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五大最難懂方言之一的陜西話,作為中國西北地區最具代表性的方言為祖國的文化獨樹一幟。陜西方言得天獨厚、博大精深,從這些方言中我們既可以窺視到古老的華夏文化的發展軌跡,又可體會到今天溢于言表的真情實感。由于陜西地理特點是東西狹、南北長,各地方言土語大不相同,甚至同一句話,因咬音輕重語速緩急不同而內容涵義不同。一種語言的親屬稱謂系統的構成和使用特點反映著該語言使用民族的社會文化特點,體現著語言和文化的關系。文章分別從其語義特點及形式特點兩大方面分析了陜西方言中親屬稱謂詞。
關鍵詞:陜西方言;稱謂詞;語義特點;形式特點
漢語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語言之一,它是隨著中華五千年文明歷史的發展而發展起來的。漢語親屬關系反映著中華民族的家庭結構、社會組成和文化淵源。現代的血緣稱謂系統雖然已經與古代大不相同,但是仍然從一定程度上反映著傳統倫理道德和價值觀念。漢民族傳統文化是典型的倫理型文化,對血緣關系的格外關心與注重導致了漢語中以婚姻為經緯由近及遠、由內向外的龐雜精細的親屬稱謂系統。漢語親屬稱謂系統是世界上最復雜的親屬稱謂系統之一。漢語的親屬稱謂分血緣親屬關系和婚姻親屬關系,區分父系親屬、母系親屬、長輩親屬、晚輩親屬、同輩親屬;在同一輩親屬關系中還按年齡區分長幼,在直系和旁系親屬中區分性別。概括說來就是:長幼有序,父系母系,內外有別,男女有別。研究親屬稱謂詞,可以看出在它們身上表現出來的不同宗法、社會制度和人倫、道德觀念及其對構詞詞義的影響,具有很深刻的意義,尤其是西北地區,從歷史到現在,多民族、多宗教、多元文化在此交匯,語言接觸的結果可以反映在語義系統中,這些都有助于揭示親屬稱謂中蘊含的文化內涵。
我國的漢語方言,大致可以分為北方方言、江浙方言、湖南方言、江西方言、客家方言、閩北方言、廣東方言等方言區。其中北方方言中的陜西方言又大致可分為陜北、關中、陜南三個大的方言區。陜西方言曾被評為中國第五大最難懂方言,主要因其發音相對難懂,音調變化比較頻繁。因調查的局限性及方言特色范圍過大,本文主要研究陜西方言中親屬稱謂的特點。為了研究的真實性及現時有效性,筆者走訪了五位出生在陜西以陜西方言為主要交際語言的朋友,通過對他們對陜西方言中親屬稱謂詞的了解的研究,得出了大體的結論:陜西共有十四個方言點,各方言點之間存在大量一致性較強的親屬稱謂詞,如:“哥、兄弟、姐、妹子、女婿、兒媳婦、孫子、外甥、外孫、舅、妗子、姑、姨”在所有方言點中都表意相同,另外,“外爺、外婆、兒、女子、侄子”即使存在差異,也是由共同的基本語素構成的,如:各方言點表示“外祖父”的親屬稱謂詞,基本上是由“爺”加上表示非血緣關系的“外家”或“舅家”構成的。“公公、婆婆”在各地差異較大,但是“阿公、阿家”也占了絕大多數。在語音上陜西方言親屬稱謂詞也存在較大共性。為了更進一步解析陜西方言中親屬稱謂詞的特點,本文分別從其語義特點及形式特點進行分析。
一、從語義特點分析陜西方言中的親屬稱謂語
人類的親屬關系大致可以分為直系親屬和旁系親屬兩大類。所謂直系親屬就是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屬或有婚姻關系的親屬,如,父、母、夫、妻、子、女;所謂旁系親屬是指直系親屬以外在血緣上和自己同出一源的人及其配偶,如弟、姐、妹、叔父、伯父、叔母、嬸母。當面稱呼的稱謂詞稱為面稱,不當面稱呼的稱謂詞稱為背稱。陜西方言稱謂中面稱和背稱的區別不大。背稱主要表現親屬關系,在書信及正式場合或背后向人介紹時使用;面稱是用語當前稱呼的,不僅能表現親屬關系,還能表現感情親疏,說話態度。如下表所示:
從上表可以看出,無論是直系親屬稱謂詞,還是旁系親屬稱謂詞,背稱都要遠遠多于面稱。
親屬稱謂系統是世界上大多數語言中都具有的現象,在語義上具有共性,它是語言中具有特殊用途的詞語。這類詞語中,許多都屬于基本詞匯的范疇,意義有很大的穩定性,如祖父、祖母、父、母、弟、妹、甥、侄、伯(父)、叔(父)等等。人們的血緣關系是人類最早形成的社會關系,也是一切社會關系的基礎。因此,反映血緣關系的親屬稱謂在所有稱謂中產生得最早,使用頻率也最高,當然歷史也最悠久。從親屬稱謂詞誕生直到今天,歷經了數千年而內涵未變或基本未變,這便是親屬稱謂穩定性的明證,也說明了親屬稱謂的繼承性。
我們拿表示“父親”的親屬稱謂詞舉例,主要包括以下幾類:
(1)“爸”類。“爸”最早見于三國魏張揖所著《廣雅》一書。《廣雅》釋:爸,父也。雖然在《玉篇》、《廣韻》、《集韻》、《康熙字典》中都收錄了“爸”字,但是它在方言中的地位似乎不太高,只有城固方言稱“父親”和“公公”為“爸爸”,永壽方言稱“公公”為“阿公爸”。
(2)“爹”類。最早記載“爹”的是《廣雅》。郭熙先生考察許多少數民族語言后,發現了大量的證據,認為“爹”是外來的,因此在方言中使用不是很普遍。只有寶雞方言稱“父親”為“爹”,稱“公公”為“他爹”,歧山方言稱“父親”為“爹”。
(3)“大(達)”類。相比“爸”和“爹”,“大(達)”在方言中的使用比較普遍,郭熙先生認為“大”也是外來的。
綜合以上各點,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媽”、“大(達)”、“爺”、“婆”是表示親屬稱謂詞的非常多見、構成能力相當強、分布地區很廣的基本語素。正是由于這些構詞能力強、分布廣的基本語素使得陜西方言親屬稱謂詞呈現出較大的一致性和穩定性。
二、從形式特點分析陜西方言中親屬稱謂語
(1)用詞根相同的單音詞和雙音詞來區別不同的親屬稱謂,重疊后意義發生變化,如:商縣方言中“媽”指母親,“媽媽”指伯母。
(2)由于親屬稱謂詞是詞匯體系中一個充滿文化信息的類,與當地文化中的血緣、宗法、習俗有著密切關系,又具有相當穩定的特點—很強的傳承性,因此不易受到其它方言的影響,還帶有封閉的特點—同類的詞語數量有限。本文選取了部分親屬稱謂詞作為分析對象,重點是以下14個方言點:(由南向北的順序排列)城固,佛坪,商縣,戶縣,西安市,寶雞,岐山,永壽,大荔,蒲城,合陽,耀縣,神木。
“爺”字在漢語中是一個有較長歷史的父親稱呼語。《辭源》記載了“爺”字有“父親”與“尊人之稱”兩個義項。父為“爺”還是一種方言,可見“父親”和“祖父”義,當初都是作為俗義方言義出現的,“祖父”比“父親”更晚起。
“妗”的基本意義是“舅母”。《漢語大字典》經傳中沒有“嬸”字與“妗”字,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妗”是一個中古時的俗字,它與“舅母”有音變關系,是“舅母”二字合音。
另外,陜西方言中還存在著一些特殊的方言詞語,如:碎、猴、尕。西安方言稱最小的叔父、叔母為碎爸、碎娘;神木方言稱最小的叔父為猴大、猴老,稱最小的叔母為“猴媽”;永壽方言中稱最小的叔父為“碎達,碎爸”,稱最小的叔母為碎娘。岐山方言稱小老婆為“碎老婆”,稱最小的叔父為“碎爸”,稱最小的叔母為“碎媽”。
三、總結
稱謂語是一種相對處于貯存狀態的靜態的詞匯現象,具有一定的系統性、穩定性,并且在語義上具有共性。陜西方言親屬稱謂詞中對應“父親”、“叔叔”等的稱呼方式比較豐富。陜西方言中的稱謂語不僅內容豐富,還有很多可挖掘的東西。陜西方言中稱謂語總的特征是具有豐富性及穩定性,背稱形式多于面稱形式,稱呼語內容豐富多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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