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安岳縣南勛話音系

摘 要：通過田野調查，筆者記錄了四川境內湘語的又一變體——南勛話音系，該音系中比較顯著的幾個特點是：古全濁聲母保留相對完整；古從邪二母今讀不分；古知章部分字白讀仍讀舌面音；古船母、日母、禪母、澄母三等字白讀中有i介音；古奉母、匣母合口一二等存在零聲母與唇齒濁擦音文白交替的現象。

關鍵詞：南勛話音系 老湖廣話

南勛（或寫作“南薰”“南熏”），是四川省安岳縣下轄的一個僻壤小鎮，位于縣境西南部，距縣城59公里。面積約34.22平方公里，人口約1.57萬人。清代建坳店場，至今仍謂坳店子。清屬同化鄉，民國十八年更名為南薰（南勛）場，后改為鄉。[1]南勛東部與天林鄉接壤，北部緊鄰趙坪鄉、太平鄉，西部與永峰鄉毗連，南部有大部分地區嵌入內江市。筆者所在的開福村，與內江市東興區大治鄉僅一山之隔。本文音系，皆源自筆者母親的發音。

一、南勛話聲韻調

（一）聲母

p波跛背八憋別 ph坡普派撇潑匹 b婆爬薄鐾別匹 m門米幕抹滅篾

f呼花揮虎婚慌 v肥符房壺會話

t多島隊答德滴 th胎土導踏鐵脫 d馱徒度道甜豆 n羅努摟內臘辣

#678;租知子早濺直 #678;h叉伸粗草脆擦 s沙修暑孝絮撒 z昨腸柔柴罪鋤

#680;剛枕肘長生長嫁鎮 #680;h蛆牽車拄照丑丑陋（#565;）疑嚴 #597;賒少傷戲校收

#657;茄腸系下底下擩舅

k間瓜解解開嫁割刮 kh棵敲苦困掐渴 #331;鵝熬咬嘔暗軋 x河鞋后陷發黑

#61681;棵槐話游遠鴨

（二）韻母

#639;資知祀日事刺 i眉旗椅汁汁水被系 u模部壺五肉六 y輸居拄絮肅足

a巴花爬話嫁夾 ia斜提假嫁鴨滴 ua抓耍寡畫發挖

o 波婆多角率效率渴 io覺角確岳學腳 uo棵窩屙

e車蛇惹熱折摘 ie車爺蛇惹借折 ue握國括 ye茄絕缺雪月血

#602;而兒耳二

ai胎臺敗才階蟹 iai解解放界邊界 uai歪乖槐怪外快

ei杯批肥鐾灰會開會 uei飛肺衛桂稅絮

au刀燒桃浮襖照 iau膘燒瓢橋照饒

#601;u偷頭收修漚丑 i#601;u游收修丑舅有

#601;n針婚沉人哽整 in清針深夜深沉人整 u#601;n分分開坤溫滾順潤 yn云榮準瓊潤菌

an安歡燃閃犯換 ian天填見燃閃言 uan端團碗翻全轉 yan元冤全轉拳圈

a#331;幫黃窗昌腸剛 ia#331;央剛昌傷腸匠 ua#331;王黃方房藏桑

o#331;烹棚風奉鐘重 io#331;雄擁容胸窮

（三）聲調

陰平55 高婚挖捋縮喝藿

陽平31 窮寒鵝急出麥舌

上聲53 古展丑口五有網

去聲213 近坐厚唱害岸霍

二、南勛話系屬

通過對南勛話聲韻調的整理、歸納，發現南勛話音系最顯著的幾個特點是：

1.古全濁聲母保留相對完整；

2.古從邪二母今讀不分；

3.古知章部分字白讀仍讀舌面音；

4.古船母、日母、禪母、澄母三等字白讀中有i介音；

5.古奉母、匣母合口一二等存在零聲母與唇齒濁擦音文白交替的現象。

在研究之初我們很難給南勛話的系屬一個準確的定位。通過南勛話與周圍方言的語音比較以及族譜所反映的移民史，只能初步推斷南勛話是湘語在四川境內的又一變體。為進一步說明這個問題，我們列舉南勛話的部分語音、詞匯和語法現象與湘方言作一個簡單的對比。

（一）語音方面

1.中古幫滂並、端透定、見溪群三組聲母，二者基本上保持了不送氣清音、送氣清音、濁音的格局，略有區別的是中古群母字在南勛話中讀為濁擦音，雙峰話讀為濁塞擦音和塞音。不過，關于群母字的這一演變似乎并不構成區別，“通觀吳語和湘語古全濁塞擦音和全濁擦音聲母的演變情況，我們可以看到，從總體上來看，濁塞擦音似乎有向濁擦音轉化的趨勢。”[2]

2.“浮”在南勛、雙峰、婁底、新化等地聲母有b一讀。

3.二者古濁聲母並定群舒聲今仍讀濁音，只有少數字讀清音。雙峰話入聲清化，且派于陽平和陰去；南勛話絕大部分入聲清化，且派于陽平。

（二）詞匯方面

我們參照羅昕如《湘方言詞匯研究》、北大中文系《漢語方言詞匯》，發現湘語中后起的未見于外區（引文的觀點）的詞語，也出現在南勛話中。如：掛相（模樣相似）、放當（為姑娘找婆家或出嫁）、爭（極力袒護）、拋毛（在量上估寬些）等。事實上，我們從崔榮昌的研究中已經知道，西南官話與湘語本來就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身處西南官話區的湘語島自然就帶上了二者的某些語言特征。試看以下比較：

成都 長沙 雙峰 南勛

冰條條 凌構子 構冷子 凌構子、凌構兒

紅苕 紅薯 紅薯 紅苕#339;iau31、zau31（文）

海椒 辣椒 辣子 海椒+io55

公雞 雞公（子） 雞公子 雞公、叫雞公

母雞 雞婆 雞婆子 雞婆bo31

雞崽崽、雞姥兒 雞崽子 雞崽基 雞崽崽

青蛙 麻拐 蟆蟈子 麻怪

走廊 街基 闕 街坎

祖父、爺爺 爹爹 公公 爹爹tia55·tia公公

腿肚子 鲇巴肚子 闕 鲇巴肚子

醪糟兒 甜酒 闕 甜dian31酒

限于篇幅，此處不再一一列舉。我們知道，與語音、語法相比，詞匯系統是一個相對開放的系統，它發展速度最快，更能體現某一個時期、某一個地區的特色。盡管湖廣移民已經時過境遷，盡管西南官話“咄咄逼人”，在南勛話中我們依然能發現與湘語相同的要素。另外，南勛話雖然從強勢方言中吸收了新的詞匯，但語音經過了一番改造。比如，“紅苕”一詞是從西南官話引進的，其中的“苕”字卻讀為#657;iau31。

（三）語法方面

湘語的語法與北方話相比，沒有很突出的特點。雙峰話動詞時體的表示法主要有兩種：“解”ka21和“哩”#61548;i23。[3]雙峰話中，“解”單用或同“哩”連用，和普通話的“了”大致相同。南勛話中□ka55或□kua55單用或與“了”nau53連用。“了”nau53的出現大概是受西南官話的影響，疊置于南勛話中。如：

（1）他上解課就回去解哩。/他吃□ka55飯就睏□ka55了nau53。（斜線前為雙峰話，斜線后是南勛話，下同）

（2）昨夜里他來喊我格時候，我已經睏解哩。/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走□ka55了nau53。

（3）大家一講，他面得紅解哩。/立□ka55秋了nau53，谷子都黃uɑ#331;31□ka55了nau53。

注 釋：

[1]四川省安岳縣志編纂委員會.安岳縣志[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

社，1993: 63.

[2]陳立中.湘語與吳語音韻比較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

社，2004：54.

[3]袁家驊.漢語方言概要[M].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83.

（鄭奇 四川南充 西華師范大學體育學院 637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