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幸福的愛情花還沒有綻放,剛打個小骨朵,就被他的法眼班主任楊老師窺探到了。
“朱老師,你看盧幸福最近變化大吧?”
“不錯,這孩子最近上課不說小話了。”
“是呀,他現在作業也按時交了,做得很認真呢。”我接過朱老師的話,拿著手中盧幸福的歷史作業本給他班主任看。
“他鬼著呢,你相信他會認真學習?”班主任楊老師說。
“你怎能這樣看學生?”我和朱老師異口同聲批評楊老師。
“你們竟相信他那點小把戲?哈哈……”楊老師笑得東倒西歪,把上課鈴都弄響了。
拿著課本邁進九(2)班,班長喊起立的時候,我不由多看了盧幸福一眼。嗨,這小子正給我深深鞠躬呢!真有點怪了,平時,喊起立時,別的同學在問好時,他盧幸福還坐在位置上,半天才站起來,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盧幸福,你現在進步大呀!不但作業認真做了,對老師也知道尊敬了,以后一定要堅持下去呀。”我第一次表揚他,真是有鬼了,這孩子臉竟紅起來。
我忘記了講課,瞪著大眼想瞅個明白。那小子卻不看我,斜著眼正瞅著他的同桌關小倩呢。
關小倩,這學期轉來的新生,楊老師安排他們同桌,是有預謀的。關小倩長得像她名字一樣漂亮,而且成績非常優秀。盧幸福要想和關小倩說小話,一個字——難。沒想這招如此靈驗。
當我們再聽到楊老師說盧幸福耍鬼蜮伎倆時,我們都說他老頑固。有句老話:“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年不鐘情。”教育專家也沒說,成績不好情商就差。
我也是位小小靈魂工程師,可從沒有對盧幸福的愛情花感到擔心和恐慌。
距離可以產生美,但遠到沒有方向也就煙消云散了。關小倩的方向是一中,而盧幸福能拿到初中畢業證書就不錯了。再說,一個不能堅持學習的孩子,那朵花又會開多久?
可一個學期下來,盧幸福用他的行動改變了所有人的偏見。先不說別的,盧幸福單在學習上的堅持和努力就感動了我們每一位知情者。不管上課還是下課,你都能看到他苦苦學習的身影。
一個基礎很差的學生,想把成績弄上來,真是難于上青天。可盧幸福不怕,一點一點學,一題題問,有時也請教關小倩。關小倩是位非常善良的學生,看盧幸福開始認真學習,對他的問題也是有問必答、仔細講解。
不過他們的班主任還是不相信盧幸福,說他在演戲。可我和朱老師留心觀察過,關小倩給他講題時,他眼都不抬,很用心地記著筆記。還有一個鐵證就是他的考試成績,語文、歷史和政治能考七八十分了,不過數學和英語還是要下苦力的。
正當我們為這個后進生突變感到高興時,痛苦的頭疼病開始侵襲可憐的盧幸福。特別是學習英語,他讀一會就頭疼。朱老師特別理解盧幸福,他說盧幸福這是心理病,急的。
放學后,朱老師特地找盧幸福談心。
盧幸福畢竟是個學生,老師只簡單誘導幾下,就皺著眉倒出心中的苦水:“老師,還有幾個月就中考了,我英語和數學還是很差,我考不上高中的。”
“慢慢來,能學什么樣就什么樣,只要你努力就行了。”朱老師語氣很是慈愛。
“如果高中都考不上,我還有什么希望。”盧幸福的表情又轉到痛苦中,頭又疼了。
“你要學會放開,你看劉寶,放得多開,活得多愉快呀!”朱老師心疼地說。
劉寶這學生,美麗的關小倩剛進班,眼睛就沒離開過她,上課眼睛也盯著關小倩。你再叫他坐好,看黑板,他記不住一分鐘,又歪著頭盯著關小倩。有次,我站在關小倩的前面講課,劉寶卻瞪著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好像是我這老師在不好好講課。可不到兩個星期,他的視覺就審美疲勞,上課又開始睡大覺,下課到處瘋玩去了。
而盧幸福在那次談心后,朱老師的心理輔導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他不再頭疼了,可那朵愛情花還是一點一點在開放,特別在即將畢業的時候。
記得第三次考模擬題,我正好監考他們班。最后一場是英語,還沒考一個小時,外面開始下起大雨,部分學生開始交卷了。這班男生幾乎交完了。他們平時就不學英語,坐在那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回家了。
教室里有點暗,我把燈都打開了,這時看到盧幸福還坐在那。他英語也不好,怎么還坐得住呢?我有點驚奇。當我一眼看到關小倩還在那埋頭做題時,不由對盧幸福笑了笑。沒想我這一笑,盧幸福倒坐不住了,瞇著小眼對著我笑得很是羞澀,匆匆交上試卷,埋著頭出去了。
嗨 !這小子怎么如此敏感,我又沒把他往壞處想。以前對他大吼大叫,他都無所謂,現在老師一個眼神他也在意,很是要面子。其實他對關小倩很是有分寸,從來沒見他在眾人前盯住她不放,最多和她借點東西,問問題目。那朵愛情花,如果有,不是埋在泥土里就是小心地藏在課桌里了。
我正在沉思這個小小維特的煩惱時,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抬頭,我看到窗外盧幸福的身影。
不知出于一種什么心情,我走出教室。盧幸福手中拿著一把傘,看到我想躲已經來不及了。“盧幸福,給老師送傘呀。你家離學校不近,這又是從哪弄的傘呀?”我忍住笑,很認真地問他。
“我……我……”可愛的男孩突然失語了,把傘塞給我,跑了。
當關小倩交試卷時,我把傘給了她。“老師還是你用吧。”關小倩低著頭說。我說,我家近,你回家路遠,路上要小心哦。
平時我對這個小女孩很是疼愛,但我畢竟不是孫悟空會七十二變,在教室內變不出傘來。再看那女孩小臉紅紅的,嗨!她知道傘是誰送的。
十四五歲的學生,是不說愛情的,可是他們之間的那朵花,如雪山上的蓮花,純情得像個傳說。也許有一天會花落流水,可我相信,它一定能落在最清澈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