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良渚,四五千年前曾經存在、曾經輝煌的這樣一支部落,留下了祭臺、城垣、水井等大量的生活足跡,留下了數(shù)不清的諸如玉器、石器、陶器、紡織品之類的器物,這一切足以讓我們驚艷,也讓我們神往。
對于良渚文化的認識上,最根本的脫離不了一個“水”字,因為,良渚文化的民族是一個東夷民族,是蚩尤民族,是一個“吃魚”的具有水上生活習性的社會,是以風帆舟船水世界為聯(lián)系紐帶,創(chuàng)造了一個民族的水文明社會階段。
構筑土金字塔。離日月天空更近——良渚人是這樣祈禱著
今天我們得以走近良渚,首先碰面的是那些高土墩的一個個被發(fā)掘,良渚文化的神秘面紗才慢慢掀開。
想象里總是這樣的景象:江南禾苗起舞的時候,微風過處,綠波層層,就在那綠波中,卻“墳”起一個個土墩,像海中的小島嶼。登上土墩頂遠眺,四望如砥。這里離水田遠了些,這里離目月星辰近了些。江南從水中升起,水走了后留下的是一抹平地,哪來的高墩?這些無字的高墩,卻經常會露出些無字的玉、陶、石件來告訴你,在這上面,曾經是否有先王俯視大地,指點江山。這些土墩,現(xiàn)在有了新的名字,那就是被稱為“東方的土筑金字塔”。
經過專家們的考古發(fā)現(xiàn),就是這些被稱作“土筑金字塔”的高土墩,都是良渚先民用人工堆筑而成。從20世紀70年代在江蘇蘇州發(fā)掘的草鞋山良渚遺址,到后來在常州武進縣寺墩遺址,上海福泉山遺址,余杭反山、瑤山、莫角山等遺址均有發(fā)現(xiàn)。這些高土墩長、寬都在八九十米甚至百米以上,高度在十米甚至二十米以上。而且,這些高土墩,都是良渚先民在原有的高地上用人工運土堆筑而成。
堆筑高土墩有非常務實的說法是為了防潮。因為四五千年前的太湖流域遍布沼澤河流,遇到雨季就成汪洋澤國,部落首領為了死后靈魂不受大水侵擾,在生前動用大量人力堆筑高臺,地位較高的貴族死后可葬在高臺。這似乎是很合情理的事。
也有人認為,中國古代有死后靈魂升天的觀念。良渚先民堆筑高臺,又在臺上安葬死人,是因為高臺離天堂近一些。由此我們自然要聯(lián)想到,與良渚文化幾乎同時代的古埃及先民為法老們所建造的寢陵——金字塔,目的是要讓靈魂離日月天空更接近。從這個意義上講,二者幾乎是殊途同歸的。
水行有船,陸居有屋——良渚人是這樣生活著
四五千年前環(huán)太湖流域的這片區(qū)域,曾經是一片汪洋。海水退去,良渚人就選擇沿海岸這樣一帶環(huán)境良好、水網密布的地方作為自己的棲息地。他們在這里生產、生活,并以他們的聰明才智,創(chuàng)造了原始的文明。
今天我們講:“若要富,先筑路。”良渚先民也早已有了這種觀念,要出行,先造船;要生存,先造屋。
在杭州水田畈、湖州錢山漾和江蘇溧陽沙河等良渚遺址中都曾出土過不同式樣的木制船槳,就此可以推想,良渚先民生活在水網密布的江南地區(qū),現(xiàn)實的需要迫使他們早就學會了渡河的方法——駕舟。20世紀50年代之后,考古專家們又在浙江、上海、江蘇等地的良渚遺址中多次發(fā)現(xiàn)了良渚先民的建筑遺存。當時民居的建筑形式根據(jù)這些材料也可以大致構想出來。
陸居有屋,且不是簡單的屋子了,良渚人有這樣高的建筑水平,著實讓人不敢相信。最為驚異的是,在張家港鹿苑鄉(xiāng)良渚文化遺址中發(fā)現(xiàn)的作為建筑基礎的木柱,其直徑在十八到二十五厘米,是一種用木頭構筑起來的住宅。專家測定這種木構建筑具有相當強的抗風能力,能抵御八至九級強度的大風。
聰明如良渚人,創(chuàng)新如良渚人,真讓今天的我們既驚訝又歡喜。
水行有船,陸居有屋。這便是四五千年前良渚先民早已構建的生活狀態(tài)了。
兩條大壩阻擋西、北兩方洪水——良渚人從漂泊到定居
隨著考古調查的不斷深入,考古學家在遺址群的北側,發(fā)現(xiàn)了一條與天目山余脈走向完全一致的“塘山土垣遺址”,它是一條高大的土埂,與西險大塘相似。塘山遺址南起瓶窯的榜栳山與南山,往北到彭公的毛元嶺,由毛元嶺轉彎向東,經瓶窯的西中、安溪的石嶺、中溪、安溪至下溪灣,全長10余公里,寬度在40~70米不等,現(xiàn)存高度3~5米。
從考古學角度來分析,塘山土垣即是良渚文化時期的西險大塘,它不但擔負著良渚中心遺址群的保衛(wèi)工作,也直接保護著杭嘉湖地區(qū)的安全。塘山遺址與現(xiàn)在的東苕溪走向完全一致,是東苕溪流域最早的防洪設施。
最新的考古調查與分析表明,良渚塘山土垣遺址的水利設施主要是阻擋西北面的洪水,不能阻擋安吉、湖州、德清等地的洪水。那么良渚先民又是怎么來解決那里來的洪水呢?在遺址群上游調查中有驚人的發(fā)現(xiàn)·先民們在原彭公鄉(xiāng)北去湖州,西去安吉的三叉路口,向西順山勢走向,利用山與山之間山凹處,用人工堆筑了一道防洪大壩,考古時稱其為“彭公大壩”。這兩條大壩就是阻擋分流西、北兩方洪水的。這兩條大壩,大大減輕了塘山土垣遺址大壩的壓力,確保了良渚中心遺址群的安全。
可以說這兩大水利工程是與良渚古城相匹配的外圍護衛(wèi)工程,使以良渚古城為核心的良渚中心遺址群一直保持平安與繁榮。沒有這兩大水利工程,或許目前我們所知道的良渚文化的文明程度可能會遜色得多。
這些大型水利工程修建年代很早,即使是在良渚文化中晚期修成也應有4800年左右。從至今考古中良渚中心遺址群沒有發(fā)現(xiàn)被洪水沖淹過這一點來看,證明它的修筑時間應該是更早一些,或是與良渚古城與王陵高臺墓葬群產生的時間相同步,是我國歷史上最早的水利工程。
從耜耕到犁耕——良渚人就這樣刷新了江南稻作文化
據(jù)考古發(fā)現(xiàn),從跨湖橋文化、河姆渡文化和馬家浜文化可以證實,早在七八千年前,中國東南地區(qū)就有了發(fā)達的稻作農業(yè)。到了良渚文化時期,農業(yè)發(fā)展水平更高,良渚人已經掌握了相對先進的育種、選種、耕作、排灌等技術,已接近現(xiàn)代栽培技術。最明顯的標志是從耜耕到犁耕的飛躍,使江南稻作農業(yè)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
伴隨著犁耕農業(yè)的出現(xiàn),良渚先民還發(fā)明了許多改進農業(yè)生產方式的實用農具。在已發(fā)掘的一些良渚遺址中還出土了許多石“耘田器”,其形狀與現(xiàn)代稻農使用的耘田工具十分相似,可見良渚先民對田間管理的重視程度。在湖州錢山漾遺址還出土了船用木槳和之前從未見過的木質千篰,其形制與現(xiàn)今農村里用的千篰十分相似,讓后人不得不相信,四五千年前,良渚先民已經學會了駕舟河上,利用千篰捻河泥作為稻田肥料。
犁耕的廣泛應用,稻作農業(yè)的快速發(fā)展,必然促進與稻作生產有關的其他器具的發(fā)明和改進。制作各種陶器來存多余的糧食,用稻米來醞釀美酒,大量酒器的制作,便成了順理成章的必然。富于創(chuàng)造精神的良渚先民們,用他們勤勞的雙手,智慧的思考,精心打造了無數(shù)讓今天的我們驚喜無比的各種各樣的陶罐。畫鳥紋和不畫鳥紋的各種陶器,便成了良渚文化的代表。這又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課題。良渚文化就這樣刷新了歷史。
良渚文化消失之謎——良渚文化走向了哪兒
這樣一支匯集了先民杰出的智慧,幾乎達到全盛時期的良渚文化,一夜之間沒了蹤影,讓后來者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強大的一個原始部族,要不是十分嚴重的天災人禍,其子孫繁衍,代代延續(xù)至今,也該成為一個很有影響的民族了,然而,距今約四千年左右,以太湖流域為中心的良渚文化,在其發(fā)展到前所未有的鼎盛時期,突然之間銷聲匿跡了。許多年以后,這一地區(qū)的文化被稱作吳越文化。考古專家得出的結論是,良渚文化與吳越文化之間不存在直接的源流關系。
那么,創(chuàng)造了如此輝煌的良渚文化的良渚先民到哪里去了?是因戰(zhàn)爭還是天災,使他們整體地消失了?良渚研究學者們有多種說法。戰(zhàn)爭之說中,有“黃帝戰(zhàn)蚩尤”、“大禹誅防風”的故事傳說;水災說,也有大禹治洪水的故事作底襯。甚至還有別的原因,比如良渚文化時期因為創(chuàng)造力衰竭,北方青銅文化打敗了玉器文化。
良渚文化消失的路徑也有多種,或北上,或東渡,或南下,或西走,甚至還有隱入大山之中,轉化為另一種文化形態(tài)……因為在良渚先民原來生活的這塊地帶往北往南往東往西都有良渚遺址發(fā)現(xiàn)。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了,謎底始終無法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