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德國孩子跟中國孩子作個比較。最大的區別在于,中國的孩子長得很大了還像個孩子。而德國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把自己當成大人。
安東是一個六歲的孩子,他爺爺奶奶的房子和我們海邊的房子挨得很近。一天,他跟著他爺爺奶奶來到我們院子里。我跟安東是初次見面,他爺爺為我們兩人互相作了介紹,然后對我說,安東最近對婚姻大事考慮得很多。他問安東,說你愿不愿意跟瑋瑋結婚啊。他說的瑋瑋就是我,因為德國人說不好我的中文名字,只能這樣湊合。
安東很認真地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很認真地說,太遲了。
大人們對他的回答都不理解。結婚的事只有愿意還是不愿意,怎么會有遲早這一說。在我們再三逼問下,安東終于吞吞吐吐地說,他在幼兒園已經有了一個女朋友,他已經對她發過誓,以后只跟她一個人結婚。
原來人家已經海誓山盟過了。所以說,如果我再摻和進去的話,確實有點遲了。
還有一次。我們的鄰居來給我們花園鋤草,他7歲的孫子也跟著一起來。他帶著一把小鐮刀,在鋤草機開不到的死角很認真地割草。看他干了很長時間,我就過去,請他休息一下。他很樂意地跟著我坐到樹底下。我問他想喝點什么。他不假思索地說,可樂。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們家沒有人喝可樂。我問他,除了可樂還能喝什么。他想了想說,那就不喝了。
我想,這是個可樂粉絲。實在不想讓他失望,我到放飲料的地方,翻找了一會兒,居然找到一大瓶可樂。我給他滿滿倒了一杯。他謝過我,喝了幾口,就停下來,問我有什么活兒可以給他干。他說,他經常跟他爺爺到人家去干活。他雖然個子不大,但他可以搬起比自己體重還要重的東西。然后,他跟我講了村上各家花園的利弊和他們家的雞毛蒜皮。最后,我給他幾個歐元,說這是他鋤草的T錢。他不收,他說鋤草的工錢應該爺爺發,因為他是幫他爺爺的忙。一是一,二是二,賬要算得明白。我就說,這是我請你吃冰淇淋的錢。他想了想,很爽快地接了過去。
臨走的時候,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可樂。然后他拍拍肚子,很認真地說,他的胃里還很滿,所以很可惜他不能把可樂全喝完了。
他走了以后,我看看那剩下的大半杯可樂很納悶。端起來喝了一口,馬上吐了出來。原來,瓶上的日期表明,這瓶可樂已經過期三年了。
可他,居然不動聲色地咽下去了。真是個有教養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