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出春天(組詩)

古城子

許多事情都活在記憶里

比如古城子，在我記憶里多

么美好

而它在時光里已經破敗，消逝

現在甚至連一點影子都沒有了

我時常在夢里看見它，我看見

古城里居住的人，他們跟從

前一樣

早出晚歸，種田，犁地，收莊稼

白天背著太陽，晚上看著月亮

我甚至看見他們背著太陽的

姿勢

虔誠，樸素，執著，古板

他們彎著腰，背著太陽，流著汗

他們廣種薄收沒有怨言，像

是向歲月贖罪

我們在夢里交談，我說月亮

天上的月餅，生活，向往

還有麥子，女人，生命和渴望

啊月亮美神，你照亮了整個

世界

日月照耀的大地，星光燦爛

它們，我們，三千年前的古人

在月光的夜晚，生存，繁衍

古城和我一同老去，在陽光

的天地里

我說出春天

我說出春天，時間就要發芽

枝頭的啞巴結結巴巴說出一

串話

我說出春天，青草就要長大

蝴蝶飛起來，越過春天的峽谷

抵達樂土。啊，我說出春天

一朵小葵花抱緊花蕾淡雅的香

等待我和春風一起吹它

走出符號時代

我時常為自己營造文字的江

山堡壘

也時常被這樣的命題困擾，

人類早期

原始社會，文字出現之前

古人是如何生活的?舊的問題

沒有解決，新的問題又在產生

幾千年前的古人，他們

發明文字符號，又是為了什么?

翻開河姆渡文化紅山文化龍

山文化

幾乎每一頁，都給我們一種

新奇

這樣的探索，神秘而漫長

而現在，文字符號和它們負

載的

卡和證，已經統治了世界

捆綁了人們的身心和靈魂

生存意義顯示:我們是在為

它們

勞神，安身，立命。這樣的情勢不斷重復，越演越烈……

悲劇的意義并不在本身

事實是:時光流過，世界容顏

未變

我時常獨立曠野傾聽天籟

遼闊的大自然，波瀾壯闊

高山大川的氣息，曠野的聲音

再仔細一些，甚至能夠聽得

更遠

古遠的生靈，那些渺茫的聲息

對時光的追憶是一種無奈

想象未來，心情還會愉快些

假設人類走出符號時代

假設人類從來沒有符號的束縛

天地會不會更廣闊，或更窄

小些?

這種假設本身沒有太大的意義

但足以安慰想象本身的，目的

城市上空的云

三月桃花盛開，芬芳如酵

像美酒

啊，美酒詩意

醉了多少春天和夜晚

我在山中散步，她在內心養蜂

我看到海藍的天空，雪白的云

如黛的山巒和青草地

穿越峽谷的閃電

和一群為參加秘密集會的風

而城市上空，白云飛翔

它既不統治也不占有

只是俯視

只是運走了大地的悲憫和幸福

責任編輯 張頤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