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最近的距離

當你愛一個人時，也許那是命運給你最近的距離。

一、我喜歡許安，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關于許安，我從初中跟到了高中再一路跟到了大學。他身邊有了什么樣的女友，他又做了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我都如數家珍。看一本小說的時候，看到女主角說的一句話，我就喜歡長的好看又不學無術的。我想我對許安的喜歡，大抵也是這樣——好看不學無術。

親手種花煎蛋熬甜品，織圍巾做巧克力唱情歌，終于在我喜歡他的六年之際，上天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成功地承載著大眾殷切的眼神，以眾望所歸的態度視死如歸的勇氣奪取了SB大賽獎冠軍。

我想到周桐與寫在QQ上的個性簽名——我用了20年把自己變成一個精明睿智的人，你卻用了一分鐘把我變成了傻子。一分鐘也許還太多，許安只是對我說了一句，和我一起吧，于是我就義無反顧了。三天之后，許安摟著他失而復得的羅甜甜痞痞地和我說，我們還是分開吧。

于是我就傻眼了，前幾天還在情緒高漲地呼吁身邊閨蜜死黨同學，喜歡一個人就要堅持啊，這叫做守得云開見月明。但事實是三千寵愛在一身，承蒙圣恩是他人。我站在教學樓頂上拿出隨身的化妝鏡，狠狠地對鏡中人痛罵了一聲，白癡。

二、關于許安這個人

我想應該從初中時代說起，看過臺灣的偶像劇么?記得劇中的男主角么?許安那時候在學校的架勢就是那樣子的。

沒一絲吹噓，就連打個籃球賽，喝了誰遞過去的水，那個人都會馬上成為眾多花癡女公敵，像什么晾在寢室里的衣服離奇失蹤這還算小事，公然被圍堵在校園的某一個角落大家也見怪不怪，廝打的頭破血流這也算正常，而逼走品學兼優的重點保送生，這才算牛B。

我和許安從初中同學到高中再到大學，自然也算真相目擊者，也不否認也以妹妹的身份送過水和毛巾。

許安和羅甜甜，算是很神奇的一對，天壤之別的成績并沒有影響他們的交往，倒是激勵了許安在高中時代的伏案疾筆。因為和何安的交往持續了破記錄的一年，從初三到高一，所以無所質疑的成為了眾矢之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小報告，直至唯恐天下不亂者拍下了他們在學校后的小樹林擁吻的照片交給老師。

雙方的家長面對面后，羅甜甜就失蹤了。在那之后，許安變得抑郁了許多，不愛說話也不愛運動了，但是那些花癡女并沒有因此就放棄對王子無限量的追捧，又加上曾經流星花園的風靡，本就風云的許安變得更知名。

羅甜甜是我的表姐，這是讓我十分頭痛又無法不接受的事情。

我不知道羅甜甜是怎樣喜歡上何安的，我想這其中我應該算功臣一個。在羅甜甜剛從星城轉學到蓮城的時候，我就跟她提及過許安。她當時并沒有太多反應，只是眼睛稍微亮了亮，隨后便很不屑地說，不過就是一個長得稍微好看的男生罷了，這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在她說出這句話的三個月后，他們就交往了。

三、許安深愛羅甜甜

羅甜甜愛不愛許安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很難猜，但我肯定篤定的是許安深愛羅甜甜。在那么小的年齡動不動就說愛總讓人覺得有點恬不知恥，可是我仍固執地稱呼那樣的感情。年少的喜歡，也許才算愛，等到長大后，我愛你便可以隨意說出口，甚至成為口頭禪。這參雜了太多了水分，讓人覺得不真誠。也以至于最圣潔的三個字變成了很無辜的受害字，總被人唾棄成世界上最騙人的一句情話。

羅甜甜失蹤后，她遺留的課本，作業本，甚至她寫過歌詞的一張鈔票，都被許安細心的收集起來，然后放在書包里，還經常來找我同路回家，盡管要繞一個大圈。

那時的樣子就像許安在和我戀愛，像是我的騎士王子護花使。一路上會說很多話，開心地說著老師同學還有考試，像極了兩小好無猜，肩并肩的走著小道，他的手揚起的幅度只要再大那么一厘米我就可以牽到他，但他總是像計算機一樣精確的掐好了距離般，我往前揚起一點，他就更揚起一點。

其實我完全可以很不要臉的一把抓住他的手，但我不敢，因為我們說的更多的是羅甜甜。

少年時代通訊工具還不是很流通，網絡雖然很先進，但是重點中學的課程那是相當的緊。羅甜甜打過幾次電話來問我許安的情況，我總是如實稟告，比如他今天又謝絕了哪個女生的巧克力，昨天又收集到了一本她的練習冊，前天上午一個女生宣告和他戀愛，但是下午就分了手。

我問羅甜甜，你在哪兒呢。她總是說，我在一個你猜不到的地方。我問，你在干嘛呢。她說，我在修煉。

她是要修煉成仙，變得強大變得獨立，變得不仰仗任何人不接任何人的光也能活下去。她說只有那樣，才能自由的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事，自己想要愛的人。

她說得神乎其神，我聽得似懂非懂，無形之中對她的膜拜又多加了一分。但是對于她的電話，我一個也沒跟許安提及過。我想時間是強大的東西，它總會讓人忘掉一些事一些人，去接受新的事，新的人。

譬如，許安，我想，也許他有天會忘記羅甜甜和我在一起。

四、強大的自我安慰

對于這些，看著我暗戀了許安六年的周桐與，總罵我傻子。

他甚至慫恿我，你喜歡他就去追他啊，有女朋友又怎樣，那個人是你姐姐又怎樣，為了自己的幸福去公平競爭一些東西，是無罪的。我總是搖搖頭堅定地說不，我說我的計劃就是我和他先做朋友，然后讓他喜歡上我，哪怕這個時間會很長，等他60歲時，總會喜歡我一下的吧，老天總會給我一次機會的。

話說的時候我正像個家庭主婦一樣手里拿著一堆毛線，純白得跟羅甜甜曾送給許安的那條班尼路圍巾一樣。羅甜甜沒來得及兌現給他的親手織圍巾的承諾，我想要去給。我要織出一條長長長的圍巾來，幻想著去綁住他一綁就綁一輩子，又或是勒死他，死也要在一起。

然后周桐與就神色黯然的走開了，一邊走一邊搖著頭。人和人還真是不公平。這話是周桐與說的，也是我想要說的。周桐與的那個心上人，名字叫做羅甜甜。

我們經常說著上天其實很公平，給你關一扇門就會開一扇窗，如果賦予了一個人美貌與聰慧便不會給她更好的其他。像很多嫁入豪門的少奶奶人前人后很風光，背后則被爆出其實是一地狼籍。

這或許是自我安慰的一劑精神鴉片。我們經常看到的事情真相是，我們所羨慕的那個對象，她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融幸運與現實集一體。所向披靡，不戰便勝。

許安謝絕我圣誕節禮物的方式很漂亮，他說，南方的冬天，哪里需要圍巾呢。

據周桐與的小道報告，許安的行李箱里，是透明玻璃紙包裝整潔的那條班尼路。

需要與否，需要的是什么，我明不明白都得明白。

五、假裝的也幸福

羅甜甜失蹤到再次出現時間是三年。三年的時間，是孩子到少女的蛻變，她比以前更漂亮，先前有些嬰兒肥的臉也變得棱角分明起來。她奇跡地出現在我的大學校園，插足在了我和許安還有周桐與的三人行中。

她出現的那天我隱隱約約在西邊看到了落霞，再回過去看她的臉，已經被夕陽映的微醺，和許安站在一起。那時間我想到一個成語，佳偶天成。然后許安把我拉至一旁說，范思樂，再配合我演一出戲好嗎。

我點點頭。

噯，許安啊許安，有些事情用得著問嗎，別說是一出，就連一百場，我也愿意演。假裝是你女朋友，也會感覺到幸福。然后我就看到許安摟著羅甜甜的肩膀，很是邪魅的眼神，說著，我們還是分開吧。

我走開，離去，登上教學樓頂。我想起大明宮詞里太平公主自盡時說的一句話，我懷抱著初生時的激情，向往著另一個世界，我憑直覺感到那是一個更優美的地方。但我卻并不打算做些什么，只是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罵了聲白癡。

有的人愛一個人，愛得高高在上，仿若在云端，無法觸及。有的人愛一個人，便會低到塵埃里，卑微的無所遁形。人們往往愛的，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那個，彷佛好不容易得來的才要珍惜。

至于低到塵埃里的，因為本身就低，人的眼睛就算直視也看不見。我忽然很想問自己一個問題，如果再有機會去喜歡一個是，是要做那個高的，還是低的。

可我給不出答案。

六、又有什么關系呢

周桐與來教學樓頂找我。

先是驚慌失措了高呼了一聲范思樂你別亂來，然后就以世界杯搶球的勢態迅速的沖到了我面前，把靠在墻上的我成功的鏟倒在了地上。我正要咆哮，就被他的對白給堵住了。

他說范思樂，你別想不開，要想不開也得帶著我一起。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應該手拉手去死。我哭笑不得的盯著他，最后還是哭了。

他神情嚴肅地看著我，然后笑了。他說，看到這個世界有跟我一樣悲劇的人，我也就安心了。我直接給了他一拳，在他一個嗆釀要倒地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三天前。

三天前，許安來找我。他說，范思樂，我可以請求你幫我一個忙嗎。我說，什么。然后他就用他琥珀色的眼眸拼命地對我放電，接著就說，和我在一起吧。

這是個幼稚的游戲，但邀請者是他，我無法拒絕。他的后一句是，我總覺得，她還在的，她一定在不遠處盯著我。如果我戀愛了，也許她會出現，我不知道該找誰去戀愛，我怕最后會導演成復雜的劇本，我想，能幫我的，也就你了。

我笑嘻嘻地盯著他說，許安，要是我也喜歡你呢，你就不怕傷我心嗎。

他神情變得嚴肅，再接著就開始打哈哈，范思樂你別開玩笑了，都跟我同手同腳這么多年還喜歡我咧，要是真的喜歡我啊，三天為限，她不出現，我們就真的在一起。切記，要裝得像。

我記得有個朋友，曾經跟我說過這樣一句話。

她說，真羨慕你身邊有兩個帥哥形影不離，我總覺得，許安是你的江河，周桐與是你的湖泊，總會好奇，你最后是選擇江河還是湖泊。很想告訴她從來都不是，但當時只是笑了笑。她心中的那個幸福女主角，其實是羅甜甜。而我，就是那個心甘情愿跑著龍套的炮灰。

不過又有什么關系呢，當我愛著許安的時候，也許那是命運給我和他最近的距離。

我感覺到自己內心有強烈的愛，卻永遠無法更接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