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栽業是安塞農業現代化建設的主導產業之一,著名的侯溝門村也因此成為安塞新農村建設的一面旗幟。但是,棚栽業卻沒有能夠讓劉坪受益,有的村民甚至還欠下了債。在政府引導與農民意愿的磨合中,安塞棚栽業漸漸駛入良性發展的軌道。
安塞縣侯溝門村是較早發展大棚蔬菜的村子,全村280戶,80%都有大棚。這個村子不光種菜的農戶多,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只種黃瓜,每年產黃瓜400多萬斤,是真正的“一村一品”。
2008年,安塞縣被確定為全黨開展深入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試點縣和胡錦濤總書記的聯系點以后,侯溝門村便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參觀者,參觀的內容之一,便是讓村民們富裕起來的棚栽業。
“黃瓜之鄉”侯溝門
其實,改革開放之前,侯溝門村就是安塞縣的一個先進典型。在那個“以糧為綱”的年代,侯溝門以其川地多的優勢,常常成為縣鄉現場會的召開之地。
實行承包責任制后,侯溝門人有一段時間很失落,因為窮。村民們說,“窮到不管縣領導還是鄉領導都不愿來。”
“這么好的地,連飯都吃不飽,虧人嘛”當年剛剛上任村支書的樊明亮很不服氣。1990年,侯溝門抓住了一次機會,爭取到高效農業項目,小麥套種地膜玉米,一年收兩茬,畝產半噸糧。侯溝門人的吃飯問題一舉解決。
兩年后,樊明亮開始謀劃發展大棚菜,先建了12個棚,4戶村民小規模試點。當時建一個大棚1萬元出頭。“那時的1萬,頂現在的好幾萬。當時國家扶持力度大,建棚不需要農戶出資。”樊明亮說。
經營了一年,一個棚收入1.5萬元,不僅收回了建大棚的錢,還有五、六干元的賺頭。第二年家家戶戶都想種大棚,雖然投資大,但見效快,一下就發展到100多棚,形成了規模。
大棚數量多了,問題也來了。
2004年,大棚黃瓜進入盛產期時,一天的產量有五、六萬斤,卻賣不出去,堆得到處都是。那時候,侯溝門黃瓜在市場上沒有知名度,來收黃瓜的客商并不多。
無奈之下,樊明亮組織了十幾人的銷售隊伍,在全國各地跑市場。“雇一個153卡車,裝七、八百箱黃瓜,按重量算就是16噸。從安塞拉到武漢,路上走48個小時。等跑到市場,人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要強撐著賣菜。”樊明亮回憶說,“這一年花在跑市場的錢大約三、四萬,但織就了一個銷售網絡,現在周邊大點兒的蔬菜批發市場,都有我們的聯系點,西到甘肅,東到鄭州,南到武漢,北到內蒙。”
山地都退耕了,侯溝門村人均川地只有7分,一個大棚基本占地1畝,這樣一戶就只能建一個棚。黃瓜產量不大,質量就顯得更為重要。近20年的時間,侯溝門村的黃瓜品種換了三、四個,大棚也不斷更新。按山東人的分法,現在的大棚已發展到第五代,侯溝門村是從第一代直接更新為第三代。
2007年,侯溝門成立了蔬菜專業合作社,樊明亮任社長,村上三分之一的農戶加入了合作社。合作社的主要功能是為社員提供新技術、新品種方面的服務。從去年起,侯溝門引進了高溫悶棚技術,用這項技術處理土壤,可有效殺除根線蟲病,黃瓜產量因此提高了30%。
“去年,安塞縣農民平均純收入是4646元,侯溝門村是6000多元,今年預計達到8000多元。黃瓜價格與去年持平,增收主要是因為產量提高了。”侯溝門村村主任張振明告訴記者,“大棚種得好的,7米寬的大棚,1米就能收入五、六百元,但差的只有300元。務得好與不好,區別太大了。”
記者采訪時,正碰上省科技廳來的人為侯溝門調試電腦,侯溝門人很快就能通過互聯網發布黃瓜信息了。大棚菜供出大學生
從安塞縣城乘坐通村大巴,30分鐘就到了沿河灣鎮楊家溝。李占玲嫁到楊家溝30年了,如今已是遠近聞名的種菜能手。“以前老天爺要是不給面子,連糠皮都吃不上。那時候根本不會想到,我靠種菜能供出3個大學生。”李占玲說。
上世紀90年代初期,楊家溝興起大棚菜種植。據李占玲回憶,在種大棚之前,村民們大多種植煙葉,煙葉由煙草公司統一收購,收益比種糧食好一些。后來,村上從山東請來了大棚菜種植技術員,引導村民開始了大棚菜種植的實驗。李占玲說,“頭一年不懂育苗,也不會防蟲病,蔬菜產量不好,兩、三年后,產量就基本達到了標準。”
1999年,國家實施退耕還林政策,楊家溝人再也不用照看那些坡地了,就把更多精力投入大棚里。種了多年大棚菜,李占玲最大的體會是要舍得投入,“你不投入,菜就不給你好好長。”李占玲說,她家有兩個大棚,光每年換塑料膜的錢就得4000元。1998年,李占玲用三代鋼架棚換掉了5年前搭建的二代木架棚。“鋼架棚結實,且采光性好,更利于蔬菜生長。”
據李占玲介紹,一個大棚的蔬菜每年能賣兩萬元。蔬菜成熟后,菜販子都會開車過來現場收購。有些村民直接把菜運到縣城或其他地方零售,掙的錢更多一些。
種大棚是個苦差事,記者進入李占玲家的大棚時,里邊懸掛的溫度計顯示是40℃。“要是到了夏天,里面更熱。當農民辛苦,我不能讓我的娃娃再受這份罪。”
李占玲的大女兒在長安大學讀研究生,三女兒在延安大學上學,兒子大學畢業后已經在西安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上班。李占玲說,一家能供出3個大學生,不但在沿河灣鎮少見,就是在整個安塞縣農村也不多見。“如果當初不種大棚菜,還種那點莊稼和煙葉,就是娃娃有心上學,我可能也無力供。”
劉坪村的留守者
十幾個人或蹲或坐在路邊堆起的電線桿上,這幾乎就是劉坪村所有的村民了。確切地說,應是還留在村里的村民,除了老漢,就是婆姨和娃娃。
村里人聚在一起,談論著上午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村上通往縣城的石渣路塌了一個大洞,農用三輪車沒法過了。
上任兩年的村主任張澤明告訴記者:劉坪是一個自然村,全村68戶人,退耕前人均有4畝地,現在只有2畝,能耕種的只是山上的臺地,即在山上推出來的梯田,但都是旱地,澆不上水。
2003年,劉坪人也開始搞大棚,主要種紅提。“這個項目是縣蔬菜局和省上的一個扶貧機構聯合搞的,當時還專門為大棚配套了灌溉設施,村民自己也投了不少錢。原先預計效益很好,利用先進技術推遲上市期,每年1到2月趕紅提空擋上市,賣個好價錢,5分地的大棚可收入12000元。”張澤明回憶說。
但不到兩年,大棚就做不下去了。蔬菜局的一位工作人員對記者說,當地人技術不行。但村民們解釋的原因是投資太大,賺不了錢。當時有村民經營大棚投資了10多萬元,現在還掛著賬,沒還清。
不過,劉坪的大棚還在,由幾個河南人經營著,村上有人到大棚打工,干一天掙50元。
大棚種不成了,要靠土地過好日子也就沒了指望。“我家四口人,種六、七畝地,地里就種點谷子、玉米,平時吃的米面都要買。現在50斤一袋的大米100多塊,一袋面75塊,再加上油,不算買菜,一年就耍花2000元。地里那點收成,吃飯都難。”一個村民給記者算了一筆賬。
張澤明說,村上去年農民收入中,只有30%來自農業,年輕人都出去掙錢了,在安塞縣城跑出租、開食堂:開商店,要么在建筑工地干活,“地都是七老八十的人在種。”
和村民交談時,記者看到路邊一戶人家,鐵柵欄門掛著鎖,院子里的荒草半人高。“那家的男人是開車的,婆姨帶著娃娃在外邊住,常年都不回來。”鄰居對記者說。
“全村200多人,只有過年還能紅火熱鬧幾天。過了年,就剩下不到20個人。”一位村民說,村上連個小學都沒有,家里有學生的婆姨,都領著娃娃到幾里外的學校旁邊租房住。
村民很羨慕臨近的一個村,那里的村民種大棚菜一戶一年能收入兩、三萬元,但劉坪村缺水,種不了那么多的菜。
去年豬價高的時候,村上曾討論過養豬。“主要問題是貸款難,想貸款買豬仔,總要先把豬圈修好吧?鋪墊不起。”張澤明給記者說,建一個養30頭豬的圈,大約需要八、九萬元,這還不算買豬仔的錢。“今年豬價跌了,就更不敢養了,說說而已。”
張澤明還有一個計劃,就是在劉坪搞新農村建設,這樣修新房時,每戶就能得到1000元的補貼。可是,處于拐溝里的劉坪不靠近公路,計劃報上去了,卻遲遲沒有回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