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別感謝:武漢大學兒童發展中心主任楊健教授、武漢市教科院幼教專家陳紅梅、湖北省省直機關第三保育園教學園長金錦繡)
在幾家早教機構與家長聊天的過程中,我們發現,相當大的一部分父母在送孩子參加早教課程之初,都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至于早教究竟能給孩子帶來什么變化,誰心里也沒底。
“大家都把寶寶送去上早教班了,我心里著急啊,怎么樣也不能讓自己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一位母親這樣說,引起了周圍家長的附和。在林林總總的早教機構間如何做選擇,又成為了擺在這些初為人父母的年輕人面前的一道難題。
雖然相比北上廣,武漢的早教市場起步有些晚,但在早教的理論研究方面,武漢一直保持著全國領先的地位。早在上世紀80年代初,就有“中國當代早教之父”之稱的馮德全教授為代表,他撰寫的“0歲方案”,是國內最早的早教理論著作。
和馮教授一樣,同為武漢大學“0歲方案”專家組資深成員(現為武漢大學兒童發展中心主任)的楊健教授,二十多年來也一直奔走于全國各地,宣傳早教的重要性。在他看來,經過這么多年的研究和推廣,困擾家長的問題,已經由“該不該早教”變成了“要怎么早教”。
除了楊教授以外,我們還采訪了一直致力于研究早教的武漢市教科院幼教專家陳紅梅,湖北省省直機關第三保育園教學園長金錦繡。專家們所處的立場各不相同,但有一個基本觀點卻十分一致——在0-3歲孩子的早期教育中,教家長比教孩子重要。
親子教育,應“先親而后子”
“如果現在要你當爸爸,你覺得自己可以勝任么?”采訪剛開始,金園長就反問我。我搖頭,這大概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答案,于是她接著說:“所以說,當爸爸也需要培訓的。”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并沒有“早教”的概念,“因為傳統的家庭是‘大家族’形式,育兒的經驗可以在長輩的言傳身教中獲得。”而現在,隨著“小家庭”越來越多,年輕夫婦無法在“大家族”中學習如何當父母。
金錦繡將早教定義為親子教育,她堅持認為,親子教育應該“先親而后子”——先培訓父母,再來教孩子。有著多年早教工作經驗的她,認為早教老師的首要任務,應該是教家長。
“打比方說,在上課的時候,我可能會要求父母抓著孩子的手畫一個圓形,然后告訴小朋友,皮球、蘋果都是圓的;然后就得馬上轉換角色,告訴家長,回家之后也可以做類似的‘游戲’,在畫圓形的過程中,培養的是孩子手、眼結合的能力,畫好圓形之后又可以如何展開教學。”
對此,幼教專家陳紅梅也十分贊同,在她看來,所謂“早教”,實際是在家庭教育不足的情況下,用來輔助家庭教育的一種方法:“很多家長不清楚這一點,以為把孩子丟到早教機構就萬事大吉了,其實早教最重要的意義,就是讓家長在陪同孩子學習的過程中,建立科學的教育觀。”
弱化知識技能培養,重視寶寶的“社會性”
有些早教機構,直接套用了幼兒園小班的教學模式,讓2歲不到的孩子們去學漢字、背單詞,在專家們看來,這無疑是舍本逐末的做法,無異于揠苗助長。
0到3歲的孩子,在講話、唱歌這些“表征能力”上的進步,明顯低于動作發展的速度,所以在早教中,刺激寶寶們的聽覺、視覺、嗅覺、味覺、觸覺——也就是所謂“五感”,要比進行單純的知識、技能培養,重要得多。
楊健教授認為,人的第一性是“社會性”,對于小寶寶而言,親子關系固然重要,伙伴關系也不可或缺。現今的獨生子女們,從小生活在高樓之中,缺少與同齡人的接觸,導致兒童的社會化進程受阻。
與楊教授的觀點不謀而合,金錦繡在長期的觀察中也發現,吸引成年人的是親子園的硬件和環境,但是對于孩子們而言,吸引他們的是這里的同伴。
每年9月新生入園時,幼兒園里一定都是哭聲一片,剛剛離開父母生活的孩子來到陌生的環境中,都會產生一些“入園焦慮”。根據陳紅梅的不完全統計,上過早教的孩子比沒上過早教的,“入園適應期”明顯要短一些。按楊教授的說法,這應該是因為他們之前有過“社會性”的培養。因此楊教授建議,即使家長可以通過自學,而不是經過親子機構來獲取早教知識,也一定要給自己的寶寶提供經常與同齡人接觸的機會。
幼兒園應該成為早教主力軍
早期教育一直沒有被納入正式的國家教育體系,在國內,也只有北京、上海等城市出臺過相關條例,對早教機構進行監管。在武漢,還沒有明確的部門和政策來管理早教市場,早教機構的硬件設施、師資力量、收費標準等,都無法可依。武漢的早教機構,基本上只要獲得了工商部門的營業許可,就可以招生辦班。陳紅梅表示,由于缺少有效監管,武漢的早教市場一直較混亂,早教機構良莠不齊,甚至出現過不少暴利傾向的投機行為。
早教市場的混亂現象不僅出現在私立機構,我們在采訪中發現,即使在公立幼兒園,早教班、親子班也存在不少問題。公立幼兒園開辦早教班,不需要向教育部門報批,還可以自行定價,盈虧自負。更有甚者,利用早教班儲備生源,借機斂財。對此,專家們紛紛呼吁,應早日出臺相關管理辦法,規范本地早教市場。
在全國宣傳早教的過程中,楊健教授發現,無論在一線城市還是貧困地區,對于早教,家長們都表現出了相同的熱情。但是,再看早教機構的招生情況,比較富裕的地區“開班即滿”,而稍微落后的城市,則會出現“報不滿”的情況。有一件事令楊教授記憶猶新:去年,他應早教機構邀請,去撫順進行早教講座,講座結束第二天,一位母親攥著一把錢來報名——她和丈夫雙雙下崗,錢是找親戚朋友湊齊的。
楊教授認為,早教不應該是一件“奢侈品”,而是應該面向大眾的教育機會。如果因為經濟的門檻,導致孩子錯過了接受早教的機會,實在可惜。他提倡“大幼教觀點”,即幼教對象應該從目前的3-6歲兒童,擴展到0-6歲。“親子教育的主力軍應該是幼兒園,而不僅僅是私人機構,因為這是一個面向全民的公共行業。”
不知道楊教授的“大幼教”理想能否實現,但就目前而言,想讓寶寶參加早教的家長們能做的,只能是選擇一家自己信賴、能負擔的早教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