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師范大學博物館館藏西夏印考釋

[摘要]西北師范大學博物館現(xiàn)收藏有兩枚西夏銅印，其印文都是“首領”二字，分別屬于正德和天盛時期。本文依據(jù)學術界的相關成果，對館藏西夏印的形狀、尺寸、銘文等作了介紹和考證，以期推動西夏印的研究。

[關鍵詞]西北師范大學博物館;西夏印章;西夏政權

[中圖分類號]K877.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0)20-0018-02

西北師范大學博物館現(xiàn)存西夏印兩枚。此二印的來源目前難以細述，羅福頤等撰寫的《西夏官印匯考》曾經(jīng)加以著錄。本文嘗試對此二印作進一步考察，以求引起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并推動學術界對西夏印的研究。

一

西夏印章傳世品比較多見，而西夏官印制度文獻中記載較少。西夏仁宗仁孝天盛年間頒布的西夏文法典《天盛改舊新定律令》對官員用印作了嚴格規(guī)定: “諸人請官印者，為威臣、帽主等官可請封印，當用于簿冊及諸司告狀中。比其官小者不許請官印。諸寺僧監(jiān)司者可請印，變道中不得請印。若違律時，有官罰馬一，庶人十三杖。”①在西夏王朝，不是所有的官員都可以請用官印，世俗軍政機構中，只有“儀官”、“頭主”、“權首領”以上的官員才可以請用;宗教機構中，只有“僧監(jiān)”、“副判”以上的人員才能請用。如違反規(guī)定，就要受到處罰，以至于其官印數(shù)量與宋朝相比似乎偏少。請受官印的程序是:首先由請受人寫申請，并遞交個人履歷，以便審批;其次是各州、縣、地區(qū)在每年年底匯總，加注意見，上報申請。

《天盛律令》規(guī)定:“諸司行文字時，司印、官印等純金、純銀及銅鍍銀、銅等四種，依司位、官品等，分別明其高下，依以下所定為之。”②可見，官職高低不同，其司印、官印的質地、輕重、尺寸也有區(qū)別。律令將印分為司印和官印，兩者的區(qū)別大概是司印相當于現(xiàn)在的公章，官印相當于官員個人的印章，但其使用時又不完全是個人行為，它代表著一定的權力和地位，與現(xiàn)在的私章有很大區(qū)別。司印要比同級主官的官印大一些、重一些。

西夏官印的質地有純金、純銀及銅鍍銀、銅四種。司印中皇太子印章為純金，中書、樞密、經(jīng)略司印章為純銀，正統(tǒng)司、次等司、中等司印章為銅鍍銀，下等司、末等司、僧監(jiān)、副判、權首領印章為銅。官印中三公、諸王印章為純銀;有及受官中宰相印章為銅鍍銀;有及受官中宰相以外其余人等、有及御印官者、有惠臣柱趣官者印章、有威臣帽主官者為銅。

官印的重量也有不同規(guī)定。司印中皇太子印章重100兩，中書、樞密印章重50兩，經(jīng)略司印章重25兩，正統(tǒng)司印章重20兩，次等司印章重15兩，中等司印章重12兩，下等司印章重11兩，末等司印章重10兩，僧監(jiān)、副判、權首領印章重9兩。官印中三公、諸王印章重25兩，有及受官中宰相印章重20兩，有及受官中宰相以外其余人等印章重15兩，有及御印官者印章重12兩，有惠臣柱趣官者印章重10兩，有威臣帽主官者印章重9兩。

有關官印的尺寸，據(jù)陳炳應先生研究，皇太子官印長、寬3寸左右，中書、樞密印長、寬各2寸半，經(jīng)略司印長、寬各2寸3分，正統(tǒng)司、有及受官等印長、寬各2寸2分，次等司印長、寬各2寸1分，中等司、有及御印官等印長、寬各2寸，下等司、有威臣帽主官等印長、寬各1寸9分，末等司印長、寬各1寸8分，僧監(jiān)、副判、權首領印長、寬各1寸7分。③

西夏官印由翻砂澆鑄而成，印背上的年款、人名等是授印后鑿刻上去的。從《天盛律令》的規(guī)定看，西夏官印的標準形狀是正方形。現(xiàn)存的西夏官印基本上是正方形，只不過絕大多數(shù)是圓角方形。西夏官印的印鈕大多是長方形柱鈕或上大下小的橛鈕，與我國古代官印流行的壇鈕、鼻鈕、龜鈕等不同。西夏官印印鈕的高低、粗細不完全相同，甚至差別較大。

《天盛律令》并未對官印印文的陰陽作詳細規(guī)定，但從現(xiàn)存實物看，西夏官印印文幾乎全部是陰文(白文)，陽文(朱文)的印章很少，可能是私人印章之類。西夏官印印文的字體是篆書(疊篆)，這種九疊篆曲屈褶疊，字體顯得非常繁復。印章上的九疊篆書以方筆居多，筆畫刻至印章四角處，能隨印的自然角度而靈活變化，達到了方正遒勁、自然天成的境界。從現(xiàn)存的西夏官印實物看，有二、四、六字印之分，其章法布局與一般印章相似。二字印全部作上下排列，每個字占印面的1/2。四字印分作兩行，兩兩左右排列，每字各占印面的1/4;印文順讀的順序是先左后右，先上后下。六字印分作兩行，每行三個字，每個字各占印面的1/6，其印文順讀的順序與四字印相同。每個字在印面上所占的空間都是平均分配。

西夏官印的背款分別落于印鈕及其左右兩側。許多印鈕的上端往往有一個行書體的西夏字，其漢文意思可譯作“上”或“高”。印鈕右側一般鑿刻授印時的年代，左側一般鑿刻受印人的名字。也有少數(shù)官印年款在左而人名在右，或有年款而無人名，或一個落款字樣也沒有。西夏官印背款的字體，多為行書體西夏文，可能是因為臨時鑿刻上去的，往往字跡潦草，且字體不很規(guī)整，有的甚至缺少筆畫，給研究工作帶來了很大困難。

西夏官印是西夏政權的標志之一，與唐宋一樣，以官印大小、重量、質地區(qū)分官職的尊卑。其質地、大小基本上是按照制度鑄造的，但重量一般都比規(guī)定輕得多，這可能與西夏缺少銅礦有關系。鈕的高低、粗細也不完全一致。部分官印的尺寸略有出入，或許是制作不規(guī)范所致。④也有可能是天盛前后，官員用印有所差異所致。另一方面，《天盛律令》的規(guī)定在具體實施中是否被嚴格執(zhí)行以及實施的時間范圍，也是需要關注的問題。

二

西北師范大學博物館所藏一號印為銅印，重144.8克;形狀為近正方形，圓角，印面四邊向外弧;邊長分別為5.2厘米、5.3厘米，印厚0.6厘米;鈕高2厘米，柱鈕，帶鈕通高2.8厘米，鈕上有一近圓形穿孔。印文屬陰文(白文)，書體篆書(九疊篆);文字豎行排列，為“首領”二字，印文四周有邊框。背款為鑿刻的行書體西夏文，印鈕上端刻“上”字，右側刻“正德七年”，屬于年號加年數(shù)的紀年方式。“正德”是崇宗李乾順時期的年號，“正德七年”為公元1133年，當是授印年代。左側刻有四字，鑿刻潦草，難以辨析。一號印基本合乎僧監(jiān)、副判、權首領印的尺寸，重量比規(guī)定的輕。

二號印為銅印，重227.3克;形狀為近正方形，圓角;邊長分別為5.8厘米、5.7厘米，印厚0.8厘米;鈕高1.8厘米，柱鈕，帶鈕通高2.8厘米，鈕上有一近圓形穿孔。印文屬陰文(白文)，書體為篆書(九疊篆)，豎行排列，為“首領”二字;印文四周有邊框。背款是鑿刻的行書體西夏文，印鈕上端刻“上”字，右側刻“正首領兀西□玉”，“正首領”應為官職，“兀西□玉”應為受印人名字;左側刻有“天盛乙酉十七年”，屬于年號加干支加年數(shù)的年款。“天盛”是仁宗李仁孝時期的年號，“天盛十七年”為公元1165年，是授印年代，即官印頒發(fā)啟用的時間。據(jù)陳炳應先生推斷，西夏的度量衡與宋代相近，一兩相當于現(xiàn)在的40克左右，1尺相當于現(xiàn)在的30厘米左右，1寸相當于現(xiàn)在的3厘米左右，1寸7分相當于現(xiàn)在的5厘米左右。二號印基本合乎僧監(jiān)、副判、權首領印的尺寸，重量比規(guī)定的要輕。

一號和二號印印文均為鑄就，筆畫工整，字跡清晰;印章制作精細，莊重古拙。崇宗和仁宗是現(xiàn)存西夏印較為集中的歷史時期，二印是研究西夏官制、社會史等的重要史料。我國古代印鈕上一般都有穿孔，便于穿繩佩戴。⑤從現(xiàn)存西夏官印看，印鈕帶有穿孔的也較多。一號、二號印印鈕上均有穿孔，符合西夏官印的一般規(guī)律。《西夏官印匯考》一書將二印的保存地點注為“蘭州師范大學”，⑥其實應為“甘肅師范大學”(現(xiàn)為西北師范大學)。此二印最初保存在歷史系文物室，后移交博物館。

[注釋]

①②史金波等:《西夏天盛律令》，科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10卷第3門第17、18條、19條。

③史金波等:《西夏天盛律令》，科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10卷第3門第19、20條;韓小忙:《西夏官印略說》，《固原師專學報》，2002年第2期;陳炳應:《西夏的印章制度初探》，《寧夏社會科學》，1994年第2期。有關《天盛律令》條文的翻譯、解釋，學術界有不同的看法。

④韓小忙:《西夏官印略說》，《固原師專學報》，2002年第2期。

⑤牛達生:《西夏官印》，《文物》，1986年第4期。

⑥羅福頤:《西夏官印匯考》，寧夏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45頁、第7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