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歲月像條河,歲月的河啊,匯成歌……一支振作的歌,一支深情的歌,一支撥動著人們心弦的歌……希望和理想是那么多……”
電視劇《蹉跎歲月》曾經家喻戶曉,深入人心,而其主題歌更是令人難以忘懷,整整影響著一代人,甚至延伸到下一代。它是一支追求的歌,一支催人奮進的歌;它讓人們珍惜青春年華,鼓舞人們在困境中憧憬幸福歡樂的生活,激勵人們為希望和理想奮斗終身。唱著這首歌,一代人譜出青春的贊歌,綻放青春的光華,共創充實、美好的人生。
這支蹉跎歲月里追求的歌,也是葉辛先生人生的真實寫照,是他與命運抗爭的縮影。
葉辛,一位曾經的普通上海知青,以“我的青春我做主”的豪情,不懈而執著地追求,勇敢地駕駛人生的航船,終于碩果累累,成為中國文壇上一顆耀眼的星。
在2009年第四屆海內外華語文學筆會上,筆者見到這位把苦難和艱辛默默吞下,用淚水和憂郁滋潤文學生命,寫出真情實感的作家。有幸聆聽了他一個小時的講座。
樸素的衣著,樸素的語言,沒有講稿甚至沒有一紙卡片,他始終以朋友的姿態,促膝談心般娓娓道來。葉辛以自己十年零七個月的知青生活為切入點,回憶起三十年前自己首次創作長篇小說的艱難過程,和與會作者們分享當年的辛酸和喜悅。他向我們簡述了一對知青委婉凄美的愛情故事:帥氣的男青年是北京“黑幫的兒子”,貌美的女主角是長沙的知青,其父曾是國民黨政府官員,屬于“歷史反革命”。男的被指派放羊,女的被安排放鴨子。為了讓聽眾們加深記憶,葉辛幽默地套用了大隊書記的一句經典名言:“不能讓他們給貧下中農‘放毒’,如果他們‘放毒’,就讓他們向羊和鴨子去放!”如今這話聽起來是如此可笑、可悲,然而在特殊的年代,在當時的氛圍里,卻是那樣的不可辯駁,這是怎樣的荒謬!
一個偶然的機會,兩個會“放毒”的青年相識了。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對年輕人相互“以毒攻毒”、“臭味相投”,終于迸發出愛情的火花。
后來,男知青之父平反了,于是他“三級跳”,先調縣廣播站,接著調地區廣播局,直至1975年調回北京,而女知青仍然在插隊。熱戀中的情人鴻雁傳書了一段時間后,男知青突然中斷了四個月的書信,女知青一封封滾燙的傾訴和刻骨銘心的思念如泥牛入海。四個月后,男青年終于來信了,那是一封絕情的信,說全家均反對他找一個“反革命的后代”……接到此信,孤獨無援的長沙女知青絕望地投河自盡,就在她日常放鴨子的那片水域,在與男知青初次相遇的地方,一個年輕鮮活俏麗的姑娘,就這樣香消玉殞。
葉辛說,這是他在北京開會時,聽湖南作家講述的一個真實故事。大家聽完后,全場鴉雀無聲,氣氛壓抑、凝重。之后,有人建議寫成小說,也有人反對,說不是生活的主流,而葉辛卻結合自己的知青生活,以樸實的語言和傳統的手法,漚心瀝血寫出代表作《蹉跎歲月》。他說,這個聽來的故事就是生活中的原型,盡管他在作品中有所工飾。作品為什么能夠扣人心弦?因為它真實地再現了當年上山下鄉知青們的滄桑和孤獨。盡管愛情描寫很少,情節也不復雜,但是文學有它本初的元素,那就是作品中的真情實感,故事可以虛構,但細節一定要真實。
葉辛先生還抨擊了當下網絡文學中的不良傾向,說這些網絡寫手們想象力豐富,作品很傳奇,情節也復雜,但是寫手們忘記了文學最本真的東西——情。
葉辛是以創作小說為主流,然而他卻謙虛地認為,小說家不一定比散文家、詩人高出一籌。他說他曾經應邀去俄羅斯進行文化交流,逛街時看到俄羅斯的特產“套娃”,發現普希金套在托爾斯泰外面,感到很不解。陪同的東道主認為,滿街都是普希金的畫像和紀念品,說明普希金深得廣大讀者的心,普希金的詩在全世界都受歡迎,真正是流芳百世。葉辛還笑談,一路逛街,對方不斷地向他介紹普希金的生平、軼事和詩作,是個十足的普希金迷。
葉辛,原名葉承熹,中學畢業時,適逢文革風暴席卷大陸,于1969年去偏遠的貴州山村插隊務農。這段跌宕的經歷,促使他與文學結下了不解的情緣。伴著茅屋內昏黃的煤油燈,他拿起手中的筆。1977年處女作《高高的苗嶺》問世,1979年調貴州省作家協會從事專業創作,歷任《山花》雜志主編、貴州省作家協會副主席、《上海文壇》雜志主編。他筆耕不輟,前后出版了五十余部作品,代表作有《蹉跎歲月》《家教》《孽債》等長篇小說。電視劇劇本《家教》《蹉跎歲月》1983年獲全國金像獎,短篇小說《塌方》1985年獲國際青年優秀作品一等獎,長篇小說《華都》1995年獲全國優秀暢銷圖書獎。
葉辛先生現任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上海市人大常委、上海市文聯副主席、上海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所長等職。
他的另一篇力作《華都》,筆者曾粗粗地翻閱,記得是以時空交錯的表現手法,全書有一半是描繪了在貴州插隊的上海女知青們的艱難生活,甚至在屈辱中掙扎的生存狀況,再一次體現出葉辛先生的知青情結。
筆者孤陋寡聞,對葉辛先生的作品看得不多,然而管中窺豹,可以了解其嚴謹的寫作作風和勤奮踏實的為人,“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是他最基本的寫作風格。葉辛的《蹉跎歲月》余韻悠悠,是一代知識青年們與命運拼搏抗爭的留痕印記。筆者堅信,多少年以后,它們仍然不會被遺忘,依舊是中國文學寶庫中的珍品。
曾經在《文學報》上看過葉辛的一篇短文,標題是《知青文學,文學史上的凝重印記》,結尾這樣寫道:“……知識青年們的自省、懺悔和反思,是我們民族自省、懺悔和反思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知青文學的三十年,這一頁歷史還將往下書寫。”
筆者認為,葉辛先生永遠的知青情緣,糾纏的插隊情絮,給了他永久的創作青春,促使他始終保持旺盛的創作勢頭。葉先生插隊務農的苦樂年華,像一座富有的礦藏,敦促他繼續開采,筆者期待著葉辛給讀者帶來更多更大的驚喜。
會議結束時,筆者請他題字,他欣然寫下“文思神遠”四個字。也許,這既是自勉,也是對筆者的鞭策。
相關鏈接:葉辛先生收稿件后,欣然給筆者打來電話,熱心糾正文中個別時間、地點等不實之處。筆者感動其誠懇待人,敬佩其認真嚴謹,特向讀者實情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