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科學中的性別不平等現象

【摘要】女性主義者將科學中的性別差異歸因于父權制文化的作用，進而提出了社會性別理論，試圖以此推翻傳統科學中的性別分層解釋。站在女性主義的立場上，揭示出存在于科學領域的性別不平等現象的深層原因，深入理解女性主義關于科學與性別的詮釋，可以為女性真正實現平等參與科學提供一些幫助。

【關鍵詞】科學 女性主義 社會性別 不平等

女性主義思潮波及科學領域始于20世紀60～70年代。其時，女性主義者認為科學的“人力蓄水池”應該是雙性的。但存在于科學領域的明顯的性別不平等現象告訴她們：“科學就是男性主義者和沙文主義者的事業，鼓吹的是中產階級白人男性的價值觀。”①她們一直都在疑惑，一個世紀以來，女性都在為進入科學領域并致力于成為科學領域的主流角色而孜孜以求，然而，一個多世紀過去了，女性科學家仍然在科學領域的邊緣行走，科學王國的絕大多數領域仍然屬于男性科學家的領地，即使那些存在于科學領域的為數不多的女科學家還主要集中在最底層。這些問題激起了女性主義者對傳統科學的批判，并提出了要重新審視傳統科學的設想。所有這些，也促使我們不得不認真思考曾經被忽視了的“在科學發展的歷史進程中，女性科學家發揮了怎樣的影響”和“真正意義上的科學到底是什么樣的”等一系列問題。

女性主義科學觀

女性主義科學觀指的是女性主義思潮關于科學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其主要包括女性主義思潮對傳統科學的批判和構想，尤其是關于“女性主義科學”的嘗試性建構。它是建立在對傳統的科學所作的批判和反思的基礎上的立場、觀點和方法。

女性主義科學觀創立了“社會性別”（gender）這一女性主義理論的核心概念，對科學的性別化傾向進行了強有力批判，從而動搖了人們根深蒂固的“生理性別決定一切”的傳統觀念。同時，女性主義科學觀對科學共同體內部的性別不平等狀況也進行了批判性揭示。它指出，在男性科學家占有中心地位的科學領域，女性科學家能夠得以自由發展的空間是不可能和男性科學家相同的，而且，和男性科學家相比，女性科學家的研究待遇和工作條件也是大不相同的，同時，女性科學家在從事科學研究過程中受到男性同行的歧視也是一種較為普遍的現象……，如此種種，自然導致了科學領域的男性科學家的中心化，并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傳統科學的畸形發展。

女性主義對傳統科學的反思和批判，以其新穎而獨特的視角為傳統的科學領域帶來一股清新的空氣，當然，它還有很多缺憾需要我們不斷加以補充和完善。

女性主義對科學的質疑

女性主義對科學的質疑首先是從對科學實踐中存在的女性科學家缺席現象的追問開始的。她們通過對科學史和生物學的研究，認為科學的形象是男性的，并深刻分析了科學的男性本質。幾乎所有的女性主義者都相信，在傳統的科學領域，通過對傳統科學所具有的男性形象進行的無情批判和深刻揭露，逐步改變男性科學家對科學的主宰，使更多的女性科學家從科學領域的邊緣走向主流，從而逐步獲得與男性科學家同樣的在科學領域從事科學活動的同等地位，并最終使她們實現從事科學研究的徹底無礙，至少在理論上是能夠這樣設計的。

女性主義認為，現有的科學共同體是一個以男性為主體的共同體，并且滲透了權威的等級分層，類似“金字塔”狀。在其層次結構中，女性不僅人數少，而且女性的職位也大多往往處于“金字塔”的底層。在眾多女性主義者的視野里，傳統的科學領域一直都是被男性科學家主宰的，當然，傳統的科學理論也純屬是“男人之見”。她們認為，產生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無非就是人們意識中的兩種偏見，即強調性別的天然生理特征，而忽視了性別的社會性傾向的性別偏見和認為科學是男性的、客觀的、普遍的、理性的、具有男性主義的科學偏見。

女性主義運動日漸向科學領域的滲透與科學技術的進步、經濟社會的發展、多元文化的演變、傳統價值觀的衰退等深層次的學術違紀是相呼應的。但隨著第四次工業革命的來臨，科學越來越多地顯露出其負面效應，尤其是隨著基因技術、太空技術、網絡技術、核技術等當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和伴隨科學技術的發展而產生的環境污染等諸多問題，對科學知識的生產和應用的分析也自然而然地進入到了女性主義的理論和實踐之中。也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女性主義成了反對科學一維思維方式的獨特的批判思潮。可以說，現代女性主義是隨著以核武器和其他技術含量較高的毀滅性力量的發展而不斷發展起來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女性主義者對傳統科學的反思、懷疑和批判顯得更為必要和緊迫。

女性主義者認為，現代科學技術已經成為壓制人性、束縛人的自由的罪魁禍首。馬爾庫塞（Herbert Marcuse）認為，如今是發達的工業化社會，它使每一個個體遭受到了全面的壓制。道德淪喪、精神頹廢、價值異化、生活墮落、環境惡化以及人性嬗變等諸多的社會問題，早已經是那些西方發達國家存在的普遍問題，即使在一些發展中國家，這些社會問題也或多或少的存在著并滋生著其他一系列問題的產生。于是，一股以“科學技術犯有原罪”為觀點的強大的現代反科學思潮應運而生。這樣一來，傳統科學的社會價值和社會地位從根本上發生了動搖。于是，傳統科學就成了促使當今社會陷入困境的主要推手，它也因此遭到了女性主義理論的全方位的懷疑。

科學領域的性別不平等現象

直覺告訴我們，科學技術發展的歷史是一部充滿男性氣質的歷史。在我國，從事科學活動的女性也僅有男性的1/2左右，擔任重要職務或從事尖端科學研究的女性更是少之又少。

科學的性別分層。科學作為一種社會建制，表現為科學活動的職業化、專門化所導致的科學家這一社會角色的出現，以及科學活動社會形式——科學共同體的形成。默頓學派從科學社會學的角度考察了科學共同體內部的社會關系及其結構，研究了科學家的行為規范、科學獎勵制度等問題。得到的結論是，科學是一個高度分層的社會體制和權威機構，科學的社會分層來自不同科學家。由于不同的科學成就在榮譽、獎勵分配上形成的差異，這種差異并不損害普遍主義和理性標準在科學的社會體系的承認基礎中所占的支配地位。女性主義者認為，科學的社會分層體系體現的恰恰是科學中的性別不平等現象，甚至認為這種科學中的等級制度體現的恰恰是男性的權威。

傳統科學的男性形象。對于存在于科學領域的性別不平等現象，傳統意義上的解釋有兩種，即生物決定論和社會決定論。持有生物決定論的人認為，科學領域的性別差異主要是由于女性的生理因素導致了女性缺乏參與科學研究的能力。持有社會決定論的人則認為，科學領域所存在的男女性別差異是由男女在社會化過程中形成的后天條件決定的。但不論是哪種解釋，都在致力于否定女性從事科學活動的能力，也都在顯示著傳統科學所具有的男性形象。

一直以來，女性主義對傳統科學具有的男性形象的一系列討論，也在一定層面上顯示了傳統科學的客觀性和普遍性的理性信條實際上并沒有超越性別差異。更何況，傳統科學所具有的男性形象并不只是表現在語言上，它早已根深蒂固地植根于傳統的意識和觀念之中。

女性科學家在科學領域的弱勢地位。女性主義者從歷史、社會和文化等角度審視傳統科學，為的就是發現傳統的科學領域是否確實存在著對女科學家的不公平待遇，甚至是一種對女科學家科學素養和研究能力的懷疑和低估。

20世紀60年代，女性主義者認識到，和男性科學家相比，女性科學家無論是在學術團體中的地位，還是在獲得的成就上得到承認方面都處于劣勢。她們很快從科學發展的歷史中尋找到了證據：在科學領域，女性科學家一直都是附屬品，女性科學家總是在科學邊緣徘徊。而且，造成科學領域女性科學家的“缺席”現象的正是女性被有意識地排斥在科學領域之外，也正是因為如此，活躍在科學領域的女性科學家仍然處于相對弱勢的地位。雖然也有很多的女性科學家在用自己的行動和研究成果，努力地證明傳統科學的性別無涉形象，但科學界的頂端卻依然被牢牢地掌控在男性科學家的手中。而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確實是多層次的。

需要指出的是，隨著女性主義運動的深入和經濟社會的進步，阻礙女性進入科學領域的明顯的、正式的障礙已被基本消除，但更多的結構性障礙和女性自身的障礙卻依然存在，它們仍在從多個方面制約著女性科學家的成長發展。不論是顯象的正式的結構性障礙還是隱于社會制度下的非正式的結構性障礙，都嚴重束縛著科學女性的成長和發展。這種結構性的障礙主要是指那些法律的、政治的和社會的障礙，它們的存在往往使女性科學家不可能達到與男性科學家同等的要求。同時，女性自身內在的障礙也是影響她們進入科學領域的重要因素。科學領域的性別差異顯示，影響女性在科學中獲得成就的障礙還在于女性自身，這些障礙要么是天生的，要么是性別角色社會化的結果。

在科學這樣一個男性占絕對的統治地位的領域，除卻女性多重障礙性因素，她們的發展和升遷也往往會不自覺地受到多種社會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她們取得成就、走向成功的難度較男性科學家也確實大了許多。穿越科學發展的歷史長廊，我們不得不說，想要切實改變女性在科學中的弱勢地位，確實是任重而道遠。（作者單位：河南師范大學政治與管理科學學院）

注釋

①[美]希拉·賈撒諾夫等：《科學技術論手冊》，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