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國的中小學語文教材改革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魯迅的作品是否該刪除?余華的作品是否該選入?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其實,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文學經典,也有超越時代的不朽名篇,但經典和名篇并不是選取語文教材的唯一標準。好的語文教育,必須有助于塑造學生完整的靈魂和獨立的人格。這方面,不妨借鑒一下外國的做法。——編者
美國:把語文課上成閱讀課
美國大學入學對寫作要求非常高,但很多中學都不設專門的寫作課程,而是通過閱讀各種體例的作品、寫書評等來鍛煉。至于語文課上讀什么書,也由任課教師自己開書單,無論教育部還是學校,都不會印發統一教材。剛上初中的13歲孩子,一個學期下來要讀6~7種風格的英文作品,而希望上好一點大學的高中生,平均一學期要完整啃下10本左右名著。
從古希臘故事《特洛伊》《奧德賽》,到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再到《安妮日記》《罪與罰》和《蠅王》等,都是學生經常被布置閱讀的著作,還要按進度在課堂上討論。
日前,美國一些學區大膽引進了“工作坊”式的語文教學法,學生自己選擇想讀的書,并跟同學分享。語文老師說:“學生無論讀《哈利?波特》還是狄更斯的作品都無所謂,關鍵是在信息時代保持閱讀的習慣。”
(萬山)
法國:“通識教育式”的語文課
法國中學的語文課沒有統一的教材,學校根據教育部制定的大綱自主選擇課本。受多年的精英主義教育觀念影響,法國的語文教育長期被等同于文學教育,16至20世紀的經典純文學作品,尤其是法國和法語區的經典小說、詩歌和戲劇,都是法國中學教師熱衷選擇的教材。從巴爾扎克到雨果、從拉封丹到拉伯雷,幾乎每一個法國文學分支都可能涉獵,文科的學生還要完整閱讀如蘭佩杜薩(意大利作家)的《豹》和莎士比亞的《羅密歐和朱麗葉》等譯作。
為了應對中學生越來越不愿意上語文課的現象,法國教育部2010年5月宣布把電影引入語文課程,將學生感興趣的性、浪漫和反叛精神引入日常課堂。法國教育部官員認為,他們選擇的電影能幫助正經歷青春期的學生更好地理解這些問題。在已公布的200部經典電影中,中學生能在老師陪同下觀看法國電影《輕蔑》中的男女主角的調情,以及《赤膽威龍》中的槍戰,并以自己的角度進行解讀。
在法國,雖然學生在高中階段將分科(文科、經濟社會和理科),但中學畢業會考時都需要考哲學作文(類似中國高考的語文作文)。因此,法國中學生還必須閱讀薩特和加繆等哲學家的艱深著作。這很可能還不夠。2010年,法國中學會考作文,要求考生解釋霍布斯《利維坦》(英國政治哲學巨著)和托馬斯?阿奎那(中世紀意大利神學家、哲學家)的《神學大全》節選。
(龍泰)
德國:語文課上成公民教育課
20世紀90年代,德國曾對基礎教育課程進行改革,目的是為了讓教育更適應社會發展。語文課在選擇教材時專門加入了更多展示社會陰暗面(如種族歧視、違法犯罪)的內容,以引導學生主動思考社會現象。
臺灣作家龍應臺在一次教育訪談中,曾列舉兒子安德烈上德文課的例子:安德烈的德文老師讓學生在課上討論德國作家布萊希特的劇本《伽利略傳》。該劇本講述的是科學家伽利略發現了地球的原理,但原理不被教會所接受。與多數學生熟悉的伽利略如何堅持自己的理論不同,布萊希特的劇本表現了伽利略面臨選擇的兩難:硬碰硬,然后被教會迫害而死,或暫時屈服以保存自己。劇本的結尾是,伽利略選擇了后者。
允許不一樣的東西,僅僅展現了德國中學語文課的一面。在“不在吃飯就在思考”的德國,中學生在語文課上的討論更是與眾不同。
據龍應臺的兒子安德烈回憶,對這部文學作品的理解遠不僅到其“影射法西斯”的背景為止,課堂上的討論甚至涉及人與群體之間的關系、個人與國家機器間的關系,可以說已脫離了純粹的語文教育。身為大學教授的龍應臺稱,這樣的語文課讓人聽著驚心動魄,因為它實際上已觸及了“公民教育”的范疇。
(可可)
一堂英國小學語文課
兩年前,我到英國一所大學做訪問學者。當地麥克荷小學3年級的語文老師是弗沃德先生。一天上午,我在教室聽了他上的課。
弗沃德先是幫助學生們回憶上周五清洗羊毛的過程。他一步步提問:“先做什么?”“聞到什么味道?”“觀察到水的顏色有什么變化?”學生自由回答,不用舉手,常常是幾個學生同時搶著回答。回憶、復述過程中,老師把個別新單詞和關鍵單詞寫在黑板上。最后,弗沃德寫出關于清洗羊毛的短文,讓學生抄在作業本上。這就是他們自編的課文。
自編課文是英國小學的教育特色之一,內容和學生的直接經歷相聯系,三分之二的課文由老師寫,三分之一的課文由學生自己寫。以后隨著年齡增長,學生自己寫的課文占的比例越來越大。自編的課文盡管不那么完美,卻出自真實的經歷和內心的感受,相當于作文練習,為學生將來寫文章打基礎。
有了經歷再寫作,可以防止弄虛作假、胡編亂造。英國小學不僅由學生自己動手寫課文,還由學生為課文配圖畫。如學習怎樣做面包之后,兩名同學合作,一名學生寫出做面包的過程,另一名學生畫出做面包的過程。這樣一幅圖文并茂的作品在教室里展出,供大家參觀學習。還有,結合親身經歷寫課文,他們還能學到做事情的步驟和表達的順序。
另一方面,英國小學雖然沒有教科書,但十分重視口語和閱讀訓練。每天早晨上學最初的半小時,主要通過兒歌、繞口令、詩朗誦等,培養孩子的口語能力。到了4年級,學校每年還要組織學生表演舞臺劇。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每個教室都有一個圖書角,學生在語文課上分小組閱讀,老師還記錄每位學生的閱讀進度。
(孟飛)
日本:尊重學生的心理特點
日本的語文教育在二戰以后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二戰前,日本語文教育在教育觀念、教學方式上與我國傳統教育觀念非常相似。1947年日本公布《學習指導要領》,明確地將“通過聽說讀寫的學習,使學生獲得在各種場合中熟練運用語言的經驗”作為語文教育的總目標。強調基于兒童生活經驗,在實際生活場景中進行語言學習,首次提出閱讀的娛樂功能,文學的陶冶情操的功能。更重要的是,學生的閱讀興趣和圖書選擇得到重視,學生對教材有感想和意見被允許甚至被鼓勵。
日本目前發行量最大的《光村圖書》小學語文教科書,提出了這樣的編輯方針:一、適應學生在21世紀生存的需要。二、尊重發揮每一個學生的個性。三、徹底體現、保障語文學習的基礎性和基本要求。四、讓學生有興趣地自覺投入到學習活動中。編輯目標是培養學生的思考力、判斷力、想象力和表現力。
日本的語文課堂開放、靈活、有個性。無論是閱讀課、聽說課、寫作課還是綜合課,教學方式豐富多樣,學習氣氛寬松、民主。同時,學生的自由發展和老師的引導作用有機結合在一起。
《小狐貍昆兒的故事》是日本作家新美南吉的代表作,也是日本教材的經典課文,描寫的是頑皮、喜歡惡作劇的小狐貍昆兒與孤兒兵十的故事。昆兒總想幫助兵十,卻總被誤會,最后被兵十開槍打死。這篇課文沒有很明確的“是”與“非”或“該”與“不該”的價值導向,有利于學生展開討論,各抒己見。調查顯示,日本兒童對課文的理解更符合兒童的心理特點,更感性化,更有同情心和人情味,想象力更豐富,思路更多樣化。
(星矢)
俄羅斯的閱讀復述課
俄羅斯小學語文課可稱為“閱讀復述課”。教學分為概覽、提出問題、精讀、復述、復習等五個步驟。其中,復述是中心環節。復述并不是一字不差地背課文,而是抓住文章要點和關鍵性語句,進行回憶和復述,然后再跟書中的內容相對照,還可以先記住綱目,然后再補充具體內容。
復述訓練的目的在于促進學生對文章內容和要點的理解和記憶,其實復述更重要的功能是幫助學生積累詞語和句子,鍛煉學生正確、連貫地說話,是增強學生表達能力的有效手段。實踐證明,復述在理解課文方面所起的作用,往往比教師的講解和伙伴間的討論更加有效。因為復述是主動的,而聽講和討論則多是被動的。
(小光)
【編輯:陳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