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看《北京文學》,應該是上世紀70年代中期,那時叫《北京文藝》。
由于我剛走出中學校門,喜愛寫詩,便投稿縣文化館。大概為扶植文學新人吧,縣里就按時按期寄贈《北京文藝》。這應該是我讀到的第一個真正的文學刊物,盡管是在“文革”中期,其中作品多受“左”的影響。記得1976年7月下旬,文化館組織為期半個月的詩歌創作學習班,還專門請《北京文藝》詩歌編輯李志來縣里講座。李志戴副近視眼鏡,臉龐略胖,無非是講些詩歌常識之類的內容,在那個年代,不可能真正深入探討詩歌藝術。也就在李志講座的那天夜里,唐山發生了大地震,波及平谷,學習班只得中斷,回村抗震救災。
我寫了大約10年詩,便改寫散文。1990年,我以散文而加入北京作協,同時,在當年天津《散文》雜志第8期重要位置以《短笛輕吹》為題,發表散文詩一組10篇,一時受到社會好評,且收入《散文》雜志100期作品精編。1991年初,以浩然為主編的《北京文學》雜志社,在通州舉行文學作者座談會,要我參加。這之前,我曾將所寫的散文寄給了浩然。會上,編輯興安找到我,與我談那些稿子,雖然話語不多,可我感覺他一句句很能談到點子上,使我眼界頓開。
從此,我與興安成了朋友,后經興安手編輯我的散文,幾年里每年在《北京文學》都有發表。如1992年6月號發表的《眼睛》,著名翻譯家、散文家羅大岡先生看后,于7月12日來信,說“大作散文兩篇《眼睛》和《生日》都寫得很好,樸質,懇切,內容及文采均有較高水平,我要向您學習,因為我的水平遠不如您。”先生當時已80多高齡了,謙遜的品格很讓我感動。北師大中文系教授、著名散文評論家劉錫慶曾撰文:“我最初閱讀他的《眼睛》,是在北京一次政府大獎的評獎會上。我們評散文、報告文學小組的另一位評委張守仁很興奮地告我說,有一篇題為《眼睛》的散文很不錯,可以注意看看。我找來看后,覺得果然寫得很好:它從一個農村孩子(小孫子)的視角,寫了對奶奶罹患眼疾、終致失明的諸多感慨,令人動情。特別是其中姑姑讓奶奶吃舊瓷粉末的細節,讀來使人唏噓不已!”茅盾文學獎評委曾鎮南也在《柴福善的鄉土散文》中寫到:“《眼睛》寫奶奶晚年因患白內障雙目失明二十年的痛苦,異常真切感人。”這些文章、書信對我鼓舞鞭策很大,當然這是后話。
就在那次通州會后不久,《北京文學》于1991年5月號頭條位置,發表了我以《太陽下的風景》為題的13篇散文。后來浩然回憶此事:“認識了柴福善,我并沒有重視起柴福善……直到有一天夜晚,他寫作的一沓子卷面潔凈、字跡工整的散文稿子展放在眼前,我才驚喜地瞧見了他,瞧見他包藏在內心的五光十色,從而發現他精神世界的豐富,感情河流的奔騰,立即認定他是一株茁壯的文學苗子,有希望長成能結果實的樹。于是我使用了手中的‘權’,揮筆在發稿簽上批示:在刊物的顯要地位,有聲勢地集中發表柴福善的散文十三篇。這在《北京文學》創刊40年的歷史上,還是空前僅有的一次隆重!”誠如浩然所言,這是《北京文學》的歷史上絕無僅有,大概全國的綜合性刊物也絕無僅有。
可以說,就是這次《北京文學》的“隆重”,將我真正推進了“文學界”,以至幾年后,一些評論家、編輯見到我,還談論此事,可見“隆重”影響之大。前不久,一次文學座談會上,作協秘書長王升山與我談,說那年他在醫院為駱賓基陪床。駱老因腦血栓癱在床上,看了登你那期散文的《北京文學》,對他談到,那些散文,作者寫得很好。只是具體如何說的,升山沒有多談,我也沒細問。駱老已于1994年去世,不然,我一定會登門拜訪,當面求教的。
現在,我已發表散文400余篇,出版《核桃樹下的王蒙》《秦時明月》《江山有待》等散文集6本,并經王蒙介紹加入中國作家協會。在此,我要真誠地感謝浩然、興安及諸位關心關懷關愛我的作家、評論家和朋友們,更感謝使我走上文學道路的《北京文學》,且祝愿《北京文學》這棵經歷了60年風雨的大樹,永遠常青于中國乃至世界文學之林!
責任編輯 王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