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所的美玉
拍賣會上,你以槌發言
追補萬年沉默的損失
自己守身如物,卻讓商人
將潔圣偷換了概念
如果把埋掩的青春與萬年自然
對你的哺育,與雕琢的血汗
相加,價格自然不菲,
可你天生不為價格,世人
偏偏都用價格來評定你
你的心被扔在遺棄的深坑
想不到你的被戴,會牽涉
多少骯臟的交易
溢出的脂瓊是你的淚
君子的魂裂落在破碎的河流
說:什么都是浮云
小草之夜
不知道我給它呼吸,還是
它給我心跳
在寧靜的曠野,我的落花
隨你的流逝進入遙遠
退溫的空氣拌著甜味
如同你的身體漿著水份
攏翅的小鳥脫下夜的鞋
黑的速度讓腳尖飛翔
當荷花收集雨聲
當星星收集蟲鳴
夢里的村莊是我心中的家
最黑的夜都能等到天亮
等待回家
比太陽來得早點,小鳥
我不知它是男兒還是女娃
只知道它每天都是這樣
站在村頭,眺望遠方
路邊的樺兒葉落了又長
就是不見爸爸的長腿媽媽的胯
有時雷電有時風雪,連雨
也夾著火焰把人心燒灼
期待的眼光讓失望泡腫
窗上的玻璃也被打得木麻
只有身后那扇木門依然安詳
它知道他們要走不動了才會回家
才知道
看見你越來越胖的身體,才知道
什么叫虛構
看見課堂上老師向學生下跪
才知道什么叫心里堵得慌
看見食品越來越惹人看的顏色
才知道什么叫笑里藏刀
看見為整容支付一條命,才知道
什么叫肚里一包草
看見黑社會纏在當官的褲腰
才知道什么叫黑白顛倒
看見樓倒倒樓歪歪和造了又斷的橋
才知道什么叫道德淪喪
向春天退后幾步
向春天退后幾步
你就會感覺隱隱的冷冽
離開學校的時候,她還是
抽芽的嫩枝,眼前
豐滿的果已盛滿她的筐
白云飄飄:郵遞的馬車已穿越
歲月的驛站,冰道打滑
季節在開花與落葉中改變世界
戀她的舌頭,已添遍相思的角落
晴朗與下雨,面對溫度的升騰
與下滑,一個人是一個世界
一個人的一生是一個人的歷史
只要有心:就聽得見深山瀑布的呼喊
也會感應荒原狼孤獨的心跳,生對
家庭被人類滅門的絕路,繼續
奔放大自然的野性,魔動
草原黑暗的凝重,人類
高貴的品質在狼煙中見出
朝圣的彼岸
溪水,流紅了楓葉
天空讓白云飄藍
我流動著早晨的目光
用一顆紅豆串起南北的向往
日子如遠洋的渡輪
讓汽笛與山村的犬吠對話
一個念頭似餓狼向我撲來
岸邊的蘆葦跳出復活的狐仙
霎時雪花覆蓋了春色
馬蹄濺起驚竄的冰珠
萎黃的小草麻木地竊聽風云
雪在冷的逆轉中被柴禾燃起火焰
光的觸須敏感著思想
欲望的馬隊到處踢踏公義
用愛一顆草的純真之心
讓佛徒心中的風箏,蕩向朝圣的彼岸
悔悟與力量
終身的事業往往讓假象遮蔽
無關的事卻拼命讓歲月收藏
只是一個夏夜的寒涼
卻以為從此就可以改變認識的歷史
雨水沖破陽光的燦爛
山路磨筑厚繭的人生
從山峰到山腳就是天涯淪落
轉身而去的是一朵無主的飛花
一個理想的降落
意味著你離現實會更近一步
當你背起良心繼續行路
順和的風才能吹起故鄉的船
土地的熱量你走遠了才能感覺
鋼琴的聲音在大廳里更暢響
不會疼痛的悔悟沒有力量
精神比物質要更強一些
汽車出行
滿路的車從私宅向馬路開發
太陽浮出水面,為陸地揚起飛塵
盡管都是工具,太像賓館的婚宴
好多對新人都在以華貴媲美
唯獨忽略了純真與個性,那些
自以為車的價錢能說明一切的舉措
沒有人清楚,若你低下頭
能聽到大地腹內多少的忍受與怨言
本來壯實的身軀,因為有煤有金有其他
一年年讓人掏空,強撐這越來越瘦削的
孤獨骨骼,喘息之際
還要被強灌偷偷排放的各色毒水
當麥子與油菜在震波中顫栗
空氣被無數車的尾氣強迫為奸
那些車輪多像侵略者的鐵蹄
肆意地踐踏母親的腹地不計后果
燦爛的陽光被迫蒙上厚厚的灰垢
皎潔的明月攜純凈的星星退避得更遠了
泥土里生長
從泥土里生長,那顆靈魂
正碰上在田埂上亂走的游魂
在蒲公英放飛生命的一刻
它們才貼地回到了根
總是往高處眺望,也總是
拼命走向外面喧囂的世界
其實,一個人一個村莊就有
遼闊的國度,但侵略的野心不泯
天氣轉換的時候,山地和平原
都會經受一次世變的洗禮
缺損的是那些長芽的嫩枝
老桿似的鐵柱是風雨打磨
虛構的高度與目光測試現實的
高度,存在高山與平原的差距
因為欲望沒有一個真正的高度
多少人摔成潰散破敗的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