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價:理論,描寫與認知問題》簡評

Valency: Theoretical，Descriptitve and Cognitive Issues（《配價：理論，描寫與認知問題》，以下簡稱《配價》是德國Mouton de Gruyter于2007年推出的由Hans Henrich Hock主編的《語言學的發展趨勢——研究與專論》（Trends in Linguistics——Studies and Monographs）系列叢書中的第187卷。該卷由德國Erlangen-Nürnberg大學的Thomas Herbst和Katrin Gouml;tz-Vottele共同主編。《配價》既討論了理論上的配價含義，同時也分析了配價現象。全書收錄22篇論文，分別論述了四大主題：配價理論及描寫、認知問題與配價、配價對比研究、配價計算分析。

在序言中，Herbst說，討論配價，一方面須區分配價現象，另一方面須區分配價的理論演變及用法。就前者而言，配價被賦予許多標簽，從源自生成語法的支配（government/Rektion）到次范疇（subcategorization），或者源自描寫語法的具有折衷意味的補足性（complementation）， 如，Quirk的《綜合英語語法大全》（1985）。歸結到一點，使用的術語不同體現了不同的配價觀。盡管Bühler（1934）和de Groot（1949）提出了類似的概念，但一般來說，配價的意義還是與Tesnière的依存語法有關。20世紀60年代，德國語言學對配價語法的發展做出了很大貢獻，出版了一批配價詞典，如Herbig和Schenkel的《動詞配價分布詞典》（1969），Engel和Schumacher《德語動詞配價小詞典》（1976），Schumacher的《德語動詞配價詞典》（VALBU，2004），Herbst的《英語配價詞典》（VDE）。以配價為基礎的詞典編纂和研究理論工作促使人們廣泛討論補足語和附加語的劃分與必有性的程度有關的補足語的進一步劃分等問題。

Peter Matthews的文章是首篇。他首先介紹了配價理論的發展歷程，然后重點討論了配價語法中配價的范圍（scope）。配價理論早期和依存語法密切相關，屬句法層面，但本質上獨立于依存（Herbst， 2007：15），配價代表了同結構有關的詞元（lexical unit）屬性，起賦予次范疇（subcategorisation）單位的作用。德語的定冠詞和名詞的關系是限定詞和中心詞的關系，不是支配詞和從屬詞的關系。如，“die Frau”（這位婦女）就屬于這種情況。類似這樣的名詞詞組跟配價無關，不應該按照傳統把Frau看作支配詞，把定冠詞“die”（表示陰性）看作從屬詞。Matthews還分析了形容詞“clear”，介詞“since”和“on”的配價問題。他指出，介詞帶從屬語可分三種情況。另外，Huddleston和Pullum（2002：24）認為，句法結構取決于支配成分，從屬語或依存成分也起一定的作用。

Herbst、Gouml;tz-Votteler的文章回答了如何根據配價模式、語義、句法配價最恰當地描述配價現象。Herbst認為配價是詞元特有的屬性。他強調配價載體的補足語是通過一些檢驗手段而不是由說話者的直覺確定的。補足語（complement）和附加語（adjunct）的差異呈坡度模式，而不是界限很明顯的范疇上的特點。配價現象是語言中一個無法預測的、缺乏系統的諸多方面的一個部分。他還討論了語言的規則性和特異性，語言的無法預測性并不局限于配價。在“配價模式還是配價補足語”這一節，Herbst反復強調一個觀點——配價就是補足語總匯（inventory）。為了證實這一觀點，他對德國學者Herbig、Schenkal、Emon等人關于配價概念的陳述做了比較。他認為以上德國學者的觀點和Haegeman用動詞θ題元標注論元，以及Chomsky的動詞詞項分配題元角色的做法極為近似。以上這些概念的相同點在于動詞與句法成分總藏有聯系。總匯依賴于一套句法理論術語，可以用題元角色、補足語/論元、語義角色等描述。總體來說，圍繞配價的兩種觀點：補足語總匯或配價模式是相容的。這樣的配價觀在《英語配價詞典》得到了體現。

Gouml;tz-Votteler認為描寫語義配價一般有四種方式（four approaches）：語義角色，語義成分（semantic components），語義范疇（semantic category），動詞特異性描寫（verb-specific description）。作者還分析了多種配價詞典，如《德語動詞配價詞典》（VALBU 2004），VDE，《Odense 丹麥配價詞典》（the Odense Valency Dictionary of Danish），框架網絡（FrameNet）等。Gouml;tz-Votteler提出對動詞的語義配價描述也適合大多數動詞習語的觀點。此外，Gouml;tz-Votteler還認為對動詞特異性的參與者的描寫不僅在語言上，而且在心理上都是語義配價描述的較為精確的方式。Schoslash;sler的論文與語法化有一定關聯。作者證明了兩個矛盾的假設：配價模式能反映認知結構，在配價模式和表達內容之間有像似性；配價模式不能反映認知結構，語法結構是單一的，形式和內容之間沒有聯系或像似性。Noeuml;l的論述集中在討論語法化上。Habermann，Mindt，Klotz論述了配價的共時和歷時描寫問題。

Habermann從歷史語言學角度探討了上古和中古高地德語的配價演變（valency shift）。Mindt重點討論了帶that從句的形容詞的配價，并利用語料庫（BNC）把形容詞分成經驗形容詞和評價形容詞兩大類，同時還描寫了它們的配價模式。Klotz采用統計學的方法得出結論：單純憑借VDE所給的動詞的配價并不能從詞義推出。Fillmore對Berkeley的框架網絡項目”（FrameNet project）涉及到的對配價現象的處理和配價的理論內涵進行了小結，并提出一些設想、簡要介紹了該研究中心取得的成果。Fillmore認為框架網絡沒有提供配價描述的一個特征是作為框架元素陳述的短語的典型語義類型。他認為今后依據語料庫的研究應把研究重點放在特異性詞元的框架元素的語義類型上，然后把研究成果用于配價描述。

Rickheit和Sichelschmidt、Emons從認知語言學角度論述配價現象的意義。Rickheit和Sichelschmidt認為依存和配價已演變成為一個心理概念。配價從語言學轉到認知，即完成了從結構向程序的轉變。Emons認為配價概念存在于人們的心里。Edelman（1992）的“神經組選擇理論”（Theory of Neuronal Group Selection）較深入地探討了補足語和附加語的劃分問題。Behrens研究了學習者如何通過配價習得語言。文章重點分析了基于用法的論元結構（配價結構）的習得問題。文章認為語言學習者的注意焦點已從動詞角色轉向框架或結構，這在心理上是可以接受的，因為人們交際是為了表達意圖，因此他們使用話語而非語詞。Fischer認為在語義和句法上，英語的主語和直接賓語要比德語的相應成分更具有歧義性。Ickler和Mittmann的文章都是研究英語、德語的配價模式。Johansson介紹了如何利用英語、挪威語平行語料庫研究英語、挪威語的配價。Roe在統計了以英語作為外語、和以德語作為外語的學習者所犯的配價錯誤比率和類型后得出這樣的結論：這些錯誤主要與德語的形態系統有關。譬如德語的形容詞有強變化和弱變化之分，因此詞尾的曲折變化較為復雜。針對當前出版的英語、德語配價詞典，Roe向詞典編纂者提出了一些改進意見。Gouml;tz通過分析VDE的大量例證，建議對詞條的釋義做進一步改進，如調整或增加義項、句法標識以利于計算機的自動分析。在探討了依存語法和數據庫語義學（Database Semantics）的關系后，Hausser提出傳統的依存語法用到的概念如配價載體（valency carrier）、配價補足成分（valency filler）在數據庫語義學中都有對應項。但是人們對各種理論概念的確立和認識是存在著差異的，原因在于依存語法和配價理論是以符號為基礎來對語言進行分析，而數據庫語義學是從施事者（agent）的角度來分析語言。Kabashi研究的是阿爾巴尼亞語的代名附著語素（pronominal clitics）和配價。Gouml;rz和Ludwig介紹了CONALD（Erlangen speech dialogue system，一種口語會話系統）如何運用配價理論去實現人機會話。詞典學家——Heid討論了VDE后，試圖回答兩個問題：一是無論是紙質還是電子版，VDE能用于計算機自然語言處理（NLP）嗎？二是面向NLP的配價詞典本身要具備何種條件，即對該種詞典有哪些要求，何種數據、表征、細節程度又怎樣等等。為此，Heid利用詞匯功能語法，并從VDE中抽取了25000個例證，通過分析實驗來回答了這些問題。實驗表明，VDE為我們編纂詳盡的大規模基于NLP的英語配價詞典開了個好頭，與紐約大學研發的COMLEX和Fillmore的FrameNet相較，VDE在NLP上要占優勢。

總之，《配價》沒有沿襲以往單純從句法、語義、語用層面去研究配價的做法，而是多角度、多層面研究配價，研究的覆蓋面極廣：如語法化、框網、認知語言學、語言習得、對比語言學、多語種（英、德、挪威語）、計算語言學等。許多論文在理論上都有所創新，如Mathhews對配價本質的認識，即是一例。又如，Heid關于配價與NLP關系的闡釋等。在《配價》一書里，配價語法的理論和應用價值都得到了充分體現，《配價》向我們展示了配價語法的廣闊前景。

本文獲得上海外國語大學第5屆研究生科研基金的資助（項目號：051），特此致謝！

參考文獻：

[1]Herbst，Thomas（ed.）.Valency: Theoretical，Descriptitve and

Cognitive Issues[C].Berlin; New York: Mouton de Gruyter，2007.

[2]Huddleston，Rodney D.The Cambridg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

（張愛樸 南京曉莊學院外國語學院 210026；上海外國語大學 200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