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束理論及其解釋力

[提要]約束理論是組成喬姆斯基管約論的一個子系統，其任務是處理名詞詞組之間的照應關系。本文從其三大原則及句法理論出發，以英語漢語中的部分照應現象為例，探討約束理論的解釋力。

[關鍵詞]約束理論；照應關系；解釋力

[作者簡介]肖 鑭(1979～)，女，江西財經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江西南昌 330013)

約束理論(BT)是組成喬姆斯基管約論(u G)的一個子系統。管約論的形成標志著轉換生成語法的研究重心已從規則系統轉移到原則系統，是轉換生成語法在歷史上的重大轉折。自該理論建立以來，中外學者進行了介紹或評價。國內已有學者把該理論與漢語語法研究結合起來，對該理論對漢語的解釋力作了有益的探討。

約束理論的任務是處理名詞詞組之間的照應關系。名詞詞組包括：(a)照應詞；(b)代名詞；(c)指稱詞。該理論規定：(a)照應詞在轄域內受約束；(b)代名詞在轄域內是自由的；(c)指稱詞在任何時候都是自由的。管約論(GB Theory)是喬姆斯基轉換生成語法管轄與約束理論(The Theory of Govern-ment and Binding)的簡稱。它由七個子系統構成，其中的約束理論用來處理名詞詞組之間的照應關系。不同的照應關系通過加下標表達出來(下標可以是任意選擇的一個數字或字母)。喬姆斯基把名詞詞組分為三類：(i)照應詞(anaphors)，包括反身代詞、相互代詞；(ii)代名詞(pronominals)，如he，her等；(iii)指稱詞(R2ex2pressions)，如Jane，the man等。在此基礎上，喬姆斯基提出了三條約束原則：(A)照應詞在轄域內受約束(bound)；(B)代名詞在轄域內是自由的(free)；(c)指稱詞在任何時候都是自由的。

Chomsky借用邏輯術語“約束”表示照應關系?！笆芗s束”是指“受論元(argument)約束”，即被一個在論元位置(主語、賓語等的位置)上的成分所統制(c2command)，而且與其共指?！白杂伞奔词恰安皇芗s束”，就是沒有被成分統制而且不共指。根據Chomsky(1986)，一個詞語的管轄語域指一個包括中心語、主語和補語，可以體現一切語法功能的最小的“完整功能體”(complete functionalcomplex，簡稱CFC)，即含有該詞語在內的最小的名詞詞組NP或子CP。

約束理論是對同一語句中不同名詞短語之間語義所指異同關系及相關條件限制的理論概括，是現代生成語法學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約束理論作為UG理論的一個模塊，從理論上講，適合所有人類語言。Chumsky的BT在對顯性名詞短語進行分類的基礎上，歸納出三個分別相應于這三類顯性名詞短語的規則，即生成語法學中著名的“A、B和C三個約束原則”(Binding Principles A，B and c)：

a 約束第一原則(Binding Principle A)：照應語在管轄語域內受約束；

b 約束第二原則(Binding Principle B)：代名詞在管轄語域內是自由的(即不受約束)；

c 約束第三原則(Binding Principle c)：指稱語在整句話中是自由的。

約束理論有效地解釋了英語、漢語等語言中的照應現象。在研究了更多語言現象的基礎上，Wexlerhe和Manzini等學者對Chomsky的經典約束理論加以參數化，提出了參數化約束原則(PBT)。他們認為要考慮兩種參數：管轄語域參數(GoverningCategory Parameter)和適當先行語參數(Proper An— tecedent Parameter)。管轄語域參數解釋約束的范圍，包括局部約束(local binding)，即先行語與照應語必須在同一語域內；或長距離約束(long—distancebinding)，即先行語與照應語可以在不同語域內。適當先行語參數解釋哪些成分可以充當照應語的先行語，包括只允許主語先行語，’或允許主語及非主語先行語。

就反身代詞而言，語言間的差異在于先行語a與反身代詞B距離可以有多遠。漢英兩語言的反身代詞管轄語類參數(govemm‘g category parameter，GCP)有差異。英語的GCP是這樣的：當，且僅當，r是包含a并有主語的最小語類時，r為a的管轄語類。而漢語的GCP則是：當，且僅當，r是包含a并有原句時態(root TNS)的最小語類時，r為a的管轄語類。

約束理論是普遍語法的一個模塊(module)，旨在探究語句中名詞短語(NP)的句法關系。約束理論中提出“照應語在管轄語域里受約束”。自從喬姆斯基提出該理論之后，反身代詞指稱約束現象吸引了大批學者的注意。

以漢語“自己”一詞為例。多數人都只根據“自己”一詞能在其管轄語域內得到約束這一事實而把它看成是反身代詞。然而，單靠指稱約束關系來定義反身代詞是行不通的。因為它會與喬姆斯基的第一約束原則說的“反身代詞不許在管轄語域內得到約束”，形成一種循環論證，實際上也就是同義反復(tautology)。所以說，指稱約束這個標準對鑒別反身代詞是不充分的。

下面我們看看約束A、B、c三原則在漢語中的應用：

(1)[媽媽批評了自己]。

(2)[媽媽批評了他]。

(3)[媽媽批評了小王]。

根據A原則，例(1)中的“自己”必須與“媽媽”同標，不可能指他人；根據B原則，例(2)中的“他”不能與“媽媽”同標，“他”應是自由的；例(3)也符合約束c原則。還有漢語“自己”一詞如若是一個純粹的反身代詞，那么我們又怎樣解釋“自己”的長距離約束現象呢?這一現象使“自己”與英語反身代詞形成對立，而且對喬姆斯基(1981)所提出的第一約束原則構成了至少是表面上的反例。因為第一約束原則規定“照應語必須在自己的局部區域內受到約束”。局部區域是以管轄概念為基礎定義的，局部區域就是管轄語域，即由照應語、它的管轄者和一個可通人的主語(accessible subject)構成的最小語類?？伞白约骸币辉~卻可以在局部區域之外得到約束，即它存在著“長距離約束”(10ng distance binding)現象，豈不有點解釋不通。確實，漢語“自己”一詞與英語等語言里的反身代詞有著多方面的差異，除了上文提到過的，其差異還表現為主語傾向性和阻斷效應等方面。這樣，如果我們用同一條原則對它進行統一處理的分析就會很難行得通。如漢語“自己”就既可以近距離受約束，也可以遠距離(10ng—diatance)受約束，而且具有接受主語照應的傾向(subject—orienta—tion)。

喬姆斯基在約束理論中提出了“照應語在管轄語域里受約束”這一經典性觀點，但上述討論表明約束理論中還有許多課題有待于探討。約束理論是在大量語言事實基礎上概括提取出來的普遍法則，是對人類自然語言深層機理和通則相關方面形式化的歸納。約束理論作為跨越具體語言、具體結構的普遍法則，當然適用于漢語。但約束理論在各語言中表現形式有可能不同。雖然約束理論在一些名詞詞組之間的照應關系時體現出了一定的解釋力，但由于以形式主義為理論依托，不考慮語言的實際使用和社會功能，約束理論實際上具有很有限的解釋作用，而我們也不可否認，約束理論不失為一件有效的分析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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