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你們在十天之內捉住大盜歪歪風,否則每人打五十大板、全部革職查辦!”
素來很矜持大度的巡撫大人,今天居然有點氣急敗壞地朝總捕頭鐵爪飛貓及來自各府的捕頭們吼著。
鐵爪飛貓與一溜兒站在堂下的七八個捕頭們面面相覷,個個黑著臉,他們在心里嘀咕:別說革職查辦,別說打五十大板,就是把我們都殺了,恐怕也難以捉住大盜歪歪風啊!
因為歪歪風實在太厲害了!
而他的厲害全在于他的快,歪歪風實在太快了,快得比一陣風還要快,所以名叫歪歪風。
曾經有一次,歪歪風搶了一家珠寶店后,居然就帶著那一大包珠寶,旁若無人地來到城里的賭場豪賭。鐵爪飛貓接報后,立即出動,趕到賭場時,歪歪風正在那兒興高采烈地大呼小叫:“五百、一千……”鐵爪飛貓一見,威風凜凜地喝一聲:“歪歪風,往哪里跑!”伸手就去抓。
要知道,鐵爪飛貓之所以叫鐵爪飛貓,就因為他有兩樣非凡的功夫:一樣是他的手指練得像鐵一般的堅硬,一尊石獅子,他上去一把就能抓出一個深坑來,一座石碑,他上去一戳就是五個透亮的洞,不管什么,只要被他的手抓住,那絕對是跑不掉的;另一樣,就是他的輕功,他在屋脊上躥跑縱躍,比貍貓還快,比蝙蝠還輕。
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抓到歪歪風的衣領子時,歪歪風脖子一縮,哧溜一下,就從他的胳肢窩下鉆過去了。鐵爪飛貓再睜眼看時,哪兒還有他的人影兒?
“他人呢?”鐵爪飛貓惱火地問圍堵在門口的捕頭們。
“不知道,剛才不是在您眼皮底下的嗎?”
“他跑得太快,壓根兒沒看清往哪兒去了。”眾捕頭無奈地說。
“混賬!”這到底是在罵誰,鐵爪飛貓自己也不知道。
過了幾天,又接到急報,說歪歪風在御史府里偷了許多金條金鏈之后,竟然在御史書房里的紫檀木雕花榻上睡著了,被御史府的家丁們逮個正著,讓總捕頭趕緊過去。
鐵爪飛貓趕到御史府,只見歪歪風已經被麻繩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像只粽子,可他依然在打著很響的呼嚕,睡得很香呢,直到鐵爪飛貓一把將他從榻上拎將起來,他才醒過來,睜開眼:“咦,你是干什么的?”
“這一回,你可跑不掉了!”
然而,沒想到,就在鐵爪飛貓押著歪歪風走出書房、到庭院里時,歪歪風一跺腳,“撲”的一聲,他整個人就像點著了的沖天炮一樣,躥出去有幾丈高,直躥到御史府的樓閣頂尖上,再連蹦幾蹦,等鐵爪飛貓也躍上屋脊時,他早已不見了人影兒。
還有一回,歪歪風居然將巡撫大人最心愛的一個瑪瑙鼻煙壺搶走了。
那天一大早,巡撫大人坐在書房里,一面嗅鼻煙壺,一面在讀剛剛送來的公文。突然,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嬉皮笑臉地說:“好香的鼻煙,好漂亮的鼻煙壺!”不由分說,一把搶過鼻煙壺就自己嗅了起來。
巡撫大人大怒:“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可以搶我的鼻煙壺?”
“我是歪歪風,我愛到哪里,就可以到哪里;我喜歡什么,什么就是我的!”
“來人啊,快來人啊,歪歪風搶了我的鼻煙壺!”巡撫大人氣得臉色發白,大叫起來。仆人、侍衛聞聲擁進來時,歪歪風早已跑了。
難怪巡撫大人要如此急急火火地把鐵爪飛貓他們一伙捕頭全招來,嚴令限期抓住歪歪風,因為這歪歪風一日不抓住,這地方就一日不得太平!
可是怎么才能抓住歪歪風呢?
一天、兩天,眼看著五六天過去了,正當鐵爪飛貓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品居酒樓老板偷偷跑來提供了一條線索:
“總捕頭,我知道歪歪風憑什么能跑得這么快、跳得這么高了。”
鐵爪飛貓以十分在行的口吻說:“憑什么?當然是憑功夫,憑他的輕功好!”
“不是的!”酒樓老板神秘地說,“他壓根兒就沒有什么輕功,他是憑著腳上的那一雙靴子!”
“憑著腳上那一雙靴子?”
“是的,今日里,他又到我那兒喝酒,我看他那雙靴子爛塌塌、臟兮兮的,便順嘴說道:‘歪大爺,你這么有錢、有本事,干嗎不弄雙像樣些的新靴子穿穿呢?’”
“他說什么?”鐵爪飛貓聽得來了興致。
“他說,我這雙靴子換不得、換不得,一刻也換不得的。我問為什么,他湊到我耳邊輕輕告訴我說:‘我之所以能跑得這么快、跳得這么高,就全憑了這雙靴子,你猜猜這雙靴子是用什么做的?’”
“用什么做的?”鐵爪飛貓猜了好一會兒也猜不出來。
“他說是用跳蚤皮和蚱蜢筋縫成的。”
“原來如此!”鐵爪飛貓沉吟了半晌,“看來,只要能脫掉他的那雙靴子,他就跑不掉了。”
“可是,”旁邊有位老捕頭插嘴道,“要想脫掉他的那雙靴子,就要先抓到他,而要抓到他,就必須跑得比他快,可現在,有誰能跑得比他更快呢?”
鐵爪飛貓一聽,一點不錯,是這個道理,頓時泄了氣。他回到家里,依然是長吁短嘆、愁眉不展、茶飯不思。
他那白發蒼蒼的老媽媽見了,便心疼地問道:“孩子啊,到底什么事,這些天來,讓你這么煩心?”
鐵爪飛貓就將歪歪風憑著那雙奇特的快靴多次作案、又多次輕而易舉地逃脫的經過說了一遍。
老媽媽聽了,便說道:“既然他有一雙快靴,那么我也幫你縫制一雙快靴就是了。”
鐵爪飛貓苦笑著說:“媽,他是用跳蚤皮和蚱蜢筋來縫的快靴。您用什么來縫快靴?您就別操這個心了。”
然而,就在第二天早上,老媽媽當真拿出一雙縫好的新靴子,讓鐵爪飛貓穿上:“孩子,我趕了一夜,終于趕出來了。你穿上它,也許就能追上那個歪歪風了。”
鐵爪飛貓不忍心拂了老媽媽的一片心意,也就當真穿上了,只感到那靴子穿在腳上又結實,又輕巧,又暖和。
就在這時,他手下的捕頭滿頭大汗地來報告:“總捕頭,歪歪風又搶了一家錢莊!”
“快,去抓他!”
當歪歪風看到鐵爪飛貓出現在他面前時,根本就不在乎,譏笑著說:“哈,你又來了,你來了又怎么樣?你能抓得到我嗎?你能追得上我嗎?”
說著,他腳一跺,“呼”的一聲,就跑得沒影兒了。
要知道,就這一跺腳、一眨眼工夫,他已經跑出去十八條街、二十四里路了。
沒事了,歪歪風噓了一口氣,停了下來,正想歇歇,可抬頭一看,咦,面前站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怒目圓睜的鐵爪飛貓!
哇,莫非是他抄了近路,湊巧也跑到這里來,被他撞上了?
歪歪風嚇了一跳,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一跺腳,“呼“的一聲,頓時又沒影兒了。
這一回,他跑得更快、跑得更遠了,一口氣跑過了三個城、一百八十里地,可仍然感到不對勁,腦后似乎始終有股風呼呼地跟著,忍不住回頭一看,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嚇得他魂飛魄散。
因為鐵爪飛貓就緊緊跟在他身后,兩腳也邁得飛快,就差那么一點點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歪歪風一慌張、一愣神之際,鐵爪飛貓一下子撲了上來,一伸手將歪歪風擒住了,二話沒說,“刷、刷”兩下,就將他的那雙靴子扯了下來,讓他光著腳板走。
這一來,歪歪風再也跑不掉了,他也不敢再跑了。
因為,就是穿了那雙快靴,鐵爪飛貓都能追上他,何況現在他已經沒了那雙快靴。
不過,歪歪風有一點不明白,這一點不弄清楚,他可是死也不甘心的。于是,他便問道:“喂,老兄,以往好多次,你從來都是追不上我的,今天,你憑什么能跑得比我還要快,一下子就追上了我?”
“我也就是憑我腳上的這雙快靴!我穿上它,一跑起來,就比以往快多了,一下子就追上了你!”
“我的快靴是用跳蚤皮和蚱蜢筋縫制的,你的快靴是用什么縫制的?”歪歪風好奇地問。
“不知道,是我老媽媽趕了一夜縫制出來的。”說這話時,鐵爪飛貓便蹺起一只腳仔細地察看。
這一看,可看清楚了,這靴子上一針針縫的不是線,而是他十分熟悉的、銀白色的頭發!
“啊,是我老媽媽用她的頭發縫制的!”
鐵爪飛貓趕緊把自己的快靴脫了下來,珍愛地藏在懷里,光著腳板,押著同樣光著腳板的歪歪風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