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文化有助于管理沖突的解決,如果管理者不知怎樣創建企業文化,那是說他無暇顧及解決沖突的‘超脫’形式,沒有去‘風采’,更沒將其推廣開來。
超脫
《呂氏春秋》認為,音樂是人對實踐生活的能動反映:“凡音者,產乎人心者也。”人心是指時現實的感受。大禹治水時,途中認識了涂山氏之女,兩個人情投意合,大禹家人安排迎娶涂山氏之女。但大禹突然接到水災險情報告,在準備舉行結婚典禮的那一天,來不及與涂山氏之女告別就趕到南方巡視去了。涂山氏之女并沒責怪大禹,日夜等著他平安歸來。涂山氏之女生了病出不了門,就叫她的侍女在涂山南面等候大禹消息。她自己作了一首歌,歌曰:“候人兮猗”,感人至深。周召公時曾派人采風,收集到了涂山氏之女這首歌,稱之為南風。后人把它編入《詩經》,叫做“周南”、“召南”。
故事反映了文化起源的一般規律,所謂“感於心則蕩乎音,音成於外而化乎內”,即為文化。這種“化”有三層意思:一是心中有“化”的需要,二是要外“化”為包括音樂在內的表達形式,三是可以內化于心靈。說白了就是要“化”解現實沖突,或促進現實沖突在心靈里得到解決。
企業管理難免會碰到沖突,管理者受到各種資源、條件的限制,有諸多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團隊、員工及其親友往往要在兩難中做出選擇。作為現實選擇的平衡和補救,用文化的形式表現出來就是企業文化的雛形,就像涂山氏之女的吟唱一樣。
一般說來,企業文化功能的表現形式為:第一,工間娛樂。在緊張的勞作之余,使人們心身得到放松。《呂氏春秋》中舉的例子是,人們在勞作之余,拿著牛尾巴邊歌邊舞,叫“牛尾巴”舞。雖有消遣的意思,但和媚俗、單純的尋歡作樂不同。第二、訴求溝通,類似于老板、員工、親友之間的聯誼活動。《呂氏春秋》里講,炎帝生活的年代天下多風而熱,往往收不到果實,炎帝就指定一個叫士達的大臣制作出五弦瑟,祈求陰氣。這實際上是向當時的人們做出一種姿態,希望人們能相互體諒。第三、自覺敬畏。《呂氏春秋》里常提到的祭祀音樂就和人們的信仰密切相關。
企業文化有助于管理沖突的解決,以相對“超脫”的形式表現出來,如果管理者不知怎樣創建企業文化,那是說他無暇顧及解決沖突的“超脫”形式,沒有去“采風”,更沒將其推廣開來。“克隆”外來的企業文化并非沒可能,只不過其成敗取決于能否發揮上面提到的功能。
愉悅
企業文化的“土生土長”并非自流放任;《呂氏春秋》所提到的采風是一個加工提高的過程,如葛天氏之樂中的“八闋”就囊括了農業社會的基本特征:“載民”是指對民眾的愛戴,表現重民思想。“玄鳥”就是燕子,是那個時代的母系圖騰,是對祖先的歌頌。“遂草木”之遂在古漢語中是順從、成功的意思。“遂草木”就是讓草木得以繁榮茂盛地生長。“奮五谷”即奮力爭取五谷豐收。“敬天常”就是希望上天按常規進行,不要出現災變。“達帝功”是向祖先宣誓要達到祖先那樣的成就。“依地德”表現的是對土地的崇拜和歌頌。“總萬物之極”表現了對“大同”的憧憬……從八個樂章的篇名可看出,那時的“牛尾巴”舞絕非率意而為,反映了葛天氏為帝的時代政治的謀篇布局。
在《呂氏春秋》對樂律內在結構的闡述中,可看出樂律與社會生活節奏的共振。也許我們很難理解那種將十二個音律與十二個月的節氣、政事對應起來的做法,但可受到啟示。企業文化須和經營規律合拍,企業家不是音樂家,即使是儒商也不能以文化大師自居,企業文化是經營活動的精神支撐。企業文化的開展要有整體規劃,規劃于“律”,即據創業周期、產品周期、產業周期統籌安排,提供備份,到什么節律點唱什么“歌”。實現文化與經營規律的共振。
企業文化活動的開展規劃于“律”,需要上升到制度層面,但企業文化的制度安排是為了讓人們樂于接受,理想的狀態是愉悅。一般管理制度的執行有一定程度的強制性,而企業文化的制度安排應弱化其強制性,使其更像一套默認、識別系統,如看到紅燈要停,聽到起床號要起床一樣。雖依托的是制度的強制性,但其直接表現是提醒和鋪陳,不乏善意。員工的愉悅同樣與企業的經營管理有關,即產生“樂于”奉獻的動力,甚至“樂于”做出各種形式的犧牲。制度的強制性雖可獲得當下的執行,卻易產生逆反心理,還會出現“按倒葫蘆浮起瓢”的尷尬情況。所以,讓員工愉悅地接受管理制度,使愉悅的執行蔚然成風,就能充分體現一種管理智慧,在管理者不在場的情況下,員工也會習慣性地按制度要求去做,當然,這與管理者能獎勤罰懶、不分親疏、言而有信的作風密切相關。
至治
《呂氏春秋》結構嚴謹,但在談到最美的音樂一一制樂(至樂)時卻文不對題,講了一個“至治”的故事:宋景公上任不久,發現天上有代表災變的“熒惑”星出現在宋的分野,非常恐懼,把太史官子韋叫來想一個避災的點子。子韋說:“可設法將降,臨于君的災禍轉移到宰相身上。”景公說:“宰相承擔著治國重任,我不能害他。”子韋說:“可把災禍轉移到老百姓身上。”景公說:“沒有老百姓,我給誰當國君?這更不行。”子韋說:“把災禍轉移到今年的收成上也可。”景公曰:“那不等于去害老百姓嗎?你別說了,還是讓我獨自承擔。”子韋拜倒在地說:“君上有如此胸懷,上天有知,一定能逢兇化吉。”這天晚上,熒惑災星果然遠遠離開了宋的分野。
“偏題”當然不是呂不韋及其門客的疏忽,其立意正在于“欲觀至樂,必於至治”。放在企業文化建設的語境中,意思就是:最好的企業文化來之于最好的企業管理舉措,取決于老板和管理者的模范行為。《呂氏春秋》稱之為“適音”,適音之“適”,在企業文化的語境中,一方面是說,企業文化本身的層次高低只要對企業合適就可,不必追求高、精、尖的包裝,也不要因屬于“土鱉”之列而自卑;另一方面則要求管理者自覺接受企業文化的節制,積極適應健康的企業文化約束,不能濫用指令性的管理制度以勢壓人。后者的“適”是管理者對管理中出現問題的反求,是對“老板文化”的拓棄。創業初期,老板的言行對企業文化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企業文化內容就是老板的創業“頌歌”,在形式上也留下創業者個人秉賦的烙印。但是這只能說明過去,當企業文化模式初定后,無論是創業元勛還是“空降部隊”必須適應現在,關注未來,替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負責。這時的老板文化已不再是老板說了算,而是專指文化對老板的“約束”。在這個意義上,企業文化是否屬于“最美”,取決于它對老板和管理者能夠產生多大的約束力。當然,企業文化的完善還要同時解決員工“其樂不樂”的問題,企業文化在形式上完美了,但員工還是高興不起來,《呂氏春秋》把類似的現象叫做“其樂不樂”。企業文化難以產生凝聚力,不僅是錢的問題,“樂之弗樂者,心也,心必和平然后樂”。按美國心理學家赫茨伯格的說法,錢只能使員工“沒有不滿意”,而并非必然會給他們帶來快樂和愉悅。而樂取決于員工對自己社會地位的比較,包括尊嚴和自我價值的實現等。根還是在管理者身上,需要管理者反思自己的管理是否公平、公正,是否對員工給予了應有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