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貨幣與完美經濟

一個好的經濟體制，應該使“國民生活水平”最大化。

希臘主權債務危機被市場炒得火熱，讓遠在萬里之外的亞洲投資者感到歐洲經濟風雨飄搖，進而擔憂全球經濟陷入二次探底的風險之中。很多財經評論者“再次”紛紛奮筆疾書，批評不負責任的歐洲各國政府，悲觀預測著歐元崩潰的時間。對此，我不敢茍同，同時也希望這些人收起來對“完美貨幣和完美經濟”的理想，回到一個發展中的現實世界來。

所謂“完美”的貨幣和經濟是不存在的，特別是當世界剛剛結束冷戰，經濟一體化逐漸開始，很多貨幣政策和經濟政策需要世界范圍內協調。在全球化過程中，世界主要經濟體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是正常的，我們需要構建的是一個盡可能“高效和公平”的世界經濟新秩序，讓更多的人享受到全球化帶來的好處。具體到國家層面，各國的貨幣和經濟政策需要適應這種全球化發展的節奏，形成自己有效的“經濟機制”。

如果讓我描繪自己心目中一國完美的“經濟機制”，我看到的答案是簡單而復雜的。簡單講，一個好的經濟體制，應該使“國民生活水平”最大化!因為，任何經濟制度都是為人服務的，政府理應執政為民。但是，如果要具體到現實世界，“生活水平最大化”往往意味著很多，很可能意味著對其他經濟體利益的侵蝕，我們不妨拿歐美經濟政策進行類比。

首先，歐美貨幣當局不是世界銀行，他們只對自己國家和地區的“生活水平最大化”負責，只要有人愿意借錢給他們、利率又低，對外負債當然利于增加本國投資和消費。

其次，生活水平的提高依賴于生產力的提高。歐美經濟發展水平高于世界其他地區，老齡化已經成為很現實的問題，高額的養老金和社會保障支出，一方面維持著高水準的生活水平，也給政府提高生產力水平提出了苛刻的要求。美國得益于互聯網技術的劃時代進步，維持了1995年到2005年、長達十年的生產力水平持續進步，即便2001年紐約遭受恐怖襲擊，也沒有改變經濟向好的趨勢。

最后，就是對“保護主義”的辯證認識。“保護主義”有兩種截然相反的表現形式，一種是貿易赤字國家的“貿易保護主義”，通過懲罰性關稅保護自己的夕陽產業;另一種是貿易順差國家的“貨幣保護主義”，通過管制性貨幣體系保護自己的貨幣不升值。在全球化的過程中，這兩種保護主義都是經濟發展的重要阻礙。美國不用說了，最近一直施壓以人民幣升值，歷史上還針對過馬克和日元;而歐元“核心國家”之一的德國，則經歷過1970年代的馬克兌美元高達110%的升值，其后經濟增長速度顯著降低。全球化的核心就是通過專業分工，各個國家發揮自己的競爭優勢，提高整個世界的生產力水平。道理誰都明白，可是到了自己頭上，難免“屁股決定腦袋”!

如果上面三點理由能得到認可，那么歐元恐怕就是不會像有些人危言聳聽的“崩潰”了。當然，歐元的使用對于區內國家、特別是南歐國家也帶來了一些“副作用”。正如前文指出的辯證看待“保護主義”，當一些工業生產欠發達地區喪失了匯率武器，歐元區內部的工業生產向德法等高效率國家集中，一方面提高了整個歐元區的生產力水平，另一方面也給西班牙、希臘、葡萄牙等國帶來了持續的財政赤字和貿易逆差，為本輪主權債務危機埋下了隱患。

總之，沒有完美的貨幣或者完美的經濟組織形式。歐元和歐元區經濟的問題，都是在全球化過程中所必須經歷的階段。作為新興經濟體，中國的財富積累正在進行，對外投資從無到有、從小到大，辯證地看待歐美經濟體的長處和不足，掂量手中外匯資產的配置比例，來不得頭腦發熱或一知半解的決策。作者系國都證券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