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漢語雙賓句①表達的語義是三種語義的疊加,而其句法結構是由復合中心語中的非賓格語素和及物動詞逐次投射而成。漢語雙賓句的中心語是及物動詞與非賓格語素組合的復合動詞,其中的非賓格語素使得及物動詞被非賓格化,進而使得復合動詞與其輕動詞也都具有非賓格屬性,最終形成具有主格致事、與格涉事和部分格經事的雙賓句。
關鍵詞:非賓格語素 復合動詞 雙賓句 有無句 得失句 施為句 致使句
一、引言
朱德熙(1979:153)認為,S1(我送給他一本書)中的Da類動詞的詞匯意義里都包含“共同的語義成分——給予”,而“S4(我送他一本書)是S1的緊縮形式”。朱德熙同時(1979:153;154)描述了漢語雙賓句的予取義:“予”類中直賓右移,即與/受之物從主語與者移向間賓受者,而“取”類中直賓左移,即得/失之物從間賓失者移向主語得者(我買他一本書)。朱先生的論述涉及漢語雙賓句的語義、主語和間賓的題元角色以及直賓的傳遞方向②。本文認為,漢語雙賓句表達領屬關系的建立或喪失,主語為致事,間賓為涉事(與事和奪事),經事直賓可左可右的傳遞方向是漢語雙賓句中心語動詞自身的構詞方式所衍生的現象而非其本質屬性。最重要的是,領屬語義、題元角色和傳遞方向之間存在系統性,而可隱可顯的語素成分“給/走”是三者關聯的樞紐③。漢英雙賓句的差異源于二者中心語投射成分的構成不同,而輕動詞的語義屬性決定投射出的句式類型。
二、文獻回顧
20世紀60年代初有三位語言學家討論過“給”的詞性問題,但他們都不區分與“給”關聯的三種句型④。向若(1960:64)提供了各種例句表明“給”可能具有的詞性:動詞、介詞、助詞。向若針對“給”在動詞后作助詞的討論具有啟發性:這樣用的“給”(送給、踢給)“意義實在得多……,略去后會改變句子的合法性(比如,‘踢給左前衛’不等于‘踢左前衛’)”;“不看作獨立運用的詞,而算作與前面的動詞合成一個詞”。在論及S1句型中的“送給”時,楊欣安(1960:66)提出疑問,“‘送給’是一個詞還是兩個詞”,然后指出,“把‘送給’認成一個詞或是兩個詞關系重大”;當時文獻中的相關例句(“他還給圖書館一本小說”等)表明,“送給”“還給”等是一個詞。胡竹安(1960:222)則認為介詞后不能緊跟體標記,然而“送給”等都可以帶體標記。況且介詞一般不失去重音,而“V給”中重音在V上,“給”通常失去重音。因此動詞后的“給”“和前邊的動詞已被看作為一個詞(復合詞)”,不是具有獨立性的介詞,更像復合詞的實詞素(胡竹安,1960:224)⑤。朱德熙(1979)集中討論了“與動詞‘給’相關的句法問題”,并且把S1~S4中的“給”都看作動詞。黃正德(2007)全面分析了漢語動詞的題元結構及其句法表現,并把搶偷類雙賓句歸于非作格系列。何曉煒(2008)把雙賓句的語義確定為傳遞,認為間賓的題元角色和直賓的傳遞方向都由假定的功能語類GP的參數值確定。
本文討論雙賓句S1(我送給他一本書)和S4(我送他一本書),并嘗試為上述語言學家曾提出的諸多疑問提供可能的解釋:為何“交給、送給”等都可看作動詞,但在接受程度上卻存在差異(向若,1960:64);“*她交給一封信”“*春玲送給手巾”等為何不合法,而其中的“交、送”等詞又都可以單獨使用(楊欣安,1960:66);為何“動詞后邊的‘給’有拿掉或者‘補出’自由的只是一部分動詞”;“V給”中的“給”為何更應該是復合詞語素(胡竹安,1960:224);漢英雙賓句中直賓緣何具有不同的傳遞方向(何曉煒,2008);黃正德(2007:11)為何會認為“?他拿給了我兩本書”不及“他拿了兩本書給我”更為自然,而“?畫給了我一幅畫”就絕對不如“畫了一幅畫給我”自然,以及把搶偷類雙賓句歸于非作格系列是否符合該句式的本意。
三、雙賓句的定義與漢語動詞雙賓屬性的來源
目前,雙賓句的定義和雙賓語的判定標準依然不很明確。胡竹安(1960:222)認為“請教他一個問題”等也屬于雙賓句;楊欣安(1960:67)把“給了我很大啟示”等和“送我兩本書”都看作雙賓句;而馬慶株(1983)和李臨定(1984)從語義區分和歸納的角度對漢語雙賓句作了更為精細的描寫。但20世紀90年代的語言學家們不再滿足于對語言現象的歸納,而更企望在理論意義上有所提升。張伯江(1999:198)和徐杰(2004:40)都認為,從前人對雙賓句的細致描寫中很難得出雙賓句的概括性語義和進入雙賓句的動詞的特點(不一定都是三價動詞),也找不出普遍適用于雙賓句的句法特征;顧陽(1999:62)認為,“賓語……并非僅僅是一個名詞組;……直賓表示……具體的實體……通常是有指的”;而黃正德(2007:16)認為,無論“給予”類還是“搶偷”類,間賓都必須具有有生性。
本文把雙賓句定義為:具有三個名詞性論元的單句,其中直賓為有指實體(referential entity),間賓具有定指有生性(definite and animate),主語為有自主意愿的施為者(volitional agent);而能投射出漢語雙賓句的動詞則必定是由及物動詞與非賓格語素“給”或“走”等(可隱可顯)組成的復合動詞(compound verb)。本文要強調的是,雙賓句間賓的題元角色(涉事)及其格位(與格)是雙賓句的定義性語義要件和形式要件,而“問他一個問題”和“打他一個耳光”等依據本文定義都不屬于雙賓句。
就雙賓句的語義而言,“給予”類雙賓句表達“致使擁有”是普遍被認可的,而“搶偷”類雙賓句是否表達“致使喪失”還存有爭議(黃正德,2007:10)。鑒于雙賓句的核心語法意義是事物領有權的轉移(陸儉明,2003:263),我們主張把兩類漢語雙賓句的語義蘊涵都表述為:某個施為者以某種方式有意致使間賓和直賓建立或者喪失領屬關系。比如,“我送他一本書”和“我買他一本書”所表達的語義分別為“作為有意愿的‘我’主動以‘送’這種人情方式使得他擁有一本書”和“作為有意愿的‘我’主動以‘買’這種商業手段使得他喪失一本書”;而這種整體語義實質上是三種次語義的疊加:某個有指經事的有無;某個定指涉事擁有或喪失該經事;某個施為者有意促成這種得失。
就雙賓句中心語動詞的構成而言,我們認為,漢語中能投射出雙賓句的動詞必定是及物動詞與非賓格語素組合而成的復合動詞;二者能組合的前提是及物動詞的語義可被增容且與非賓格語素在語義上兼容。以“賣給”和“買走”為例,“賣”和“買”單獨使用都是及物動詞,其論元結構都要求一個有意愿的施事和一個有指的受事(我賣/買了一本書);二者在語義上均可增容,因此可以與語素“給”和“走”分別組合成復合動詞。而典型的漢語制作類動詞“打(毛衣)/沏(茶)/炒(菜)”所涉及的受事一旦產生,其語義就達到飽和,不可再被增容,也不能與語素組合,因此不能投射雙賓句。“賣”與“給”兼容(都表達使他人有所得之義),“買”與“走”兼容(都表達使他人有所失之義),因此“賣”和“買”通過附著顯性或隱性的“給”和“走”后就可以投射出雙賓句。把“給/走”分析為構成復合詞的語素成分是符合漢語構詞表義特點的:語素是漢語中最小的表義單位,不僅具有語音形式,還具有自身的語法意義。作為漢語最基本的構詞材料,語素通常都與其他詞語或語素構成復合形式(尹斌庸,1984:338;楊錫彭,2003),而熊仲儒(2005:42)援引眾多語音證據也表明,“送給”與動結式一樣最好處理成詞。
就論元結構而言,“給/走”具有非賓格屬性,在攜帶內論元經事的同時可以再攜帶外論元歷事或蒙事(黃正德,2007:10~12)(即本文合稱為涉事的與事和奪事),而及物動詞通常攜帶施事和受事兩個論元。在二者組合而成的復合動詞所投射的雙賓句中,受事與經事重合同一(合稱客事),因此雙賓句中只表現出三個論元:作事主語(包括施事和致事),涉事間賓和客事直賓⑥。我們認為,自然語言中包括雙賓句在內的所有單句都只含一個中心語動詞,而具體語言中投射雙賓句的是單一動詞還是復合動詞則與每種語言的構詞表義方式有關。漢語采用的就是“及物動詞+非賓格語素”的復合動詞形式,這與漢語更倚重于詞匯手段表達語義概念的類型學特征是一致的。我們認為,漢語采用及物動詞與非賓格語素的組合來表達三論元事件中領屬關系建立或喪失的語義概念是極其自然的選擇。首先,非賓格語素可以攜帶經事形成有無句,再合并涉事形成得失句;而及物動詞通常攜帶施事和受事,形成施為句。可見,非賓格語素和及物動詞單獨都不能表達三論元事件。其次,雙賓句本質上還是單句,并非具有兩個(或以上)動詞的復句;況且,兩個及物動詞的組合意味著有兩個施事和兩個受事,但卻沒有雙賓句中至關重要的涉事,因此無法表達出三論元事件中領屬關系的立廢和轉移。再者,盡管及物動詞的受事和非賓格動詞的經事如果重合同一就能滿足領屬關系立廢和轉移的論元數目(三個)和語義角色(作事、涉事和客事)的要求,但卻違反雙賓句作為單句對動詞數目的限制。最后,漢語的構詞表義方式允準及物動詞與非賓格語素組合成具有自身語義概念和語法要求的復合動詞(比如,楊貴妃打死胡漢三;襲人哭塌白宮等),而“V給/走”與體標記共現時后者不可能居于V和“給/走”之間則說明復合動詞的確具有語法和語義完整性,是符合詞匯自主律要求的句法語義單位(即語法的下限單位是詞)。更為重要的是,其中的語素不能獨立成詞,必須附著于動詞。
據此,漢語表達三論元事件中領屬關系立廢和轉移的最佳方式就是“及物動詞+非賓格語素”。其中缺乏獨立性的非賓格語素雖然具有與非賓格動詞相同的語義蘊涵(因而都可以投射出spec-VP這個結構位置),但前者必須附著于動詞構成復合形式,而后者則可獨立成詞進入語法運作。可見,漢語選擇“及物動詞+非賓格語素”組合的復合動詞作為投射雙賓句的中心語成分既能表達自然語言雙賓句的“給予”義共性,又符合漢語構詞造句的個性特征。正是這種個性特征使得漢語能衍生出消損類/搶偷類雙賓句。比如,具有消耗語義的及物動詞“打”和非賓格語素“碎/掉”等單獨都不能表達三論元事件,但組合后就可以投射出雙賓句“張三打碎/打(掉)了李四三個碗”。
四、句式,輕動詞與復合動詞
如下是我們主張的致動句、施為句、得失句和有無句的句法結構圖示(其中,V、V*、V~和v 、v*、v~分別表示不及物、及物和及物性被非賓格化的動詞和輕動詞⑦):
我們認為,在通過外合并來滿足論元結構的要求時,非賓格成分投射為有無句還是得失句與其在詞匯序列中選擇的論元數目和論元性質有關:只選經事形成有無句,經事和涉事都選則形成得失句;前者表達經事的狀況,后者表達某人擁有或喪失該經事。非賓格語素投射出的有無句是最終形成致動句的初始結構,但它和非賓格語素本身缺乏獨立性一樣也具有依附性:由于形成雙賓句的詞匯序列中必然存有涉事,因此源于語素而不能自立的有無句也必然拓展為得失句⑧。粗略地說,以實指客事直賓(經事與受事重合的QP)為基點,施為句疊加于得失句之上,就形成漢語雙賓句。結構位置spec-VP在雙賓句中則類同于承上啟下的樞紐,因為領屬關系的立廢和轉移都依賴于該位置及其可承載的涉事的有無,而投射該位置的語義根源就是非賓格語素“給/走”等。可見,非賓格語素雖可隱可現,但實質上是漢語雙賓句語義的源起,是雙賓句結構的支撐點。
可以這樣認為,就語義蘊涵而言,漢語雙賓句整體的致使語義是及物動詞與非賓格語素“給/走”兩方面三種語義的疊加(存現語義+領屬語義+施為語義)。而就句法結構而言,漢語雙賓句的句法結構是在非賓格語素投射出的有無句上疊加得失句后再由及物動詞投射施為句所致(有無句+得失句+施為句)。雙賓句中的主語源于施為句,間賓源于得失句,而直賓為三種句式共有。在上述樹形圖中插入詞項可具體闡述如下:
如果“(某處)一本書的有/無”涉及“某人‘給’(得)/‘走’(失)這本書”,那么有無句必然拓展為得失句;在“他得一本書”之上疊加“我送一本書”就形成“我送他一本書”的雙賓句,而在“他失一本書”之上疊加“我買一本書”就形成“我買他一本書”的雙賓句。其中的客事直賓“一本書”始終是句式延伸拓展的基點,涉事與作事的前后參與使得事件內容漸趨豐富,而間賓和主語的先后介入則導致句式臻于復雜。換言之,涉事的有無是領屬關系立廢的關鍵,而作事的有無則決定領屬權的轉移及其去向。
我們認為,與其說“S1~S4四種句式要求的動詞不一樣”(朱德熙,1983:161),不如說動詞本身的屬性決定其投射出何種句式:表達有無語義的非賓格語素與唯一論元(經事)合并后投射出有無句;表達得失義的非賓格語素“給/走”投射出spec-VP承載涉事后構成得失句;具有單及物屬性的“送/買”能給補語賦賓格,因此可投射出spec-v*P以承載施事(Burzio,1986),構成施為句;“及物動詞+非賓格語素”組合的復合動詞投射出的之所以是三論元(而非四論元)雙賓句,是因為“他”“得/失”的“一本書”正是“我”“因送而失/因買而得”的“一本書”(即經事與受事基于相同的語類性質重合)。依據本文對雙賓句語義的定義(某個施為者以某種方式有意使得間賓和直賓建立或者喪失領屬關系),漢語的兩類雙賓句都屬于非賓格系列,其中主語的語義角色中都應該具有致事成分。顯然需要回答的是施為單賓句疊加在得失非賓格句上之后,其中主語的施事語義緣何會有變化。即類似于如下三句中主語題元角色的不同:西門慶經事死了;西門慶施事笑(話)潘金蓮(的土氣);西門慶(的傻樣)致事笑死潘金蓮了。下我們從輕動詞、題元角色、及物性被非賓格化等方面予以闡釋:
(一)輕動詞的語義內容和語音實現
現有文獻在輕動詞是否應該具有語音實現方面的見解并不一致:Chomsky(1995)曾主張輕動詞v和功能語類Agr既無語音形式,也無語義內容;HaleKeyser(1993)主張輕動詞無語音形式但有語義內容;Lin(2001)認為,輕動詞的語音實現方式具有跨語言差異:漢語輕動詞的語義獨立于實義動詞的語義,因此在句法上以獨立的詞項作為輕動詞,而英語的輕動詞語義則內涵于實義動詞,因此不具有句法上獨立的輕動詞。我們認同現代句法學功能范疇是自然語言短語的核心的主流觀點:輕動詞v是動詞短語的句法核心,而事件內容的具體闡釋則由實義動詞V表達。我們進而主張,輕動詞v是任何完整單句必不可缺的句法核心,其語義內容決定整個句式的性質。同時,詞義分解理論(Hale Keyser,1993)認為,輕動詞與實義動詞語義上相互獨立,但我們認為作為句法核心的功能范疇與相關的實義范疇并非是完全獨立的,語法層面的C與T,語義層面的v與V,甚至構詞層面的D與N之間都應該至少具有句法上的依存關系,而輕動詞v的語義更是直接源于實義動詞V,二者具有語義一致性。
以上述有無句和得失句為例,其輕動詞的語義源于非賓格中心語(比如“來/死”;“給/走”等),表達存現(有/無)或經驗狀態(得/失),即Existential(EXT)和Experiential(EXP)。我們認為,涉事論元都合并于不及物句(得失句或經驗句)的spec-VP位置,而不可能合并于spec-vP位置,因為具有EXT和EXP語義的輕動詞缺乏及物性,無力投射出只能容納具有自主意愿的施為者的結構位置——spec-v*P。而是否投射出可承載作事(施事和致事)的標示語位置spec-v*P是及物句(施為句/致動句)與不及物句(得失句和有無句)的定義性區別。比如,及物動詞“送/買”的輕動詞相應地具有Agentive(AGT)的語義,因此其中間投射v*’能給主語指派非作格性質的施事構成及物句——施為單賓句。
我們主張,任何性質的輕動詞都具有必須依附于某種語音形式的隱性強詞綴(1 affix,用cent;表示):要么附著在獨立的詞匯形式上,要么引發實義動詞上移并附著其上。與我們的觀點比較接近的是Lin(2001:33)漢語輕動詞體現于句法而英語輕動詞則內含于詞項的觀點:英語非賓格動詞break可做施事動詞,而漢語非賓格動詞“破”必須依賴句法層面上的顯性輕動詞“打”才能表達施事義的事態。但我們進一步的觀點是,“打”和“破”組合為復合動詞直接在中心語動詞V的位置合并,由于漢語沒有具體詞項作為“打破”的輕動詞語音實現形式,因此輕動詞v觸發“打破”上移并附著其上。下面是依據Lin(2001)(施事-客體觀)和我們的觀點(致事-經事觀和施事-受事觀)對“張三打破窗戶”的簡單分析對比(我們將在下文詳細說明復合動詞表達“致事-經事”和“施事-受事”兩種語義的深層理據):
(二)單賓句中的復合動詞對主語和賓語的題元指派
依據傳統的題元角色指派原則(Grimshaw,1990),得失句中在spec-VP合并的論元和施為句中在spec-v*P合并的論元的題元角色都是由中心語成分的中間投射在姐妹關系下指派的,其中非賓格性中心語V和及物性中心語vAGT*的語義屬性起決定性作用。比如,上文得失句(雙論元非賓格句)中,“給”和“走”與“一本書”合并而成的中間投射分別給“他”賦予與事和奪事,決定被賦予與事還是奪事的關鍵在于選擇“給”還是“走”。同理,致動雙賓句中,在spec-v~P合并的論元的題元角色也是由其中心語輕動詞v~的中間投射指派的,而輕動詞v~的語義屬性源于相應的實義中心語V~,但致動雙賓句的中心語為“及物動詞+非賓格語素”組合而成的復合動詞。
我們認為,及物動詞與非賓格語素的組合是漢語中非常普遍的構詞手段,動補結構最為典型。但現有研究對動補結構的分析要么以違反題元準則為代價,認為動和補各自具有獨立的題元結構(比如,認為“馬鳳山惹惱了他二叔”中的“他二叔”被指派受事和施事兩個題元角色)(高明樂,2004);要么把“打破”“跳煩”等動補類復合動詞視為二元及物動詞,認為相關的兩個論元分別承擔施事和受事(黃正德,2007:3;李亞非,2006:200;Lin,2001:33-34)。但我們認為,除了施事-受事觀之外,漢語動補組合的個性更體現在主語題元角色的可轉化方面。以“黃世仁惹了楊白勞”和“黃世仁惹惱了楊白勞”為例,如果把二者中的謂語成分“惹”和“惹惱”都視為無區別的及物動詞,則二者中的主語和賓語都應該被指派施事和受事。但依據本文的觀點,“惹惱”句中的主語也可獲得致事,賓語也可被指派經事。我們的理據是,復合動詞中,“補”成分往往具有非賓格屬性,能夠中和動詞的及物性(非賓格化),從而使主語和賓語可被指派具有非賓格性質的致事和經事;而形成施事-受事觀的深層原因則在于及物動詞把非賓格語素及物化。或者說,動補復合體中的動和補都有可能居于主導地位從而使得復合動詞具有自己的屬性,進而生成兩種語義解讀。事實上,輕動詞理論(Lin,2001)也在一定程度上認同及物動詞與非賓格語素的組合實質上是二者語義疊加的觀點,因為基于該理論,動補結構中的使役行為(及物性)和狀態描述(非賓格性)都具有其獨立的輕動詞投射⑨,如下所示(我們用“經事”代替“受事”):
[vP致事(CAUSER)[v使役行為(CAUSE)[vP[v狀態變化(BECOME)[VP實義動詞 經事]]]]]
我們強調動補句中的賓語可被指派經事的著眼點在于經事的中性(與受事的被動性相對照),而造成這樣語義差別的終極原因就在于非賓格語素的有無。比如,“薩達姆打了布什”和“拉登打傷了布什”中的“布什”分別為受事和經事,因為前者中的“布什”處于被動之地,而在后者中其所處狀態才是關鍵(是“傷”而非“死”)。“薩達姆”出于其自主意愿打了“布什”,可得施事,而“布什”竟然被人打了,可得受事;“拉登”僅僅讓“布什”略受皮肉之苦,可得致事,“布什”體驗了小小的不愉快,可得經事。我們主張動補結構可表達“施事-受事”語義也可表達“致事-經事”語義,因為在復合動詞的組成中,及物動詞與非賓格語素都有可能居于主導地位,使得復合動詞以及輕動詞具有自己的屬性(及物性或非賓格性):當及物動詞居于主導地位時,非賓格語素被及物化,復合動詞和輕動詞也因之而具有及物性,故而表達“施事-受事”語義;當非賓格語素居于主導地位,及物動詞被非賓格化,復合動詞和輕動詞也因之而具有非賓格屬性,故而表達致事-經事語義。順應語言差異源于功能語類的理念,現有的動結式研究(熊仲儒,2005)通過假定的功能范疇Bec和Caus來解釋漢語動結式的語義蘊含,而近期的雙賓句研究(何曉煒,2008)也通過假定的功能語類GP來確定間賓的題元角色和直賓的傳遞方向,而我們將要提出的觀點則嘗試在最簡方案現有的“CP+TP+vP+VP”的框架內結合漢語構詞的特點(而不必假定任何額外的功能語類)對漢語雙賓句的句法語義屬性做出解釋。
(三)雙賓句中的題元角色,“V”與“給/走”的不對等以及直賓的傳遞方向
我們認為,在得失非賓格句的基礎上投射出施為單賓句后,其施事主語轉化為致動雙賓句中的致事主語也是基于和上述動補結構中相同的理據。具體而言,在類似于“送給/買走”的復合體中,動詞“送/買”的及物性可以被語素“給/走”非賓格化,因此,其輕動詞也相應地具有致使語義,其中間投射v~’也就可以給主語指派非賓格性的致事。但如果致動雙賓句中的v~依然保留源于復合體中及物動詞(而非語素)的及物性,那么v~’也依然能使主語保留其“自主性”,進而確保主語在雙賓句中可以“主動施為”,畢竟雙賓句中主語的使動性(作為施事自身具有的控制力)是顯而易見的。或者說,漢語雙賓句的主語兼具非作格性和非賓格性,前者顯現于雙賓句主語的予取行為乃是出于其自主意愿,而后者則體現于主語使得間賓處于擁有或喪失直賓的狀態。
更為關鍵的是,漢語雙賓句主語所承載的兩種語義角色并非具有同等地位,因為依據本文對雙賓句的定義,致使義是兩類雙賓句語義蘊含的中心意義,而這就意味著雙賓句中心語復合動詞中投射出得失句的非賓格語素的地位肯定重于投射出施為句的及物動詞。也就是說,非賓格語素表達的“擁有”義和“喪失”義是漢語雙賓句的語義重心,而且非賓格語素是主語能被指派致事,從而使整個雙賓句具有致使義的語義根源。若此論可立,則前文“語素附著于動詞”的習慣性表述須更改為“基于語素而添加的動詞”。徐杰(2004:36)在討論非賓格動詞的受事賓語移位到表層主語位置時,認為“乙組動詞(非賓格動詞)的及物性是隱含的,潛在的”(因此被他稱為潛及物動詞),這說明非賓格成分的確具有潛在的致使意義;黃正德(2007:11)則明確指出,“‘V給’中的‘給’本身就是致使動詞。我們據此進而主張,兩類雙賓句中,“給/走”等都是具有致使義的語素成分,但這種致使義要依附于有意愿的施為者才能體現出來。基于上述,我們認為,漢語雙賓句的主語被指派的題元角色具有混合性質,應該更準確地表述為施事性致事。
贊成雙賓句中的“V給”是復合動詞的研究者們(胡竹安,1960;向若,1960)曾基于語音證據主張V是復合體中的核心成分(重讀時,重音只能落在“V”而非“給”上),而語音學研究也表明動詞后的語素具有弱化的語音形式(大多都讀輕聲)(林燾,1957)。然而基于漢語雙賓句“以某種方式建立或喪失領屬關系”的定義,我們認為,雙賓句復合動詞的核心部分應該是顯性或隱性的語素成分,因為正是語素成分使得整個雙賓句可表領屬關系的立廢,而V僅表領屬關系立廢的方式。我們認為,雙賓句中心語“V給/走”中的V在復合動詞中表達的更像是一種區別意義,以區別核心意義“給/走”的不同實現方式,而且二者的組合并非是兩個動詞的平行并列:雙賓句中,語素“給/走”在語義和句法兩方面都具有更為基礎的作用,因而能使及物動詞被非賓格化。詞義分解理論認為給予類雙賓句中,輕動詞v和實義動詞V分別具有各自獨立的致使義和擁有義(黃正德,2007:10~11),但依據本文的觀點,雙賓句中輕動詞v具有的致使義并非其獨立的語義,而是植根于復合中心語中與及物動詞組合的非賓格語素。我們還認為,漢語雙賓句的復合中心語中,非賓格語素也可以被及物動詞及物化,進而形成雙受事句:張三給李四送了一本書。但限于篇幅,我們將在本文的姊妹篇中進一步深入闡述。
非賓格語素“給/走”在雙賓句中的核心作用還體現于直賓傳遞的方向性。英漢語在傳遞方向上存在顯著的跨語言差異(何曉煒,2008),但我們認為,傳遞意義并非漢語雙賓句的本質意義,而是衍生于予取義的附帶現象。英語詞匯系統中并無任何類似于漢語的“給”/“走”這樣的語素成分,因此borrow/lend等只能作為獨立完整的下限語法單位(詞匯)與直賓論元合并為中間投射,進而在姐妹關系下給間賓賦予與事,因此英語的雙賓句僅僅具有右向傳遞;而漢語雙賓句中,詞匯手段優先于結構手段,與直賓合并的動詞中含有顯性和隱性的語素“給/走”,因此中間投射可給間賓或賦與事或賦奪事,直賓的傳遞方向因之而或左或右。
四、結語
通常認為,漢語詞法的解析度(analyticity)比英語高(黃正德,2007:13),而且英語中以完整單詞呈現的起始-致使性可交替類動詞(break、sink、move等)在漢語中的對應詞也的確都可通過“及物動詞+非賓格語素”來構成(破-打破、沉-沉沒、移-移動等)。但我們進一步認為,漢語詞法解析度高的特點應該更深入地體現在復合動詞各個組成部分對句子語義的影響方面。依據本文,漢語詞法解析度高的重要表現之一就在于非賓格語素可以與其他成分組合為復合中心語,而英語中并無非賓格語素,因此英語中只有給予類雙賓動詞才會內含非賓格成分。我們認為,漢語之所以能說“王冕死了父親”“王冕送了我五百元”和“王冕搶了我五百元”,就是因為漢語非賓格動詞“死”不僅可以在詞匯序列中選擇經事和涉事⑩,而且非賓格語素“給”和“走”等可以以隱性形式與及物動詞“送”“搶”等組合為復合動詞。而英語的“die”并非真正意義上的非賓格動詞(黃正德,2007:18),而且英語只有給予類雙賓句是因為英語中只有給予類動詞才內含非賓格成分。因此,漢英語法在論元結構方面的兩大區別都可歸于二者的類型學差別:漢語依賴動詞與語素、語素與語素之間的組合構詞表義,而英語則以完整單詞表達語義概念。
與詞義分解理論(Hale Keyser,1993)不同的是,我們認為,作為功能范疇的輕動詞v與表達語義概念的實義動詞V并非是獨立的,二者在語義方面具有依存關系,盡管二者都具有自己的句法位置和語音實現形式。與復合動詞的句法核心往往為動詞的傳統觀點不同,我們認為,漢語雙賓句的復合中心語動詞中,可隱可現的語素成分是句式意義的源起,是句式結構的樞紐,是復合中心語的核心所在。與近期相關研究(熊仲儒,2005;何曉煒,2008)不同的是,我們并不通過假設出額外的隱性功能語類來解釋跨語言差異,而是基于漢語自身的構詞方式并在最簡方案現有的“CP+TP+vP+VP”的框架中來顯現漢語的個性特征。
本文系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一五”規劃項目(08YK-01)的階段性成果,GD10YWW04(長距離句法結構的句法語義分析及其二語習得研究)。
注釋:
①漢語文獻中常見的題元角色的稱謂如下:致事、施事、歷事、蒙
事、客體、受事、奪事等(張國憲,2001;黃正德,2007)。鑒于傳統的題元角色稱謂在句法和語義兩方面都不能準確全面地為名詞性成分的語義角色分類(Dowty,1989;Croft,1998),本文采用馬志剛(2008)的題元角色稱謂:作事(施事和致事),涉事(歷事和蒙事)和客事(經事和受事),并用與事和奪事替代歷事和蒙事(見下文說明)。本文基于經事的中性和受事的受動性把與非賓格語素合并的量化詞短語(QP)都稱為經事,并把兩類雙賓句主語的題元角色都確定為致事。本文中的語素都具有非賓格屬性,因此采用“非賓格語素”的稱謂,以區別于非賓格動詞。另外,本文所主張的四種句式的簡略句法描述如下(詳見下文解釋):
有無句:[vP[v+[VP[V+QP]]]]
得失句:[vP[v+[VP[DP+[V'[V+QP]]]]]]
施為句:[v*P[DP+[v*'[v*+[V*P[V*+QP/DP]]]]]]
致動句:[v~P[DP+[v~'[v~+[VP[DP+[V'[V+QP]]]]]]]]
②S2“我送一本書給他”屬于與格句,其中的“給”是介詞,而目
標(GOAL)和來源(SOURCE)更應該是與格句中的旁格賓語所承載的題元角色,因為我們認為與格句的本義就是傳遞意義。現有文獻中,對于雙賓句間賓題元角色的稱謂并不固定,間賓可以同時為得者和目標,可以同時為接受者和受益者,還可以是來源和受損者/失者。我們主張明確區分和定義雙賓句、與格句以及相關句型的語義表達和其中題元角色的稱謂。本文僅論及雙賓句,而且認為間賓只能具有與事或奪事(合稱涉事)題元角色,這與雙賓句表達領屬關系建立或喪失的語義是一致的。
③“給”和“走”的語義概念是寬泛的,可表達“出/入,得/失,
來/去,出現/消失”等多種相對概念,“掉,破,斷”等都屬于“走”類非賓格語素。為方便稱說,同時也遵循文獻中的表述方式(張寧,1999;何曉煒,2008),本文僅以“給/走”為代表。
④目前對“給”的詞性以及與“給”相關的各種句型之間的關系方
面還沒有統一的認識。比如,傅雨賢(1997:57)認為S1和S2中的“給”都是介詞,顧陽(1999:67~77)認同這一觀點并試圖論證S1和S2具有衍生關系。而楊欣安(1960)和陸儉明(2003)認為S2隸屬連動結構,其中的“給”是動詞,其后名詞獲得與事。本文僅僅論及雙賓句(S1和S4)。
⑤胡竹安(1960:222)在腳注2和3中提供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
相關文獻:有的語言學家認為動詞后的“給”是動詞,比如,黎錦熙認為“送給”是“同一并行或者兩動相屬的復合動詞”,而且可以“省略”和“添補”;有的語言學家認為動詞后的“給”是介詞,比如,呂叔湘和太田辰夫等。胡竹安還從句法分析和語言史的角度論證了動詞后的“給”不可能是介詞。
⑥我們認為,限定性短語DP和量化詞短語QP均可作為受事,而經事
只能為QP;二者重合的前提是具有相同的語類性質,亦即有無句,得失句和雙賓句中的直賓都必定是QP,而施為句中的受事賓語可為QP也可為DP。只有當施為句的直賓是QP時,才能與得失句疊加。
⑦有無句和得失句比存現句和經驗句更能體現本文對雙賓句語義
的定義。再者,“有”在漢語中既可以表地點之有,也可以表人之擁有,所以采用“有無”指前者,“得失“指后者,以示區別。CAUS=causative、AGT=agentive、EXP=experiential、EXT=existential(見下文)。
⑧spec-VP位置上定指有生論元的題元角色被認為是歷事和蒙事(黃
正德,2007),馬志剛(2008)將二者合稱為涉事,這與把該句式稱為經驗句式是一致的。本文對雙賓句賦以領屬關系立廢和轉移的定義,因此得失句和與事/奪事的稱謂更準確,表義范圍也都更為局限,這與本文對雙賓句語義的狹義定義是一致的。
⑨依據Lin(2001),非作格和非賓格的區別表現在有無受事;但
非賓格句中,賓語更應是經事(馬志剛,2008):
非作格:[vP施事AGENT [v 施事行為(DO)[VP 實義動詞]]];
非賓格:[vP[v狀態描述(BECOME)[VP 實義動詞 經事]]]
及物句:[vP施事(AGENT)[v 施事行為(DO)[VP實義動詞 受事]]]
⑩非賓格動詞在詞匯序列中選擇兩個論元的情形并非漢語獨有。
英語中也有類似于漢語領主句的The car burst a tyre(Zhang,1998)這樣的句子;但break、sink等詞出現在兩個論元的句子中時(He broke the glass),現有英語文獻大多都分析為施事句(Radford,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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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剛 廣州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研究中心及詞典學中心51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