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詩,愿絕美章
日日登旋梯,望樓頂有蘭客茶香自在
竹籠固執地豎成一排,花枝蓬松舊芽之綠
街上汽車團團圍唱,乞討者撐起低入眼瞼
的過山車愚鈍滑行,陰謀,由暗處永恒!
你所言極是,文明石碑鐫刻淘洗的歷史。
印象一幅,它懸掛之處,又能絕地逢生,
彌補煙瘴中唯美的缺憾?那天,斷路湖水,毅然
泄漏了你頭頂的孤傲,內心的荒涼,躊躇的絕望。
世間萬事,乃烏云、彩云、地震云層層迭染,
透光、蔽光、天光,焉有希望之光
叢林外,罅隙中,溪坡前,美景似畫中變幻,
碧海騰婆娑花浪,礁石分割黃金的自然。
風毋暗犁骨,撫松明明凍冰,人潮奮力
擁堵不堪的機場,蘇格蘭只歡度圣誕新年。
且如此吧,陋室中生冉冉薪火,鐵鉗相傳
幾地惆悵。清晨,林中許有鳥語,花香,散步沁來。
新年,敘事(節選)
憂怨的花色玻璃靈光一現,一念劃開
僵硬腦顱。那里,秘密曾被撕破,公開,潑散。
咽喉內,腫痛歌聲此時也是嫵媚的,
繞著巨大的圓形筵席,調羹美作擴音器,纏綿吧!
又近農歷年關,蠅蛾被無聲冰凍的寒氣逼至崖縫
取暖器熏軟了短翅,綠頭,匿于廣場插入購票者的長龍。
在重癥監護室,兩位人民形如陌路。誠然,
一切皆為光陰虛度之事,衛生員轉身
送來一沓滿眼褶皺的手紙,翻開幾頁,內芯上
赫然寫滿二十一世紀,那被蔥花匆匆點綴的歷史。
一月始,憧憬詩
動物們衣冠楚楚,但人們
不。新世紀,又過去了一年,
舊手帕捂住輕易鼻孔,
血染紅了指甲,股指刷綠新的賬單。
郎酒撲朔迷離氣息,淚,奔于空中凝視,
送別君人,音容在微醉的談吐中散彌,
對了,那是靈魂嗎,不安,或長眠,
在清泉下,為不諳世事的子女縫補
“養”的內衣?那“育”呢,那忠于記錄的紀錄?
野火又毀于燒的一天,野火又
捎去前世音訊。我識得他,猶記得你
人生須有午餐,有晚宴,有別離,
亦有悲痛從憧憬中生。這,真是詩。
抱病詩,嘆息(節選)
旋開這地球瓶頸,教育的時差捂緊你
緊逼的理論,跨步至山湖外,點點鵝絨殘絮。
那藥份中,明顯缺失了一種,身體自傾,
遍野火燒的炎癥,涌向不堪一擊的魂靈。
溫差同樣令人驚悚,雪地攆起了馬尾松針,
熱帶海水必然頹廢鹽粒,日行千里,夜夜借宿。
戲曲,擴張了垂落的濕度,皮囊裹緊
一沓深邃的心,靜與動,只在臺后換衫一幕間。
得勝令道,清風扶草木疏,漣漪吞沒了斜陽。
魚群爛死而肚白,群儒焚燒了前進的陰溝圖。
到那時,我們不得不擱下,我轉身向你,
有驚鴻一瞥自世間萬惡不離的晦氣,你且仰止矣!
地下室
每天都有新的野味,它們擅自離開空氣
爬向陰間,散播死訊,砍伐,布道,
并為了獲取裁決的權力而恨,它們
的眉骨是凹陷的,隱藏著制度的良機。
人們從不感覺到那是被精心重復的秘密,
你看夜幕,正被裝上防腐的金屬拉鏈。
短劇
囚禁卻令人獲得。山滑向一側,云和水也是。
秩序的判決更傾于沉淀的重物,
有時他被割開,內心的毒瘤關乎意志脫落。
因此他反復背誦真理,直至人群漸散,大風起兮。
短劇(其二)
篡奪,分野,口齒亂牽涉,
寵辱不驚,急行軍,夜嵌墳。
社會溫潤耳喉,流言煞器,
鸚鵡長舌婦,榴蓮滾瓜爛熟嗅丑聞。
波音747,降落傘暗渡蝙蝠,
機翼抻平農園勞役,土建席卷。
爪哇國無疆,地平線倒懸紅日半輪,
一旦,血液滲濕雋臉,劍眉弩張。
風氣自新世紀,課堂豢養碌碌,
機器仰俯消防鐵臂,水自天上傾來。
廣場上唱歌的青年
冰涼的大街上,一零孤葉
驀然被風從身后彈起,迅速,
又擲向黝黯的玻璃地,人群
從其間穿梭。晦澀夜燈籠罩著廣場。
空氣中,涌動嘶啞聲帶的荊棘之叢。
唱歌的青年,仿佛他
正觸摸到那復雜物象中
曾被暗中訓斥的參照系,扣緊
死結的指尖從單弦上向下脫落
身體蕩起失衡的漩渦
這里的焰火只屬于任何人,
燦爛時,能溫暖過客徒然的內心。
有時他不緊不慢,從容,又不迫,
胸中似有寒意,但即使埋頭的一瞬,
瘦弱的長頸上,仍暴露出夜以繼日的不安。
不得不,小情詩
體內充盈修辭,腦顱迎面風暴玫瑰
我不得不在這擁堵的高峰途中
鉆營而過,行往兩者之間
狹窄的光明
你一定在暗中等我
花枝涂抹潰瘍的藥片
溫差詩,債務(節選)
這也并非無章可循。木瓜混跡于鮮熱奶液,
騰騰霧氣,溶解欠缺的冰心,眉宇
展開一小彎半月弧,模樣的確招人疼愛。
要絕處逢生,惡補修辭學與人道主義,
鏡湖邊快馬吟風頌月,更要“噯”,口授
飛檐踏壁的秘笈,從盜鈴者耳中奪回受制的形體。
仰望首都,霜露滾白拱起的屋脊,炕下無煤火,
黑心棉放寬了公攤的大面積,政治唱高歌,
文化輔佐,通訊速遞無聲低碳的喘息。
秋后清查往來明細,仍有一筆爛賬
橫亙南北兩地。他頭戴鴨舌帽,扮紅臉關公
夜夜笙歌,長髯上,日日沾滿腐臭的香米粒。
氣候癥,素描(節選)
她澎湃的劉海被整個秋天囫圇撥向動人前額
時有細浪一股,委婉泄露,接通金融的風暴圖
凌晨啟動的車廂內,她勤懇編織,刮洗細嫩胡須
昨日燈下,腐朽睡蓮垂合于永久不至的夜幕
“無限意外能阻止未來涌動,
猶疑亦能驚痛未及分割的惶恐”。
當她驀然騰起玲瓏臀部,臺風正虛晃了一招
輕輕擦過滑稽星球上,預言家的啞語
下坡橋時,秤咸蛋一枚,豆腐若干
贖回真銀幾兩。人群中冒出她披頂秀發
快意背影被微雨漫卷的魚鱗推向小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