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夢已經(jīng)被你帶走
我的夢已經(jīng)被你帶走
僅留下一枚針葉的標(biāo)簽
她敏感、多情、執(zhí)著
成為我一見鐘情的宗教
那些苦命的小獸早已不見了蹤跡
我的身體里至今仍住著兩座城堡
一個叫東北,一個叫西北
他們是與我的祖國相連的筋與脈
我的身體里還生長著兩片森林
一片為我的祖國調(diào)理著
平穩(wěn)而均勻的呼吸
一片是祖國放養(yǎng)的牧場
那些和我們有關(guān)的植物與河流
注定要和我們一起
廝守這遼闊而空寂的一生
成為人類圣神的
萬世受寵的愛人
雪塬
北方的春天正在封凍一切燥囂
卡拉麥里,準噶爾,我的馬群
和沙漠的雪塬
而一只空寂地飛翔在準噶爾
上空的鷹,一群奔跑在卡拉麥里的普氏野馬
打破了北方雪塬的寧靜
黑暗的宇宙中,一本書被輕輕打開
是雪舞動了北方的天空
茫茫冰雪覆蓋了北方的冬天
清新的原野,更像一座水晶城堡
風(fēng)抖著潔白的羽毛,親吻一匹普氏野馬的
嘴唇,一朵花悄悄收起她華麗的翅膀
和繁華美景,埋頭藏在春天的手心
只有一條河,一朵雪花落下來
給我 給我,還有什么不能落地生根
不要老去
不必匆匆忙忙
逆風(fēng)而行,太陽撒下大把的種子
那些閃爍著銀質(zhì)的光芒
立起來
讓連綿不斷的時光日益堅硬
這樣的白,擁有一次
足夠我們享受一生
郁郁蒼蒼的雪塬,我是你的牧馬人
頂著嚴寒趕著馬群在茫茫大地上
追隨著祖國的春天
這場雪來得有點早
這場雪來得有點早,一些樹葉還在生長
一些果實還沒來得及采摘
我從一些落紅上走過
穿過那些空空的枝頭
這場雪來得有點早,窗臺上的花兒正在打著骨朵
一瓣,兩瓣,我搓著雙手
舉著她們努力盛開,像期待一場戲劇
的開始,生、旦、凈、末、丑
誰是我的主角
我要給那蒼白的臉上打上花瓣樣的腮紅
這場雪的白,擦掉一些落地的血污
也為一雙翅膀露出透明的輕
為一雙腳重新展開他的路
為一個愛人
找到溫暖的借口
多汁的秋季,一夜之間全部腐爛
這場雪回到她溫暖的故鄉(xiāng)
簡單的生活,簡單的戀愛
純潔一些余下的黑和白
秋天的香,已浸濕到冬天的骨子里
而我卻放不下,一場躲起來的雪
礦工
他一直在那里,對峙于利刃之外的利刃
頭頂上的陽光,不能像金子一樣灑下來
他的身體隱隱疼痛,他把自己揉碎
一點點滲進石頭,變得無比堅毅
淙淙的泉水,安詳?shù)幕?br/> 那條永不消失的河流,給了他寧靜
他很快會像樹一樣長高
高過任何一彎月亮
他黝黯的面孔,掩飾著過往的歡愉
他像魚一樣潛入礦井,那里有初生的光
他迷戀那種深沉的光芒,勝過
任何一株植物,那變幻莫測的色彩
他的身體淬出火焰
仿佛一道閃電劃破空曠的夜
他深邃的光,穿過厚厚的地層
等待午夜的神
白洞
風(fēng)暖著風(fēng),河流著河
他們幸福地回到了家鄉(xiāng)
向左轉(zhuǎn),向右轉(zhuǎn)
冷艷的雪花是誰的舞娘
她時而停下漫天的腳步
卻比一封長長的
永遠也寫不完的信還要慢
慢得燕子銜不回金子的故鄉(xiāng)
丟下的一縷光卡在時光的白洞
烏鴉張開了嘴
你回到水里,我回到岸邊
語言逃到無人的城堡
河流打開她長長的頭發(fā)
兩岸的夢還在長高
夢里的雪花飄出來
一點一點擦亮我的祖國的皮膚
從紛紛揚揚開始
我們就找到了一個共同目標(biāo):
那是一列開往春天的快車
沒有麥克風(fēng),沒用觀眾
他總是站在白洞的前沿尋找
那個打濕了翅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