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時下,沒有懲罰的教育不是完整的教育已成為多數教育者的共識。懲戒本身只是一種教育手段,具有不可替代的教育功能,適度懲戒蘊含著教育者良好的期待和深遠的關愛。如何科學地實施懲罰教育,是問題的關鍵。為此,我們選登了4篇有關教育懲罰的文章,希望能引起一線老師更多的思考。
一個概念的理解,一段幸福的經歷,一場痛苦的蛻變,一曲哀傷的笙歌,整整用了25年。
——題記
作為一名教師,特別是作為一名班主任,“懲罰”作為重要的教育手段總是如影相隨,而對于懲罰的理解似乎還能窺見國家民主進程和教育理念不斷更新的過程。我對懲罰的理解經歷了三次嬗變,也折射了我對教育理解的不斷加深,其軌跡,也正是我的班主任專業成長的過程。
皖南15年:教育的懲罰就是體罰
1984年,我從師范畢業分配到皖南的一所農村初中任教。在這所學校,我一待就是15年,且連續擔任15年班主任。相對落后的經濟條件和教育理念使我在那個圈子里“近墨者黑”,我幾乎相信教育就是一種懲罰,甚至適度的體罰也是懲罰,在懲罰中才能完成教育的全部使命。
初為人師,一位“經驗豐富”的班主任對我說,你第一次進班,一定不能給學生好臉色,否則,今后你就鎮不住學生了。他見我“似懂非懂”,就進一步“用事實說話”:你看,某老師整天不開笑臉,他上課時帶一把尺子。班里學生都怕他,就連其它班學生也怕他,說他是“冷面殺手”。他的班級紀律最好,校長經常表揚。我說,我天生愛樂,怎么辦?這位仁兄到底是“老江湖”,“點化”我說,那你就在平時樂吧,但是,進教室前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德育主任也宣揚:班主任就是教官,專門管犯錯誤的學生;學生不犯錯誤,要班主任干什么?怎么管?你們看著辦,我要效果!此話擲地有聲,以至于二十多年后,在我耳邊依然清晰。
那時,鄉風淳樸,孩子們被懲罰后是萬不敢跟家長說的,否則倒霉的還是孩子自己;每次接待家長來校或家訪,總有家長叮囑我們,我的孩子聽話嗎?不聽話,你就打,我和他媽媽絕不怪你!有些家長說了同樣的話后至多說一句:不要打頭,會變笨的。教育就是懲罰,甚至就是體罰。有的班主任規定,一個詞語默不出一板子、罵人一次三板子、打架一次五板子#8943;#8943;有時,我們經過某些班級窗外,會聽到連續的“啪、啪、啪”的聲音,那是在集體體罰學生,這聲音幾乎成了鄉村學校當年除鈴聲外的又一打擊樂。
我終于也出手了。
一天早上,我抽查學生背《出師表》,小X這幾天很不在狀態,上課時總是無精打采。我第一個就抽他背,他慢騰騰地站起來,嘴里囁嚅了一句:“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8943;#8943;”就沒了下文。我怒視著他,他卻滿臉的不以為然,更令我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然自己坐了下去。我快速走到他身邊,怒斥道:小X,你忘了你還是課代表嗎?為什么背不出來?他低下頭,一言不發。我一把揪起他的頭發,硬把他從座位上拎了起來#8943;#8943;全班學生都嚇傻了。
1990年,小X從南陵師范畢業,也成為一名教師。偶然的機會,我們在一次酒宴上相遇,他走來給我敬酒。我有點愧疚,也怕他往事重提,給我難堪。酒宴散后,我才和他聊了起來,他說,那一屆的同學對你都很敬重,我們幾個讀師范的學生都要向您學習呢!要做一個家長認可、學生愛戴的好老師(那年頭,我的應試教育成就在四方八鎮還是有點名氣的)。我感覺氣氛不錯,就問了一句,你還記得我打過你嗎?小X笑了起來,記得、記得,但那一次打把我徹底從情緒的低谷“揪”了上來。我很詫異,“情緒低谷”?我只知道那幾天你一直不在狀態。小X勉強笑了笑,王老師,您真不知道呀!就在您揪我頭發的前幾天,我父親去世了,我很小就沒了母親,兩個哥哥你也知道的,不爭氣。我恍然大悟,愧疚感反而進一步加深了,至今未散。
這15年,我基本形成了對于教育學生最基本的理念:教育的懲罰就是懲罰,包括體罰,嚴師出高徒。“嚴”,也為我帶來了良好的班風和優秀的中考業績。此后,我不滿足在鄉下教書,1999年,去了無錫太湖岸邊的一所私立學校。
無錫8年:教育的懲罰不包括體罰
1999年,我到了無錫,一待就是8年。這8年,我的班主任工作經歷了痛苦的思索過程,“懲罰”二字不斷地咬噬著我的心靈。
9月上旬我才來到這所學校,班主任早已上崗,也就是說,我將沒有班主任的崗位。我向當時的年級主任請求一定要做班主任,因為我不想中斷已有15年的班主任的經歷。9月12日,我如愿實現了做私立學校班主任的夢想。
但,這是怎樣的一個班:12日之前,僅安全事故就發生了三起,第一起,小A用嘴直接接飲水機熱水龍頭,燙傷了嘴角;第二起,小B在浴室里與同學打鬧,摔斷了鎖骨;第三起,小C在晚自習后回宿舍的路上,私自跑到足球場,被球門上的鐵絲剮了手臂,縫了20多針;此外,還有若干起班級打架事件。原班主任是來自內蒙古的女教師,個性剛強,她“實在受不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卸任了。
德育主任問我,你帶這個班靠什么?我回答說:嚴格!我靠嚴格來管理班級。德育主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提醒道:不能體罰。但私底下,老班主任們跟我說,私立學校的孩子,大部分“雙差”,不體罰,你這個班就帶不下去。怎么辦?我想到了魏書生的《班主任漫談》,將這本稱作“班主任寶典”的書翻了一遍。不久,李鎮西老師應邀來到學校,他的一場關于《愛心與教育》的報告讓我的心靈受到深深的震撼。此后,我的工作時間無限的延長:我成了辦公室的“常客”,努力打通家長這條線;田徑場留下了我與學生交流的身影,晚自習后我幾乎天天要與學生交流,僅與小A(這孩子有明顯的多疑癥)一人的文字交流就達三萬字。我關注班級每一天、每一項的“三文明”評比成績,我渴望著競爭,因為投入競爭是適應競爭的最佳手段。我又注意適時調整自己,“不把煩惱帶回家”成了我的準則,再大的困難都不可能讓我輾轉反側,更不可能使我失眠。就這樣,2002年,我帶的班級被評為無錫市“優秀班集體”。
于是,我開始在這所學校出名了,在班主任工作經驗介紹會上我侃侃而談。在一次關于“我看體罰與變相體罰”的德育沙龍上,我發表了如下看法:
在現行法律法規“嚴禁體罰和變相體罰”的情況下仍然存在著體罰和變相體罰現象,究其原因,無外乎這樣幾種:根深蒂固的關于體罰的文化傳統、人作為感性動物一面的沖動、急功近利的惰性、教育修養的缺失、法律意識的淡薄等。
第一,體罰,讓教育這一本應具有很強藝術性的活動變得簡單化。其一,孩子犯了錯誤,猶如孩子生了病,體罰,猶如下猛藥。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受得了“猛藥”,并且大凡“猛藥”,其副作用也大;并且,你今后對他的教育,只有體罰,正如產生了藥物的依賴性。其二,作為教師,一個教育者,如果你只剩下“下猛藥”這一招,所有的教育科學和藝術都將被你排拒在外,此時,你離“杏壇屠夫”已經不遠了。有人說,體罰者近乎無能,這話有點刺耳,但學會了體罰,絕對影響你對于教育藝術的習得。只要你還想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教師,就必須摒棄體罰,不斷求索教育藝術與方法,總有一天,你會徹悟教育的真諦。
第二,體罰,你將與民主情懷和人文思想漸行漸遠。體罰者大多缺乏兩樣東西:民主情懷和人文思想。新課改最大的功效在于新型師生關系的倡導和確立,而這兩樣東西幾乎完全靠個性修得,坦率地說,中國至少目前不具有培植這兩樣東西的現實土壤,但我們必須還要去培植,以改良土壤,這是中國知識分子的責任,也是讓中國真正融入世界圈的必須。
第三,體罰,他(她)真的變“好”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因此變“好”?看看四川成都武侯中學一位老師的案例:“我(教師)沖上去扇了那男生一耳光,叫他到我辦公室等我,那男生很不服氣,不愿意去,跟我僵持著,最后我用大嗓門壓住了他。下課后,我以為他會很傷心,但是他居然還樂呵呵地跑出去玩。”體罰(包括語言軟暴力)無非是要喚起他(她)的羞恥心,你的一巴掌下去,沒到下課他就“樂呵呵地跑出去玩”了,這一巴掌有教育效果嗎?
體罰,只是在治標,錯誤的根源沒有找到,他還會再犯,任何有意義的教育都是觸及心靈的教育而不是傷及肌膚的鞭笞。現在的孩子民主意識不斷增強,他從骨子里恨“打人”的老師。而且孩子們之間也很講“義氣”,你體罰一個,往往“得罪”一片,今后,你該如何面對他們?
第四,體罰,你的鞭子很有可能打在“愛因斯坦”的頭上。現行評價體制和人文環境下,我們往往還是喜歡那些聽話的、斯文的、分數高的學生。那些智商高的、具有創造性思維的孩子往往“不聽話”“調皮”甚至喜歡“惡作劇”,有時在課堂里讓你下不了臺。這樣的孩子在小學、初中,甚至一直到高中都學習成績平平,然而,他們的求異思維能力十分突出。
我最后慷慨激昂地說,我們無法改變國內現行評價標準,唯一能做的是改變我們自己的人才觀、教育觀,放下手中的鞭子,歷史會感謝你,未來會感謝你。
2001年,適逢新課程改革第一年,師生平等的關系被提到了桌面,學校要“撥亂反正”,響亮地提出了“教育離不開懲罰”的理念。我也在思考一些基本事實:孩子為什么在受到體罰后(當然不是拳打腳踢的重磅體罰)絕大多數能消停一段時間,甚至從此“痛改前非”?為什么很多優秀班主任的優秀背后是“體罰”,然而卻沒有學生舉報?為什么教學成績好的教師往往伴隨著體罰而學生甚至家長甘愿領受?為什么家長體罰了孩子,孩子幾乎無一例外的選擇了認可?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贊可夫在《和教師談話》中的一個故事:
有一次,莫斯科第29學校的一批中年級女學生,跑來找校長葉·瓦·瑪爾季揚諾娃。她們來告一位女教師的狀,原因是這位女教師喊她們“小姑娘”。“她這樣稱呼,對我們是一種侮辱。”女學生說。校長感到驚奇:“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們在她面前還真的是小姑娘呢。我有時候不也是這樣稱呼你們嗎?”“噢,您這完全是另一回事。”女學生們說,“您可以這樣稱呼我們,我們對您絕不生氣,可是她,她沒有這種權利。”女孩子們說,“您#8943;#8943;可以像母親那樣#8943;#8943;您就是再兇一些罵我們,我們也不會生氣。可是她根本不像母親。所以我們不高興她這樣稱呼我們。”
由此,我體悟到,體罰是有前提的:第一,以相當濃厚的師生關系為基礎。要“像母親那樣”愛著你的孩子,在他勝利的時候你向他表示最衷心的祝賀,在他失利的時候給予誠摯的關懷,用自己的辛勤勞動換得他學業的長進,從生活的細節上關心他的健康成長。第二,限定體罰手段。對孩子造成肉體傷害一定是不允許的,也是違法的,現在有一些班主任可能是從國外“教育懲戒”中得到啟發,與學生一起制定“班規”,規定犯了什么錯誤應接受什么懲罰。第三,可用可不用,不用。猶如“尚方寶劍”,懸而不用,方為至用。任何一種辦法,經常使用,就沒有了療效。第四,適時消除體罰的負面影響。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體罰從今天來看,也不合乎法理;不及時與學生交流,一體罰了之,容易讓工作簡單化。事后,老師對學生曉之以“打”理,會讓偶爾的體罰事半功倍。
我將上面的想法寫成了一篇文章《體罰的幾個前提》,并在最后感慨道:藥是一副好藥,就是太猛。
在這樣一種理念下,我的教育行為,尤其是對于“懲罰”的看法發生了一些變化,也指導了我的實踐。2001年,我又一次“出手”了:
班里(初二12班)有12位女生,個個乖巧聰穎,學習勤奮,自然成了我經常夸獎的對象,也成了男生學習和嫉妒的群體。一次,學生排隊去食堂吃早餐,按規定,進餐廳之前要踏步、呼號。我認為聲音不夠響亮,就把女生留了下來,重新踏步呼號。第一遍她們漫不經心地喊了一遍,有幾個孩子還偷著樂。于是,我嚴令他們再踏步呼號#8943;#8943;沒有受過我如此訓斥,何況在眾目睽睽之下,除了班長和小斐兩人進了食堂,其余人都朝宿舍跑去,我一下子愣住了#8943;#8943;
第二節是我的語文課,他們回到教室。我一臉肅然,一番道理后,問大家,罰不罰?大家異口同聲地說,老規矩,兩板子!我點了點頭,又說,女生要面子,就不當著大家面打了,10個人,統統到走廊——領罰!
那“啪啪”的聲響班級里聽得真真切切,男生們一定很“解恨”,受罰的女生一個個低著頭走進了教室#8943;#8943;
上午最后一節課,幾位男生到辦公室要找我談談,問我,老師作弊怎么辦。我做賊心虛只好一臉無辜的回答:罰。
“那你說實話,第二節課你真的打了女生嗎?”
“那還有假,你們沒聽見啪啪聲?”
“算了吧,女生都承認了,你是打在自己的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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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陰、鎮江4年:教育的懲罰不是懲罰
來到江陰后的兩年,我閱讀了市場上幾乎所有班主任類的書籍(不含《班主任兵法》,據說這是本好書,但我忌諱“兵法”二字),接觸了許多全國優秀班主任以及班主任導師。這兩年可以說是我畢業后上的又一所師范學院。
2009年,我又踏上了鎮江這塊熱土,開始進一步打量一直困擾我的“教育的懲罰”問題:我問《寫說明書就不是體罰了?》,我建議《面對“老油條”,僅有愛心是不夠的》,我倡導《請勇敢地拿起“批評”這個武器》,我認為《班級建設應大量減少各類檢查評比》,我質問《我們到底需要怎樣的“班規”》#8943;#8943;我的教育專著《教育跫音》《教育非常道》也相繼出版。
我還盤點了對于自身的班主任工作有影響的人物:李鎮西——讓我懂得了教育需要愛心與民主;魏書生——讓我明白了班主任的實際操作要領;王曉春——讓我懂得了什么是班主任的專業性;張萬祥——讓我懂得了什么叫做專業化的追求,什么叫愛人。但,真正讓我頓悟什么是“教育的懲罰”的卻是兩部電影:《看上去很美》和《放牛班的春天》。
《看上去很美》講述了一個名叫方槍槍的小男孩在幼兒園的生活故事。面對炫目的“小紅花”,方槍槍有著強烈的欲望,但所有的努力都成為了幻影,他孤獨,他不懂這世界的規則,然而漸漸地他發現,在周圍的小生命之間,有一種自由的情感正悄悄地奔放著,在那個靈魂主宰的內心世界,他無拘無束。于是方槍槍開始散發生命的熱力與無窮的幻想,他脫下女孩的褲子給女孩打針,把小紅花當成禮物送給他鐘情的女孩#8943;#8943;“老師是吃人的妖怪!”方槍槍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她,而她又告訴了他,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沒有睡覺的孩子們開始行動了#8943;#8943;
這一現實中的童話本來應該讓每一位教育者感到一種真實的生命的律動,然而,方槍槍被關進的“黑屋子”時吶喊著:“我不想上幼兒園!我想上學!”園長的話極具穿透力:“方槍槍,你不要認為離開了幼兒園就是特別高興的事情。其實幼兒園,是你一生當中最幸福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將來你想回,都回不來了。”如此諄諄教誨,每每想起,即使在炎熱的夏天,我后脊梁還是禁不住冒冷汗。
其實,有一種比體罰更可怕的“懲罰”每天都在規則的外衣下悍然發生——“心罰”!
《放牛班的春天》中當主人公克萊蒙·馬修——一位失業的音樂教師在一所管教寄宿學校找到了一份管教的工作時,他如同進入了一個孩子們的地獄。在這里,我們看到了教育的“理念”—— “行動—反應”原則,有孩子惡作劇,弄傷無辜的校工馬桑。全校師生立即集合,肇事者將受到嚴厲的懲罰。若三秒內找不到肇事者,所有人都要關六小時的禁閉,輪流進行,取消所有娛樂活動,禁止任何外來探訪,直到肇事者自首或被揭發為止。“一人生病、大家吃藥”,這里距離“愛”已經很遙遠了。
馬修第一次與學生的相遇非常具有戲劇色彩。遠遠地,就聽到教室內喧鬧沸騰,推開木門看到骷髏嘴里叼著點燃的煙頭,剛上講臺就被滑倒,飛出的皮包被學生四下拋傳。直到校長出現,教室才恢復了平靜。然而,馬修用善良的謊言“我原來打算讓他去前面答題的”,寬容了這群孩子,在驚愕的目光中開始了師生生命的對話。他沒有加入校長“行動—反應”的圈子。
馬修要求打傷馬桑的樂格克承擔責任,可是樂格克在僥幸規避校長的三秒后,又遺憾地錯失了馬修寶貴的十五秒。然而,當馬修看到樂格克被禁閉三天后又被抽打得聲嘶力竭后,他還是意識到可以另外的人性化方式私下處理——去醫務室照看馬桑,這種“懲罰”的意義在于讓“兇手”去感受生命的脆弱從而認識到自己的“罪過”。現在我們談到愛的時候,往往容易“泛愛”,其實,教育中的愛并不拒絕懲罰——科學的懲罰。
更多的時候,教育中的愛是一種寬容。皮埃爾在黑板上畫出馬修的肖像速寫。馬修選擇了寬容的力量,他因勢利導地還給皮埃爾一個肖像素描,漫畫式的素描。我們有一些老師,遇事很容易“小題大做”,缺少寬容,缺少幽默,缺少“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豁達,把學生弄得很累,自己也心力交瘁。
此時,我突然明白了:教育的懲罰不是懲罰,而是包含了寬容的懲罰;正如教育的寬容不是寬容,而是包含了懲罰的寬容一樣;也像教育的愛不是絕對的愛,而是包含教師專業自覺和智慧的愛!
可惜,理解這句話,我用了整整25年,經歷了教育的懲罰是“體罰”到“懲罰”到“不是懲罰”的嬗變過程。
我知道,當今,在“模式”和“兵法”為教育所推崇的時代,我們已經距離教育很遠了。“我像一面旗幟被空曠包圍,/我感到陣陣來風,/我必須承受;/下面的一切還沒有動靜:/門輕關,/煙囪無聲;/窗不動,/塵土還很重。”(里爾克《預感》片段)我知道,我看透了教育,但我依然熱愛它。
(作者單位:鎮江市外國語學校江蘇鎮江212003 )
責任編輯 毛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