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四川鹽業生產關系的特點

摘要：從宋代始，四川逐步發展成為井鹽業的中心。明代，四川井鹽業出現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顯得十分脆弱。入清以后，隨著鹽業生產的擴大、大量資金的涌入，四川的井鹽業步入工場手工業階段。20世紀初，在川南較為發達的自貢、犍樂鹽場，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有了新的發展。至40年代，隨著機車汲鹵的廣泛應用、生產規模的進一步擴大，又直接引起兩個方面的進步：工場分工的進一步加劇和投資、利潤的同步提高。這使得鹽場中資本主義近代工廠的某些基本的特征表現得較為完善——嚴密的技術分工與井、筧、灶的分離；加速了資本積累和資本集中；導致新興公司制的出現。

關鍵詞：四川；鹽業生產；特點

中圖分類號：K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864（2011）02—0052—06

以四川為中心的井鹽業，雖然在明代中葉就出現了私人井灶，但資本主義萌芽得以生長的外部環境險象環生，井鹽業步履維艱、相當衰弱，在明末戰亂又遭摧殘。入清以后，清政府逐步承認井鹽業私人生產合法化，對鹽業的封建束縛有所松弛，加上井鹽生產技術的革新及市場的擴大，井鹽生產力得以大幅度提高。由此帶來的變化是井灶企業內部和外部的分工協作加強，生產組織和管理形式趨向科學，生產規模擴大。

清初井鹽業中，多系小井戶、小灶戶。他們有的獨家經營，有的合伙煎燒，所獲收益低微，基本上都是以謀生為目的的小商品生產者。

其后，隨著生產量、銷售量的提高，出現了小生產者的分化。外地的富商開始將資金投入鹽業。外地商人先是插手四川的鹽業運銷，獲取利潤后即將其大量投入井灶生產，將商業資本轉化為產業資本。如乾?。?736—1795）時，自流井地區由陜西商人開設的商號就有8家，其地稱“八店街”。

本地灶戶和地主則將自己所擁有的土地作為另一種投入，同商業資本結合起來，組成了經營者和地主之間的租佃關系。這種經營方式以契約的形式被保留了下來，其中珍藏在自貢市鹽業歷史博物館的《同盛井契約》被我國著名經濟學家厲以寧稱為中國第一股，并斷言《同盛井契約》將中國股份制經營的歷史向前推進了100年。

正是這種新型的資本關系和經營特點，使四川的井鹽業步入工場手工業階段。每井日產鹵水二三十擔以上，產鹽達三四百公斤，所雇工人在二十人以上規模較大的制鹽手工工場已經十分普遍。

民國時期，四川井鹽業中的資本主義萌芽和工場手工業持續發展，并且出現了新式的公司組織，這是井鹽業中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新變化。但是，就整體而言，在整個民國時期，四川的鹽業生產關系依然是大量的鹽業小生產者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同時并存。

四川井鹽業中，灶戶、井戶和筧戶是基本生產單位，灶戶更是鹽的直接生產者。據調查，20世紀20年代，四川28個鹽場，共有灶戶11516家。其中許多是貧困小灶，是鹽業小生產者。

如川南的自貢（富榮場），“半皆窮灶，買水煎鹽，調工薪炭，咸資借貸，商人購鹽長短應付，復乘艱窘，故抑其值，而豪富大灶又復壟斷，計無如何”。

云陽場“灶戶資本不巨，大都獨資，間有合資者”。

大寧場近年“灶戶窮苦”。井仁場“灶戶資本微薄”。

鹽源場“小灶租鹵少煎鹽亦少，更有以硝井小井之淡鹵煎鹽出售者，則皆小灶戶也。大灶多系獨資經營，小灶或有合資者，皆極貧苦，利亦微薄，徒為糊口之計，不足以言利耳”。

彭水場“灶戶貧苦，匪言可喻”。開縣場有的灶戶“有時竟送煎辦，圖其代為守業，困難情形可以見之”。

奉節場“灶戶皆獨資無合辦者，蓋小本營業而已”。

忠縣場“灶戶灶房均系自業，形勢甚陋，破屋一間，灶一座或兩座而已，有井權者即自汲鹵，煎制，無則購買他人之鹵以煎之。鹽盡行票，即銷本境，必鹽能售而后再煎，時作時停，所產之鹽，完全行票，灶戶類皆貧苦，無大資本也”。

萬縣場“灶戶皆貧苦之民，就其所居破屋設灶，向井戶租鹵煎鹽，月租僅只數元，作輟不常，夏日水淡，大半停業，每年產鹽不過數百擔，鹽質甚劣，稅則包交，每月共五十元，有時尚難照交，頗受追呼之累，萬縣本屬引岸，其鹽僅能行銷鹽井附近，不能及遠，并由貧民購食，稍好人家則不愿食之，皆購買富鹽也”①。

至于川北，“地方貧苦”，那里的射蓬、簡陽、南閬、樂至、三臺、蓬中、蓬遂、綿陽、射洪、南鹽、西鹽、中江12場“各類灶多貧苦小灶，制出之鹽無人接買，立現困境，故每日多派人在途攔截鹽販以圖售賣，甚有鹽尚未成邀販至家供以伙食以待鹽成而交者，情狀極為可憫”②。

據1942年的官方統計，在川北，有鹽戶9510家，制鹽用的井105460眼，灶8125個，鍋46901口，每戶有竹筒小井數口至數十口不等，每井日產鹵一般二三擔，少者僅一桶或半桶，個別鹵豐不過數十擔。“各灶大鍋一口或二口，小鍋（即溫水鍋）三口五口或七口不等?！备鼷}戶使用的井“因崩漏修淘”、灶因“曬灰不及與燃料缺乏”而停制者為數不少。一些鹽戶因制鹽少不能維持生活，而不得不兼營農業或其它副業。他們是典型的鹽業小生產者③。

另一方面，在川南較為發達的自貢、犍樂鹽場，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在20世紀初有了新的發展，到20—30年代已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至40年代，隨著機車汲鹵的廣泛應用，鹽場中資本主義近代工廠的某些基本的特征已經表現得較為完善。

生產關系中，最為活躍、最為積極的因素是生產力。鑿井技術的進步以及由此帶來的深井的出現成為井鹽業生產力發達的重要標志。

鴉片戰爭以后，井鹽鑿井工藝已相當完善，出現了鑿井、打撈、治井的整套完善的工具群。鑿井工序有細密的分工，每道工序都有嚴格的技術要求和不同的鑿井工具。這樣，一批深井不斷地被開鑿出來。道光后期，自流井鹽區鹽井深度首次突破千米大關，鉆達含黑鹵和天然氣最為豐富的嘉陵江石炭巖層，使高產黑鹵深井代替了低產黃鹵淺井，天然氣火灶代替了炭灶。到20世紀八九十年代，黑鹵深井平均日產鹵水達百擔以上（有的曾自動噴水，日達千擔），為過去平均日產量的3—4倍。鹵井生產能力的飛躍發展，又直接引起兩個方面的進步：工場分工的進一步加劇和投資、利潤的同步提高。

工場分工的進一步加劇表現在兩方面。

第一，細密的技術分工與井、筧、灶的分離。

工場手工業發展成熟的技術標志之一是內部分工日趨細密。井鹽生產按其生產過程分為井房、筧房、灶房三大部門，三大部門中分設掌柜、經手、管事、外場院等職，組成較為嚴密的生產管理機構。各部門內部，又有復雜的技術分工：“其人有司井、司牛、司篾、司槽、司澗、司鍋、司火、司飯、司草；又有醫工、井工、鐵匠、木匠”。

井房的運作程序是：先由山匠指揮，率礁工、雜工二十余人鑿井，井成之后交由井口管事、使牛匠、牛牌子、拭篾匠、鉤水匠、土木石工、雜工、學徒等管理與生產。一口日產鹵水百擔以上的鹵井需要職工40人左右。

筧房的職責是將鹵井所產之鹵水用竹筧輸到灶房煎燒，其工人有山匠、翻水匠、坐楻桶、坐碼頭、白水匠、馬夫等。

灶房設有灶頭、燒鹽匠、桶子匠、打鍋匠、車水匠、抬鹽匠、伙房等工種，燒鍋30口的灶房需職工30—40人。

第二，工場內部的分工擴大了社會分工。

筧的自成體系而脫離井灶獨立經營，是這一時期分工發展的主要標志。咸豐以前，井灶間距離不過數丈或數十丈，運鹵多用人挑，或設短筧運送，工程簡單，運鹵工系附于井灶而存在。隨著鑿井深度的增加，產天然氣的火井群和生產黑鹵的鹵井群不斷出現，而火井與鹵井又往往相距較遠，必然增長了鹵水運送距離，從而使筧運逐步形成一種獨立存在的工場——筧場。這種筧場，資本小者2萬元，大者20萬元，它們逐步包攬了鹵水的買賣和運輸，切斷了井場和灶房的直接聯系，加速了井灶經營的分離，促使傳統的“推煎合一”的經營形式解體。多數井場和灶場都已經進行獨立核算或獨立經營，原有的井、筧、灶合一的工場，完全分離成各自獨立的井場、筧場和灶場。這種現象的出現是井鹽業生產方式發生變化的重要標志！因為，井鹽業中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初級產品——鹵水，從過去的半成品或“局部產品”變成為“獨立”存在的商品，進入流通領域。

深井的出現還帶來鹽業投資、利潤的大幅度提高。

在四川，成功開鑿一口鹽井，在正常情況下需投入10萬元左右的資金。開辦一口制鹽灶需要1600元，若以一灶房100口灶計，則需資金16萬元。一個輸鹵筧的投資在3萬元左右。如果經營鹽號，其資本就不是10、20萬承受得了的。投資成本的提高，加速了小生產者的兩極分化。

與此相對應，深井的出現，使四川地區的鹽業生產鹽鹵豐盈、燃料充足、成本低廉，極大提高了勞動生產率。一口黑鹵井平均日產鹽8千斤至1萬斤，黃黑鹵井可達5—6千斤，產量較鴉片戰爭前后提高了4—9倍。工人的日平均產鹽量80—100斤，同上階段的產鹽20—30斤比較，勞動生產率提高3—4倍。但工人的工資長期并未增長，這樣，生產成本大幅度下降，從而給鹽業資本家帶來巨額利潤。當時，單口黑鹵井平均年利潤率1.3萬元，高者可達5萬元?；鹁疅伆倏诨鹑φ?，年利潤在3萬以上。三年收回全部投資，成為投資者的準則，即年利潤率在30%以上，大大加速了資本積累的速度。據《四川鹽政史》的統計，到20世紀20年代，四川井鹽“二十八場產業之總額不下萬萬，商運資本尚不與焉”①。在自貢鹽場，還出現了一批個人資產在幾十萬乃至一百萬元以上的資本家，他們同時擁有井、灶、筧、號，雇傭成千的職工從事鹽業生產和運銷。高產井淘汰低產井、大井戶兼并小井戶的進程加快，自貢地區的井戶從19世紀70年代的1700余戶減到清末時的500余戶，減少了70%，但鹵水產量還在增加，表明這時的井戶已多是在競爭中獲勝的大工場主。

一批擁有巨額資金的鹽業資本集團開始形成。其中最著名的代表便是在自貢鹽場清末民初的王、李、胡、顏四大鹽業家族和民國時期興起的侯、熊、羅、羅四大鹽業家族。這些資本集團具有如下特征：

第一，擁有巨資，各自雇有1000—2000名以上職工，在當地的鹽業生產、運輸、銷售中居于壟斷地位。

第二，同一資本集團同時經營數十個以上的各種手工工場，并經營和控制從鑿井、汲鹵、筧運到制鹽的整個生產過程。

第三，工場從產業資本向商業資本伸張，鹽場范圍內廣設各種商號、錢莊，這些商號、錢莊除經營食鹽運銷外，還同時經營糧食、煤炭、布匹等。

第四，擺脫了小生產的經營管理方法，形成了一套與大機器工廠接近的、層層制約的組織管理機構與管理方法。

到20世紀40年代，機車汲鹵在自貢鹽場和犍為、樂山場廣泛應用。盡管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環境里，機車汲鹵在井鹽業中的成長道路曲折而艱難，但它所顯示的強大生命力是不能抑制的。1942年，自貢地區120口井中，機推雖然僅58井，牛推達143井，但前者產鹵4354575擔，占總產量的82%，完全處于舉足輕重的地位。汲鹵機車的廣泛應用，是井鹽業汲鹵工場轉變成機器生產的資本主義近代工廠的最基本的本質特征，具體來說：

其一，加速了井、推分離，促進了分工發展。

所謂井、推分離，是一個極其復雜的經濟遞變過程。在牛推時，各井多是井主自營汲鹵，為井、推合一，包推者甚微。機車汲鹵問世，經營形式開始發生變化，使井、推迅速分離。最早從事機推事務者多系外籍人，如蜀新公司、協成公司及合豐廠等，這些公司在自貢沒有一口鹽井，只租井包推。機推廣泛發展后，不少井戶也開始購買機車推鹵，按理應該是井、推合一了，其實不然。一般來說，一口鹽井的權益是由若干股東按股本多少分享的，出資購買機車時，由于各自經濟力量不等，所產生之“車股”與原有之井股并不一致，有的井股少而車股多，有的車股少而井股多，井股和車股不能合為一體，后者需另立機構，單獨核算。這樣，新設立的車柜房（即推方）與原來的井柜房訂立包推契約，各自經營，自負盈虧，井、推分為兩個獨立的行業。井鹽生產分工由手工工場時的井、筧、灶三個獨立環節發展到井、推、筧、灶四個獨立環節。

其二，加速了資本積累和資本集中。

機車汲鹵使工人勞動生產率和單井汲鹵能力成倍提高。臥爐機車日產量最高可達1350擔，是牛推的13.8倍，人推的15.12倍；工人勞動生產率是牛推的13.8倍，人推的107倍，由此帶來的是利潤的猛增。如萬福井騾推時月賺三四百兩，改用站爐機推，利潤可達三千兩。1935年，正德井系牛推黑鹵井，月產鹵2400擔，年利潤3110元（法幣），年利潤率6.9%。當年的宏宗井是機推黑鹵井，月產鹵18000擔，年利潤70200元，是正德井的22.6倍，年利潤高達50.5%。巨額利潤使資本積累速度加快，而后又誘使井灶資本不斷涌向機車汲鹵行業。

其三，新興公司制的出現。

資本的集中的加劇，使得一批專營機車汲鹵的公司、莊號紛紛出現。到1919年，自貢地區的汲鹵公司計達12家。這些公司在激烈的經營競爭過程中不斷兼并、聯合，形成一些資本雄厚的公司，如1943年的勝利電力汲鹵廠資本金達30萬元（法幣），1945年成立的四川鹽業公司擁有資產約150億元（法幣）。除此之外，這一時期成立的公司還有：西南鹽業股份有限公司、四川鹽業公司、中華鹽業公司、犍樂兩場采鹵制鹽股份有限公司、隆圣企業公司等。

這些公司、工廠不僅擁有雄厚的資本、備有精良的工廠設備，而且多數都按照西方的模式組織，如設董事會，定期或不定期召開股東會，設總經理并聘用辦事的職員來從事經營，使公司的所有權和經營權相對分離。此外，新型公司采用新式的財會制度，編制經營報告書、資產負債表、財產目錄、損益計算書等。這些，都表明了民國時期四川井鹽業中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新的因素。

導致四川井鹽業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發生變化的重要基礎是出現了數量龐大的雇傭勞動大軍。

據《四川鹽政史》卷三第82頁至第92頁中的數字計算，四川鹽業中僅井、灶、筧各業所用的固定工和臨時工就達54萬余人，若將與鹽業有關的一切事業的雇工都計算在內，其數目比這要大得多。單富榮鹽場“附帶而及之一切工人其數當在百萬以上”，這些工人“大都遠道貧民，孤苦無依，麇集于此”①。

以自貢鹽場為例，乾隆、嘉慶（1735—1820）時期，鹽場的“灶戶、傭作、商販”有10萬之多。道光、咸豐（1820—1861）年間，直接和間接從事鹽業的雇工計三四十萬人，他們同鹽商的關系，只是雇傭關系，一般沒有人身依附關系，或由親友介紹，或在人市壩待價而沽，“自由”地出賣勞動力，與井灶主形成一種金錢雇傭關系，“論工授值”獲取工資。19世紀末，鹽場部分雇員的月薪如下：掌柜20—30吊、管賬10余吊、師爺7—8吊、學徒1吊、燒鹽匠4吊、挑水工1—1.2吊、筧山匠3—4吊、桶子匠1—1.5吊、雜工數百文至1吊。雇主可隨時解雇雇員，雇員也可隨時離雇主而去。

1930年前后，四川鹽業中僅井、灶、筧各業所用的工人就達54萬，若將與鹽業相關的行業雇工計算，其數額當在100萬左右。

工人的來源主要有兩類：一為世代相傳的鹽工；一為破產的農民或手工業者，主要是附近的農民，或者經親友介紹輾轉而來尋求謀生之路的。“川省鹽工，有世代相傳者，如自貢、犍樂場等。有為井灶附近農民兼作鹽工者。此種鹽工又分為二，如川東之大寧、開縣、奉節等場，若逢水漲鹵淡，則忙事耕耘，川北各場則多于農輸之暇，忙事制鹽。”②

鹽區設有“人市”，鹽工和雇主之間可以談判，雙方達成協議后，即可上工。對自由雇傭的鹽工，有充分的人身自由，工資發放也較為自由，要么按班、月、日領取計時工資，或按完成工件的多少領取計件工資。

這一時期職工的分工日趨細密。如自貢鹽場的工人分為學徒、山匠、大幫車、牛牌子、拭篾匠、生火工、開車工、打雜工、灶頭、桶子匠、燒鹽匠、煎鹵工、坐碼頭、坐楻桶、管現錢、筧匠、巡筧管事、翻水匠、馬夫、白水匠、井口管事、山匠、搗碓匠、雜工、石木土工、上馬頭、挑水夫、抬鹽夫、排炭夫、馱夫等30余類，在使用機車的鹽井上工作的還有工程師、修理工、開車、生火、鍋爐匠、學習和五金7類，職員分為經理、管賬、幫賬、管事等。

同清代一樣，民國時期的鹽業生產條件非常差，鹽工的勞動強度極大，工作時間長。如李榕所載：“農人之苦有春秋，灶民之苦無旦晝”，“鑿井之工，歲停出月無日，燒鹽之工，歲不停日，蓋天下之至勞苦者也”①。

“鹽工的工作時間也沒有規定和限制。除工頭和技術工人以外，一般都是每天做十五小時以上，另外如白水工人、燒鹽工人等就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時，日夜不下工，常年生活在井灶旁邊?！雹?/p>

民國時期鹽工的工資都非常的低，如自貢鹽場的學徒、打雜工、白水匠和學徒等的平均年工資只有18元，生火工、開車工和馬夫等的年工資也只有24元。一般的職工除工資外，并無津貼，死亡亦無撫恤。

為了改善工作條件、縮短工時、提高工資，工人們先后組織了自己的幫會，如：炎帝會、華祝會、四圣會。

辛亥革命后，鹽場工人的力量日益壯大，反抗斗爭也愈來愈激烈。

1921年，中國共產黨誕生后，鹽場的工人斗爭揭開了新的一頁。他們紛紛建立起工會組織。在黨和工會領導下，一井一灶以提高工資、減少工時等改善工人生活狀況為目的的罷工斗爭此起彼伏，工人運動逐漸高漲。

1928年1月31日，在中共自流井特別支部的領導下，自貢鹽場全體鹽業工人開始了反解雇、增工資、求溫飽的大罷工。歷時45天的大罷工斗爭以工人的完全勝利而告結束。

抗日戰爭時期，鹽場的工人不僅成為增加鹽產的最主要力量，而且在國難當頭的危急時刻，表現出崇高的愛國情懷。在當時鹽業表面繁榮的背后，鹽工們生活卻非常的艱辛，他們除了要交各種捐稅外，又遇物價飛漲，負擔繁重，可說是饑寒交迫。但為了支持抗戰到底，鹽工們勒緊褲帶，捐贈現金支援前線。馮玉祥將軍在自貢鹽場面對鹽場工人踴躍捐款的場面，感嘆道：“鹽工們在非常時期，所負之責任尤重，然值此獻金運動，獨將血汗之所得，挨餓受饑湊集之工資獻給國家，實令人感奮”。

馬克思說：“一個工業部門生產方式的變革，必定引起其他部門生產方式的變革?！泵駠鴷r期鹽業生產關系的變化源于鹽業生產行業中汲鹵機械化的發展。汲鹵機械化的發展不僅推動了井鹽業其它環節機器生產的嘗試，還引起該地區整個生產結構的變化。牛推時代的牛醫、牛肉加工行業及竹、篾索等輔助工場，隨著牛推業的被取而代之，逐步衰落。一些為機車汲鹵服務的小規模機器工業開始出現并緩慢發展。1945年，自貢地區有小型煉鋼廠1家、翻砂廠28家，制造汲鹵機車各種零件。這些企業雖然數量少、規模小，卻標志著自貢地區鹽業生產結構從工場手工業向機器大生產的轉變。

（責任編輯周勁）

The Salt Industry Productive Relations Characteristic of Modern Sichuan

Li Hua

Abstract: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 Song Dynasty， Sichuan gradually developed became the centre of well salt industry. In the Ming Dynasty， capitalist mode of production emerged， but it is extremely fragile. After entering the Qing Dynasty， with the expansion of salt production and huge capital influxe， well salt industry of Sichuan steped into stage of handicraft workshop. During the period of early 20th century， in Zigong and Jianle salt sites of South Sichuan， capitalist relations of production had a new development. To 40 years， along with extensive use of locomotive for brine lifting and expansion of production scale， brought result of advances in two sides:further aggravation of workshop division and， investment and profits increased in same time， showing some modern capitalist basic features-rigorous technical division and separation of well， pipeline and stove; accelerated capital accumulation and concentration of capital and emergence of new corporate system.

Keywords:Sichuan; Salt Production; Fe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