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國際私法的法典化

摘要完整的國際私法法典化模式乃是當今國際私法立法的主旋律。二戰結束后尤其是近30年來，隨著經濟全球化和國際民商事流轉的加速發展，各國國際私法立法活動達到了一個空前的新高潮。以此為切入縱論國際私法的法典化之路，將有助益于我們從宏觀到微觀的層面上探尋并更好地理解國際私法自近世以來的沿革與發展進路。

關鍵詞國際私法 法典化模式 全球化

中圖分類號:D99文獻標識碼:A

自國際私法成為國際法體系下一個獨立的法律部門之始，對國際私法的法典化進程的跟蹤與研究就是一個引人注目且饒有趣味的項目和課題。此意涵系指該發展與沿革之進程，不惟是一個靜態的立法現象之集合或總匯，亦非僅僅可為諸如《德國民法典》之類的煌煌巨典所簡單地囊括，更非只是靠單純地埋首舊紙堆以回顧歷史，重要之處在于應該將其視為是國際私法在理論領域演進與流變的一個真實的縮影。有關學派間之論爭與承繼，代表性學者立論與博弈之精彩，相關主要國家在法典化領域之開創性成就，固謂是有關領域的一大制高點所在。

1 法典化之涵義簡述

所謂的法典化乃是指，由國家立法機構以及在更廣意義上通過非官方性質的社會學術團體或個人對法律規范文件的整理、編纂與系統化，對各類法律規范加以分門別類，并使具有共同性質的法律規范能有系統地納入于同一法典的體例之下。故此，我們可看出法典化主要有兩個不同層次之意涵:一個就是書面的正式有效性，乃創設并產生一個完整的法律制度之必備前提;第二重意義就是其實質性質，此意涵之下可對法典化的兩個政策性目的作出區分:或者固定現存之規則，或對新問題作出獨創之回答。

2 國際私法法典化之路的時代階梯

2.1 國際私法法典化進程之歷史回顧

18世紀中葉以前國際私法之立法活動僅處于萌芽之階段，乃是零星的可以幾乎忽略不計。這是因為在國際民商事交往尚不發達的年代，不可能具備大規模之國際私法立法活動的物質基礎。直至18世紀末，國際私法始進入立法時期。從19世紀初至20世紀上半葉，國際私法在立法上的突破性成就乃是實現了從分散式立法到專章式立法的過渡。而到二戰之后，隨著國際民商事活動的空前發展，全球特別是歐洲興起了一場從聲勢到規模都非常浩大的國際私法法典化運動，各國之國際私法法典紛紛出臺，無論是立法規模還是立法技術都有顯著之進步。

2.2 國際私法法典化的基本原則

國際私法法典化的基本原則包括:(1)私人利益保護原則;(2)確定性、可預測性和判決結果的一致性原則;(3)國際社會公共利益與維護本國國家利益的一致性原則。三者之所以能夠作為國際私法法典化的基本原則，就在于其契合了國際私法之產生目的，即在民商事交往的自由空間拓展到超出一國的范圍之后，則有必要以專門的法典之形式，以確認與保護私權并實現私人利益之最大化。雖然比起國內民商事法律而言，國際私法所提供的對私權的保護是間接性的，但是，這對其私益保護之目的沒有影響。而為最大限度地實現私權之自治(autonomy of private law)，就必須在法律選擇問題上遵循當事人意思自治的原則。同時，完善引導解決跨國爭議的法律適用規則，以確保法律沖突適用規則的確定性、可預測性和判決結果的一致性，以求最大限度實現保障國際社會之公共利益與維護本國之國家利益之統一。

2.3 國際私法的法典化模式

國際私法的法典化模式可分為歐洲大陸法系的專門化立法模式與美國的沖突法重述模式。從法哲學的角度看，歐洲國際私法之專門化立法和美國國際私法之沖突法重述的兩種法典化的模式和進路可謂是各具特色。歐洲大陸法系的國際私法專門化立法所體現的是是建構理性和分析主義的法哲學思潮，而在美國，沖突法重述模式所體現出的與歐洲國際私法專門化立法所不同的價值取向，乃是以實用主義的法哲學為思想基礎的。

自1756年的《巴伐利亞法典》成為歐洲國際私法專門化立法之濫觴之日起，歐洲的專門化立法模式就代表著法律適用規范的確定性和可預見性。歐洲大陸法系國家國際私法法典化的進程可根據其時間先后和發展程度，大致可分為以下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為分散性的立法;接下來為專章性的立法方式;最后發展到立法技術水平最高的法典式編纂的立法方式。

作為歐洲最早、最完備的法典化技術典范，《法國民法典》首開分散式立法方法的先河。其時的立法方式是在民法典的不同篇章之中，分散性地嵌入有關調整涉外民商事關系的法律適用規范。可以說，作為國際私法法典化第一階段形式的分散性立法方法，雖其簡明概括、扼要易行，卻也不免有系統性缺乏之失，因而不能形成完整的法律適用體系的不足，故以《法國民法典》為典型的分散性立法方法從立法技術上說還只能算作國際私法法典化進程中最為初始的雛形階段。而在此之后，19世紀末頒布的《德國民法典》取精用宏，在立法成熟度的層面上對法律適用規范的編纂技術已有明顯的發展，由此開啟了國際私法法典化的第二大階段即專章性的立法方式。在專章性的立法方法之下，民法典中已經分列出專門的章節部分，以使關于調整國際私法法律關系的法律(下轉第169頁)(上接第145頁)適用規范間的編排與體例模式變得更為集中而系統。這種立法方式的轉變象征著國際私法立法技術的進步和完善，在很大程度上適應了當時國際間民商事往來范圍不斷擴大的需要。但到二戰結束之后，隨著各國相互間交流聯絡的日趨頻密以及國際社會成員數量的激增，涉外民商事法律關系所能涵蓋的內容較之以往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和豐富，因此制訂專門的國際私法法典以滿足客觀情勢發展的需要已是勢在必行，因此立法技術水平更高、更為成熟的法典式編纂的立法方式先后為一些主要的歐洲大陸法系國家的國際私法立法所采用。以總則與分則的形式編排的國際私法法典，無疑更有助于大陸法系國家在現階段之下在符合其傳統工作習慣和思維方式的基礎上應對對其涉外民商事法律交往日益發展的需要。其中以1978年的《奧地利國際私法》和1987年《瑞士聯邦國際私法》最具有代表性和示范意義。

與歐洲大陸法系的專門化立法模式相對應者乃是美國的沖突法重述模式。美國的法律文化是以判例法為主體，成文法并非其主導的法律傳統，故而傾向于在法律靈活應用的基礎上推崇法律適用的可預見性。因此，正式的美國官方機構并不參與完整意義的美國國際私法法律體例的編纂和制訂，而是通過民間性質的美國法學會(American Law Institute，ALI)，由其以沖突法重述的形式來主持美國的國際私法的法典化工作。由于在美國的判例法體系之下學者的論述是美國法律重要的法律淵源之一，加之美國法學會的特殊地位以及從事重述工作的學者們的崇高名望，使得沖突法重述在實際上具備了與正式立法相當的權威性，并為美國各級法院處理法律沖突所引用。

3 全球化時代國際私法法典化的新高潮

經濟全球化乃是主導當代法典化浪潮的根本原因。全球化時代下國際私法法典化之意義在于:國際私法法典化不僅代表了當今國際私法立法之新趨勢，而且從另一面映射了國際私法統一化趨勢日益增強的不爭事實，體現了英美法與大陸法之間相互融合的趨同化發展趨勢。如此，在全球化時代下，國際私法法典化的特征將在更大范圍和程度上表現出比較明顯的國際私法的內容集中化、成文化和趨同化，使全球化時代法律選擇的確定性和靈活性得以結合，適當性得到增強以及法律選擇方法變得更加多元化。

4 結語

目前，我國法學界正在討論民法典草案，而該草案第九編中特別就涉外民事關系的法律適用法做了專門之規定，這一編的內容就是國際私法的沖突規則。在此情勢與背景之下，充分整理、研究國際私法法典化運動之進路走向，并就當代國際私法法典化之主要演進趨勢做相應之探討，對于做好我國涉外民商事法律適用規范的法典化工作，以及完善民法典草案第九編國際私法的立法，無疑具有不言自明之重要理論意義與現實效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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