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省哥隆話句法初探

摘 要：海南省是方言較為復雜的地區(qū)之一，省內(nèi)主要有海南話、儋州話、客家話、軍話、疍家話、哥隆話（即村話）等。前人的研究表明，哥隆話和儋州話、客家話、甚至宋代漢語古官話均有共通之處，而對哥隆話與現(xiàn)代漢語普通話之間的關系研究較少。本文僅以句法為切入點，試對此進行探討。

關鍵詞：哥隆話 句法 語序 句式

哥隆話為漢藏語系壯侗語族黎語支的一種特有的獨立語種，它沒有自己的文字，使用人數(shù)約10萬人，主要集中在海南省昌化江下游兩岸的東方、昌江二市縣境內(nèi)。根據(jù)廣東技術師范學院民族研究所副研究員符昌忠的研究，哥隆話的“底子”是古百越語①，其語音、詞匯、語法大部分不同于普通話。本文采用《漢語方言詞匯語法調(diào)查表》中所附的語法例句對該方言進行概略性調(diào)查，將調(diào)查結果與普通話進行比較，得出以下相異之處。

一、語序

（一）謂語動詞的位置

普通話語序：主語+賓語+去（或來）

你到哪兒去？

哥隆話語序：主語+去（或來）+賓語

m#596;21zai42 san21di33

你去哪兒？

（二）雙賓語的語序

普通話：主語+給+指人賓語+指物賓語

我給他一點錢。

哥隆話：

（1）主語+給+指物賓語+指人賓語

k#601;21ts#623;#601;#331;21tsi21diak55 kon35na21

我 給一點 錢 他。

（2）主語+給+指物賓語+給+指人賓語

k#601;21ts#623;#601;#331;21 tsi21diak55kon35ts#623;#601;#331;21 na21

我 給 一點 錢給他。

（三）含兼語句子的語序

普通話：主語+給+兼語+動詞+賓語

我給他吃糖。

哥隆話：

（1）主語+給+兼語+動詞+賓語

k#601;21ts#623;#601;#331;21 na21la21do#331;35

我 給他 吃糖。

（2）主語+給+兼語+賓語+動詞

k#601;21ts#623;#601;#331;21 na21 do#331;35 la21

我 給他 糖 吃。

（3）主語+給+賓語+兼語+動詞

k#601;21 ts#623;#601;#331;21 do#331;35 na21la21

我給 糖 他 吃。

（4）主語+給+賓語+給+兼語+動詞

k#601;21 ts#623;#601;#331;21 do#331;35ts#623;#601;#331;21 na21 la21

我給 糖給 他吃。

（四）狀語的位置

普通話中，狀語位于充當謂語的形容詞、副詞前，而哥隆話中，狀語常常前置。

1.表示數(shù)量的狀語

普通話：多穿一件衣服。

哥隆話：tshat33tθ#596;13 tsi21dan21v#603;#331;13

穿 多一件 衣服。

2.表示時間的狀語

普通話：你先走。

哥隆話：m#596;21 fo35 khuan21

你走 先。

（五）結果補語的位置

普通話中的語序為：動詞+結果補語+賓語，如“打碎它”“推倒它”。哥隆話的語序則為：動詞+賓語+結果補語。如：

普通話：打碎它。 推倒它。

哥隆話：mai35na21bhan42ts#601;n21 na21 guan33

打 它 碎。 推它 倒。

二、句式

（一）比較句

1.平級比較句

普通話：甲+連詞+乙+性狀詞

哥哥和弟弟一般高。

哥隆話：

（1）甲+連詞+乙+全部都+性狀詞+這樣

k#596;33lo#331;33nam35sok33l#603;u21l#603;u21nu#331;42m#603;i35 m#603;i35

哥哥 和弟弟全部都高高

n#603;i21he#331;21

這樣。

（2）甲+像+乙+這樣+性狀詞

sok33 ban21 k#596;33lo#331;33n#603;i21he#331;21 m#603;i35

弟弟 像哥哥這樣 高。

2.不平級比較句

①表“勝出”

普通話：甲+比+乙+形容詞

哥哥比弟弟高。

哥隆話：

A.甲+比+乙+更加+形容詞

k#596;33lo#331;33 b#603;i42 sok33 khan42 m#603;i35

哥哥比弟弟 更 高。

B.甲+形容詞+過+乙

k#596;33lo#331;33 m#603;i35ku#601;42sok33

哥哥高 過弟弟。

②表“不及”

普通話：甲不如乙……

我不如她高。

哥隆話：

A.甲不能……過乙

k#601;21k#596;21m#603;i35 dok33ku#601;42 na21

我不能 高有過 她。

B.甲不能趕得上乙……

k#601;21 k#596;21then21 dok33 na21m#603;i35

我不能 趕有 她 高。

（二）被動式

普通話里表示被動的介詞可以直接加在謂語之前，句子的主動者可以不出現(xiàn)，如“他被人騙了”。可以說成“他被騙了”。

在哥隆話中，沒有用相當于普通話“被”的專用介詞來表示被動，一般只用動詞“給”來兼表被動。“給”字不能直接加在謂語動詞之前，必須引出主動者構成介賓結構才能放在謂語動詞之前。如普通話里，“他被人騙了。”；哥隆話說成：“他給人騙了。”。“給”在該方言中仍作普通動詞，因此，要判定一個句子是不是被動句，必須從句型來判定“給”是作動詞還是作介詞。如“他給我一點錢”，“他給人騙了”。第二個“給”后還有一個動詞，因此，此處它作介詞。

（三）處置式

處置式即普通話中的“把”字句，普通話的語序為：把+賓語+動詞，如：“趕快把他請來”。而在哥隆話中，祈使句一般不需要“把”字作為介詞，如：“快點請他來。”非祈使句則將普通話的處置式轉變成被動式。如：我把他氣死了。（普通話）他給我氣死了。（哥隆話）

（四）疑問句

普通話的是非疑問句主要有以下三種形式：

1.單純用語調(diào)來表達：今天初一？

2.陳述句+語氣詞：今天初一嗎？

3.是非式疑問句：今天是不是初一？

哥隆話具備以上三種形式，但是更多地采用“是非式疑問句”，有以下四種表達方式：

（1）肯定詞+否定詞+賓語

hon21na21 si21 v#603;n42si21 tshi33et33

今天是 不是初一？

（2）把賓語放在肯定詞跟否定詞的中間

hon21na21 si21 tshi33et33vai21

今天是 初一不？

（3）肯定詞+賓語+肯定詞+否定詞

hon21na21si21tshi33et33si21 v#603;n42

今天是初一是 不？

（4）賓語+肯定詞+肯定詞+否定詞

hon21na21 tshi33et33si21si21vai21

今天 初一 是 是 不？

由以上調(diào)查結果可知，與現(xiàn)代漢語普通話相比，“倒裝”是哥隆話語序上的一大特點，在相同句式下，哥隆話的表達方式更為多樣。但是，哥隆話在不同的時期受到多種方言的影響，那么這樣的句法是哥隆話本身所具有的，還是受哪種方言影響形成的，何時形成、如何演變、在未來的發(fā)展中會呈現(xiàn)一個怎樣的態(tài)勢，這些問題仍有待研究。

注釋：

①村話:一種奇特的“混合語”，中國社會科學院. http://www.cass.

net.cn/file/2007070394942.html

參考文獻：

[1]歐陽覺亞.村語研究[M].上海：上海遠東出版社，1998.

[2]符昌忠.海南村話[M].廣州：華南理工大學出版社，l996.

[3]詹伯慧.漢語方言及方言調(diào)查[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1.

[4]翟時雨.漢語方言學[M].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

（吉宇 重慶 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40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