫范式三個方面的內容。

1.語域范式：指漢語篇章與其外部語境之間的基本制衡關系。篇章外部語境可分為兩個方面：一是宏觀的種族和社會文化環境，一是具體篇章出現的交際場景。

2.結構范式：指漢語篇章的結構要素和這些要素組織成篇章的基本模式。

3.連貫范式：指實現篇章局部連貫和總體連貫的基本形式手段。

三、從圖式結構類型透視“復述法”

（一）根據語域范式，讀者準確理解文本需關注該文本成立的學科背景或作品產生的歷史、文化背景，界定閱讀材料出現的現實交際性。通過“復述法”練習，我們頭腦中會自動積累一些不同語域范式的背景資料，有助于在接觸新文本時提高認知效率。留學生學漢語，要樹立“大漢語”理念，不僅要重視漢語語言知識的學習，而且要注意積累一定量的漢語歷史、文化、背景知識，前者的學習滲透在學習的每個階段，學生非常重視，而同樣重要的后者卻往往被學生忽略。對外漢語教師要注意引導學生“復述”此類文本，全方位地幫助學生提高漢語理解能力。

（二）根據結構范式，閱讀文本時，讀者需要關注文本的結構框架。文本的框架，通?？梢酝ㄟ^找線索句的方式梳理?？蚣芎帽裙趋?，骨骼先確立而后才能填血肉?！敖Y構復述法”正是從結構入手梳理閱讀文本的行文脈絡的。經常進行此類練習，不僅能幫助學生養成宏觀駕馭閱讀材料的習慣，而且能讓學生在大腦中建立不同類型文本的結構框架，在閱讀新文本時就會形成閱讀預測、閱讀期待，這樣就會提高閱讀速度和效率。

（三）根據連貫范式，文本的構成都有連貫的基礎，有的連貫是顯性的，比如借助關聯詞體現的連貫；有的連貫是隱性的，連貫的基礎是文本的句與句之間語意上的勾連。事物的發展是一個連續、動態的發展變化過程，各種要素之間協調和諧，發揮整體效益。問題復述法、畫圖復述法、想象復述法，這三種“復述法”統稱為“連續統復述法”，它們體現的都是連貫范式，分別通過設置環環相扣的問題，勾勒文脈走向的場景圖以及連貫性地勾連文本情節從而達到熟悉文本、理解文本并高效記憶的目的。

（四）在關注連貫范式的同時，我們還需注意重點把握。不分主次地泛泛閱讀，并不能使我們獲得更多的信息，反而會干擾視聽，影響主旨把握，所以，有經驗的學習者往往善于選擇并且敏銳地捕捉關鍵信息。這種能力可以通過“詞語凸顯復述法”培養，其理據性可以用圖式理論的凸顯原則說明。凸顯原則的理論基礎是認知心理學的前臺、背景理論。認知心理學認為，注意力強度最高的成分為凸顯部分，注意力強度安排跟背景、前臺有關。從認知心理學的角度審視閱讀，讀者能接收、閱讀、記憶的信息量是非常有限的，所以讀者不可能全部接收書中的信息，只能選擇最富活力的語言來判斷作者所傳達的信息。一個成熟的閱讀者對于最能彰顯文本要旨的詞往往具有高度的敏感性，所以閱讀時可以較快地跳過一些不重要的詞。當然，這種對于關鍵詞與非關鍵詞的甄別能力是建立在一定的訓練基礎之上的。“復述法”的訓練有助于培養這種能力。

四、結語

古詩云：“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薄笆熳x”即反復復述。表面上看“反復復述”是一種毫無效率的機械重復，實際上，每一次重復都是一次語言結構的重溫，幫助完成一次知識的升華。這種“重復”是螺旋式上升，是質的升華，一定復述的“量”的積累最終保證的是閱讀文本、理解文本、記憶文本“質”的飛躍。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復述法”是一種科學的、行之有效的教學方法和學習方法，對于對外漢語教學幫助尤為重大。“復述法”符合人們的認知習慣，它能夠比較高效、集中地調動學生的學習潛能，有助于學生知識面的拓展和語言能力的鞏固和提高，值得對外漢語教師用心研究、努力實踐。

參考文獻：

[1]桂時春.新編心理語言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2]崔希亮.語言理解與認知[M].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1.

[3]盧植.認知與語言——認知語言學引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

出版社，2006.

（厲燕 山東煙臺 煙臺大學國際教育交流學院264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