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出的問題,是政治體制的改革、稅收體制改革和府管理體制改革。
過去20年中間,居民消費占GDP的比重下降了14個百分點,2009年居民消費只占GDP的35%。關于勞動報酬占GDP比重是不是在下降的問題,學術界也有討論。有學者認為下降的趨勢實際上是統計口徑的改變造成的,我認為統計口徑的改變并沒有導致這樣一個趨勢的改變,也就是說勞動報酬占GDP的比重下降是一個真實的趨勢,用國家統計局資金流量表的數據來看,在2004年發生了一個口徑上的調整,除掉口徑的調整以后,1990年到2008年中間,勞動報酬的比重下降了10個百分點。用國家統計局的居民住戶調查數據來計算,對一些統計口徑做了調整之后,我得到結果的是勞動報酬占GDP的比重下降了9個百分點,資金流量表數據和入戶調查數據口徑不一致,但是兩組數據共同反映了一個共同的趨勢,就是勞動報酬占GDP的比重有大幅度的下降。
過去一段時間我們做的一個對城鎮居民的收入的分析,根據統計局居民住戶調查數據,城鎮居民最高收入10%的家庭和最低收入10%的家庭,互相之間的人均收入的比在過去的20年中間大致是從6倍上升到9倍,2008年的統計數據是9倍,按照我的計算是26倍,也就是說城鎮高收入居民實際收入要遠遠大于現在統計上的數據。里面確實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尤其是灰色收入的問題,大家實際上都看得到灰色收入是在日常生活當中都能看到的現象。灰色收入到底有多大?我們在研究中間的一個估計是2008年5萬4千億,這個巨大的灰色收入主要部分都集中在高收入居民,當然是一部分高收入居民。這說明我們的收入分配發生了很大的扭曲,收入分配體系有很大的漏洞,導致了不公平現象的存在。
對于社會保障,這幾年政府做了不斷完善,但以2009年為例,城鎮的基本養老保險覆蓋面只有57%,城鎮的醫療保險只有53%,城鎮的失業保險覆蓋面是43%,工傷保險是48%,這說明城鎮的勞動者中間大致有一半人沒有被勞動保障所覆蓋,沒有被覆蓋的這些人是什么人?大部分是農民工、流動人口和低收入居民,在非正規部門就業的居民。這些人的收入更低,工作更不穩定,更需要社會保障。但是恰恰沒有得到社會保障。
我們在過去改革20、30年當中,蛋糕在不斷做大,但是是怎么切的?切得非常不理想。特別是勞動者、中低收入階層在蛋糕中占的份額太小,而且這個比重有下降的趨勢,這是現在面臨的問題,迫切需要改變。
我認為政府轉型是一個關鍵。沒有政府轉型,沒有政府從追求GDP和投資的政府和自我服務的政府轉向服務型的政府(也就是為社會公共服務的政府),沒有這樣一個轉型的話,現在收入分配的問題基本上是無法解決的,因為政府激勵機制不在這上面,不在于為公眾提供服務。政府的政績考核指標也沒有體現出來為公眾服務。政府的運作,整個制度框架遠遠不透明、不規范,存在大量的灰色地帶,存在大量的公共資金不合理使用,政府的資金運用有大量的用于自我服務的部分,還有大量用于無效或者低效的投資,比如政績工程、形象工程。
我認為,接下來迫切需要解決的是政府轉型的問題,怎么轉變政府的激勵機制,包括它的政績考核指標,包括利益導向,怎么解決政府運作的規范性、制度化,怎么解決在政府運作中間的透明化的問題,讓政府運作透明、公開。怎么解決政府財權和事權的統一問題,統一到為公共服務,為民生問題服務,把工作的重點轉移到這個方向上,沒有這樣一個轉移,沒有政府變成服務型政府的轉向,不光未來的社會穩定不能維持,未來的經濟發展也是不可持續的。
眼前突出的問題,是政治體制的改革、稅收體制改革,政府管理體制改革,這些方面都需要大力度的改革、根本性的改革,才能解決收入分配的問題。
作者系國民經濟研究所副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