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霍珀:別了,我們的“逍遙騎士”

霍珀的私人葬禮在6月2日舉行，地點選擇在新墨西哥州的陶斯縣圣凡西斯教堂?；翮甑睦嫌?、當今美國影壇的傳奇人物杰克尼科爾森和彼得方達(簡方達的哥哥)，以及另外十幾位美國影壇的知名人物前來為他送行。其中同樣已經(jīng)年逾古稀的杰克·尼科爾森與彼得-方達都是在參演1969年由霍珀自編自導自演的標志性影片《逍遙騎士》時與之相識并成為摯交好友的。影片上映之后，美國人更是親昵地稱他們?yōu)椤板羞b三騎士”。一向言行不羈的杰克·尼科爾森甚至剛一下自己的私人飛機就忍不住悲慟失聲， “我們的友誼，就像是靈魂密友，無人能及?！?/p>

霍珀去年9月宣布自己患上了前列腺癌，今年年初有報道稱其癌細胞已擴散至全身。盡管他一直對外宣稱“狀況”良好，然而他的身體卻日漸衰弱，當他今年3月底出席好萊塢星光大道留星儀式時，體重已經(jīng)不足45公斤，且無法長時間講話。即使如此，丹尼斯霍珀還是強忍病痛進行了發(fā)言：“我所學到的每一件事都來源于好萊塢，這是我的家，也是我進行演藝和人生歷練的學校。”

60年代的美國標簽

鉚釘皮衣，哈雷摩托車，長發(fā)、毒品，橫穿美國……說到上世紀60年的美國嬉皮士，上述形象恐怕已經(jīng)成為人們腦中的經(jīng)典Icon，而丹尼斯霍珀正是在自己電影中塑造了如此具有代表性的標簽人物。

金牛座容易出美人，這并不局限于指奧黛麗·赫本這樣的絕色女性，屬于這個星座的男人也多是玉面殺手，丹尼斯-霍珀便是其中之一。這個1936年5月17日出生于美國卡薩斯州乏味小城道奇市的男人在自己18歲時就從家鄉(xiāng)的農(nóng)場只身跑到好萊塢來碰運氣，并在《無因的反抗》中與傳奇的詹姆斯·迫恩演對手戲，從而完成了自己在電影道路上的處女秀。雖然只是個小角色，但所有能跟迪恩對戲的人都被視為幸運兒，于是與迪恩有著神似氣質的霍珀更堅定了自己的從影之念。然而早期的霍珀并沒有得到命運垂青，因為好萊塢有一個詹姆斯·迪恩已經(jīng)足夠，不論在那時還是在當下，想要替代或復制造恩的人都是注定要失敗的。

于是野心勃勃的霍珀決定自己拿起筆桿與導筒來定做一部“心目中的電影”，這便是之后成為美國上世紀60年代經(jīng)典標簽的影片《逍遙騎士》。在這部由他自編自導自演的低成本公路影片中，霍珀與彼得·芳達及杰克·尼科爾森的對手戲堪稱經(jīng)典中的經(jīng)典。他們在鏡頭面前吸食真的大麻，開著夸張的哈雷摩托在美國大陸上馳騁狂飆。那時這3位性格演員都正值盛年，他們的激情與才華在影片中撞出了飛濺的火花，至今看來仍讓人難忘。這部影片反映了上世紀60年代美國的嬉皮精神以及青年們對自由和個人意志的向往，而且還首次在銀幕上展示當時美國年輕人酗酒和吃迷幻藥的真實狀態(tài)，引發(fā)了好萊塢的大地震，這部影片和3位主演也就此成為“垮掉一代”的標簽?！啊跺羞b騎士》給好萊塢和整個電影工業(yè)帶來的影響不亞于一場大地震?！彪娪皩W者彼得比斯金德在《逍遙騎士與憤怒的公牛：性、毒品和搖滾樂的一代如何拯救好萊塢》一書中稱， “憑借此片霍珀已有資格在反主流文化名人堂中占據(jù)一席，與約翰·列儂、阿比·霍夫曼齊名。”同時，這部影片的原著劇本也獲得了1970年奧斯卡最佳劇本的提名，霍珀這種在高速公路上狂飆拍片的前衛(wèi)方式也改變了之后好萊塢的拍片模式。最終，這部具有時代意義的電影榮獲了當年戛納電影節(jié)的最佳電影獎，霍珀也獲得了戛納最佳新導演的殊榮。

接下來的70年代對霍珀而言是比較艱難的一段時光，唯一的亮點是1979年他接拍的越戰(zhàn)經(jīng)典片《現(xiàn)代啟示錄》。而進入80年代，他的演藝事業(yè)才真的進入巔峰狀態(tài)。大衛(wèi)·林奇大名鼎鼎的《藍絲絨》至今都讓人為霍珀精湛的演技深深折服。1986年，他又憑在勵志片《火爆教頭草地兵》中的出色表演入圍奧斯卡最佳男配角。

90年代之后，霍珀開始在一系列商業(yè)大制作中扮演反派角色，不論是《生死時速》中的恐怖炸彈客還是《未來水世界》里的大反派，還有電視劇《24小時》中令人毛骨悚然的老道森，只要有他出現(xiàn)的地方，主角們被搶戲的命運簡直就是一定的。

“垮掉一代”的凄然終局

作為一個時代的注腳，丹尼斯霍珀曾經(jīng)是無數(shù)青年崇拜的對象。但當時代過去，青年們紛紛離開去追逐更為實際的人生，當年的“神”卻只能凄然老去。

如果上世紀60年代永駐，那么霍珀將成為一個永遠的標志。在那個嬉皮士的年代里，他用十足的好萊塢作派消耗了自己的人生。酒精與迷幻藥讓他癲狂又無以自拔，脾氣越來越壞，連做夢都馳騁在荒無人煙的美國荒漠中。他與馬丁路德金一起示威游行、出言不遜地反對越戰(zhàn)，在墨西哥叢林攝影時幻覺已經(jīng)強占了他的神經(jīng)，最后競光著身子在街道上拉人來參加他的“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縱隊”，人們不得不把他作為妄想癥患者關進了療養(yǎng)院。無法忍受的妻子們來了又去，不愿過問的財產(chǎn)被分了又分，好萊塢的封殺讓他的演藝事業(yè)一度無法繼續(xù)，就連自己的孩子見了他都會被嚇得大哭起來……當時代過去，曾經(jīng)的嬉皮士們紛紛離開去追逐更為實際的人生，當年的“神”便只能凄然老去了。

同樣，他的個人生活也是一塌糊涂，一生有過5位妻子，卻離了4次婚。第五任嬌妻維多利亞與他生活了14個年頭，但最終在他癌細胞擴散至全身之后的今年1月與他離婚。霍珀在法庭上請求不要將其約合4億元人民幣的財產(chǎn)分給維多利亞，并指責后者曾企圖搬走他價值100萬美元的藝術收藏品。最終法庭同意了兩人的離婚請求，但判決維多利亞仍可住在他的家中，并且霍珀每月還得支付她不菲的生活費。而由于在霍珀離世時還沒有完全與維多利亞辦妥離婚手續(xù)，所以根據(jù)婚前協(xié)議，后者仍然可分得其四分之一的身家和約180萬元人民幣的人壽保險。同時，霍珀的4個子女也將掀起一場遺產(chǎn)爭奪戰(zhàn)，不過，他與維多利亞所生的女兒、年僅7歲的Galen會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霍珀一直以來對藝術的熱愛。首任妻子布魯克·海華德(Bmk Hayward)在上世紀60年代送給他的那個照相機讓他一生都保持著對攝影的癡迷。那些跟他合作過的影星、與他有交情的藝術家紛紛成為他鏡頭下的作品，《Vogue》等多家著名刊物還曾聘他為專業(yè)攝影師。而他的繪畫風格則從超現(xiàn)實主義到印象主義都有所涵蓋，連安迪·沃霍在他的筆下也呈現(xiàn)出一種波普化的嬉皮狀態(tài)。同時，他對雕塑也情有獨鐘，就在他去世之后一天，洛杉磯現(xiàn)代美術館就宣布將于今年7月至9月舉辦丹尼斯·霍珀專場繪畫、攝影與雕塑作品回顧展。

終年74歲的丹尼斯·霍珀從影超過50％，一生拍了超過150部電影與電視劇，幾乎與本世紀所有偉大演員對過戲，但最終這位反主流文化標志性人物的生命還是在遺忘與凄涼中走向了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