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折騰”的英譯看功能對等下政治性用語的翻譯

摘 要：本文從功能對等視角審視“不折騰”的種種英譯，試圖從文化語境、情景語境、語義和修辭手段等方面論證和支持一個符合功能對等標準的英譯。政治性用語的翻譯不同于其他語類的翻譯，尤其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專有名詞的翻譯要在功能上達到對等，要使目標語讀者盡可能有源語讀者的感受。

關鍵詞：功能對等 不折騰 政治性用語

一、引言

“不折騰”一詞的熱議源于2008年底胡總書記在改革開放30周年紀念大會上重申堅持改革開放的決心時使用的“三個不”，即“只要我們不動搖、不懈怠、不折騰，堅定不移地推進改革開放，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就一定能夠勝利實現這一宏偉藍圖和奮斗目標。”從此，“不折騰”的翻譯成了全國討論的熱點，各大媒體及網民們都各顯神通紛紛提出了不同的譯法，卻始終未有一種被大家都認可的既達意又傳神的譯法。本文討論了“不折騰”的一些主要譯法，在功能對等視角下對這些譯法進行了對比分析，支持符合“功能對等”的英譯，最后以此對政治性用語翻譯的啟示做了簡要說明。

二、功能對等理論

根據奈達的定義“所謂翻譯，是指從語義到語體在譯文中用最切近而又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原語信息”（譚載喜，1999：11）。所謂“最切近”，主要指意義要最切近原文；“最自然”，主要指譯文要符合譯入語的表達習慣（黃峰斌，2009：115）。在此基礎上，奈達提出了功能對等理論，即認為“譯文讀者對譯文的欣賞與理解應與原文讀者對原文的欣賞理解程度基本一致”（Nida，2001：86）。這種一致要通過語義、文化、形式等多方面手段來實現。因此，從功能對等理論來看，翻譯作為語言交際的一種方式，在準確傳達原文信息并使譯文能被正確理解的基礎上，還要使讀者感覺到語言表達自然、貼切。功能對等理論則可以應用到翻譯實踐中來檢驗譯文是否達到上述標準。當然，我們無法確定是不是所有語類都適用“功能對等”的標準，本文在此只就政治性用語的翻譯而言（下同），不涉及其他語類的討論。我們認為，功能對等可以很好地衡量政治性用語的翻譯，政治性用語的翻譯不同于其他語類的翻譯，不需要太多華麗的辭藻和復雜的結構，其目的是要讓目標語讀者能夠在語義層上理解該譯語的含義，在功能上體會到該譯語的真正目的。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政治性用語不需要詞匯修飾，相反，同其他語類的翻譯一樣，政治性用語同樣在形式、修辭等方面與上下文相符合。總之，我們認為政治性用語的翻譯首先要在功能上達到對等，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其次要盡量在形式、修辭等方面與前后文達到和諧。

三、功能對等下“不折騰”的英譯

（一）“不折騰”的含義及主要英譯

“不折騰”是典型的中國北方口語，它在不同的語境中有不同的含義，《現代漢語詞典》中“折騰”有三層意義：①翻過來倒過去，如：湊合著睡一會兒，別來回～了；②反復做某事，如：他把收音機拆了又裝，裝了又拆，～了好幾回；③折磨，如：慢性病～人①。而“不折騰”在總書記講話這個特殊的語境中所表達的又是什么意義呢？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主任王晨將“不折騰”解釋為“最根本的就是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堅定不移地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就是這樣一條道路，不是別的什么道路，就是這樣一個理論體系，不是別的什么理論”（施燕華，2009：58）。這也就是說“不折騰”就是不要再無事生非，自我消耗做任何干擾改革開放大局的事；從語氣上來說，胡總書記在中央大會這樣嚴肅的場合下使用了“不折騰”這一口語化的詞語，體現了總書記與人民的親近。當今，中共中央施行以人為本的政策，關注民生問題，越來越多的百姓也開始關心政治、關注國家發展，于是使用這樣一個口語化的詞語可以讓普通老百姓聽起來更加親切、自然、樸實，從而拉近黨和政府與人民群眾的距離。然而，在這樣嚴肅的氛圍中使用這樣一種口語化詞語，不失莊重，卻又不乏幽默，無怪乎總書記話音落下后，全場人都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對“不折騰”的英譯有多種版本，以下列舉一些常用的譯法：如：“don't flip flop”（翻來倒去），“don’t get side-tracked”（別走岔路），“don't sway back and forth”（別反復），“no dithering”（不躊躇），“no major changes”（沒有重大變化）。外交部的施燕華、中聯部的杜艷、新華社的王興平等專家學者及媒體人士（2009）指出，上述譯法概念較模糊，“折騰”的力度不夠，且說話的視角過于偏重領導者，而胡總書記談話中提到的“我們”更多的是從國家的角度，指包括領導人和人民群眾在內的集體。另一個支持率較高的譯法為“avoid self-inflicted setbacks”“setback”（挫折）只有事后才可能知道，它是無法避免的。再如漢語拼音“bu zheteng”許多媒體預測“bu zheteng”會像“Kongfu”“Jiaozi”一樣以外來語的身份進入英文詞匯中成為專有名詞，然而根據功能對等理論，該翻譯未能準確地傳達原語信息，其表達也不符合譯入語習慣。與“功夫”“餃子”這樣完全不能在譯入語中找到對應表達的詞匯相比，“不折騰”一詞更加抽象且在譯入語中有類似相近的表達方式；另一方面，詞語是否能成為外來語并在另一文化中傳播也要受到其在該文化中的流行性即傳播途徑的影響。“功夫”“餃子”等詞通過中國飲食及影視作品在西方大眾文化中普遍傳播開來，在對該物品形象的接受以及確無對應表達方式的基礎上，該類詞匯成為外來語被西方文化接受，然而對“不折騰”的討論目前大部分還集中在國內翻譯界，其流行及傳播程度遠不如“功夫”類詞匯，因此是否能成為專有名詞進入西方文化還有待進一步考證。在其他譯法中，國學大師季羨林先生的“no trouble making”及來自莎翁戲劇名的“much ado about nothing”受到許多網友的推崇。“no trouble making”語言簡單凝練且口語化，很好地傳達出了“折騰”“混亂”“自找麻煩”等意思，確為傳神的翻譯，但美中不足之處為：“trouble making”很容易讓西方讀者聯想到“political troublemaker”一詞，從而使西方讀者對原文信息產生誤解。另一翻譯“much ado about nothing”來自莎翁戲劇《無事生非》或《無事煩惱》，同樣也譯出了“沒事找事，自找麻煩”的意思，但卻缺少了政治意味且語言過于古老，置于通篇之中略顯突兀。綜上所述，以上各種翻譯似乎都翻出了部分含義，卻都未能表達胡總書記在大會中所要傳達的精髓，即使是在語氣上也未能體現生動性、帶來親民的感覺。

（二）功能對等下“不折騰”的新譯

基于以上翻譯對比研究，在功能對等的理論框架下，筆者贊同一種新的譯法，即“don’t rock the boat”②（或“will not rock the boat”或“no rocking the boat”視上下文而定）。從語義上來說，“The New Oxford Dictionary of English”對“rock the boat”的解釋為“[informal] say or do something to disturb an existing situation and unset other people”，其“混亂，無事生非，沒事找事及破壞現有良好狀況”等意義充分表現了漢語中“折騰”的意思；從形式上說短小精悍，極具號召力及感染力；從語氣上來說，為口語表達法，能與“不折騰”在該特定語句環境中一樣產生相同的意象，具有通俗和親切感。同時，該譯法因為其凝練的語言，易與上下文相搭配，使“三個不”的翻譯一氣呵成，順暢自然。如：“As long as we don’t waver，don’t slack off and don’t rock the boat…”③（不動搖、不懈怠、不折騰）；“Don’t sway back and forth，relax our efforts or rock the boat…”④；“We will not waver， we will not slack， we will not rock the boat…”⑤。

從文化差異的角度來看，“don’t rock the boat”更符合目標語文化語境，也更能達到功能對等對譯文“最自然”的要求。“don’t rock the boat”符合典型的西方文化，尤其是英國文化，因為它屬于海洋文明，而“不折騰”屬于典型的中國北方方言，也即屬于典型的農耕陸地文化。翻譯中借助文化的差異，使翻譯文本能夠在不同文化間轉換并使之符合譯入語文化則使得文本在文化層面上達到功能對等。再如，在農耕陸地文化里“東風”是暖風的意思，如古詩“東風破早梅，向暖一枝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在海洋文化中。同樣是表達暖風，到了西方則用“西風”來表達。象征著希望和生命，如著名詩人Percy Bysshe Shelley的Ode to the West Wind。這在地域上很好解釋，因為中國東面臨海，溫暖的海風是從東面吹來，所以人們便對東風產生了特殊的感情；以英國為典型代表的英語文化中，暖風是從西海岸吹來，因此，西風成了他們的歌頌對象。這個例子說明了不同文化傾向于使用不同的表達方式表達相同的意義。這個道理同樣適用于“不折騰”的英譯。雖然它帶有典型的中國特色，但是要想引起目標語讀者的共鳴，還需要符合目標語的文化語境。

我們認為“don’t rock the boat”符合西方的海洋文化，在東西方文化之間形成了巧妙的轉換，使得西方讀者在自身文化語境下充分理解原文“不折騰”的含義，產生與原文讀者相一致的理解及欣賞效果。本文認為該譯法無論在文化、語境、語義、句式表達上都達到了功能對等的要求。

四、功能對等下政治性用語的翻譯

漢語的政治性用語是中國政治、經濟、文化及思想的產物，有其自身的特點，是中國社會文化的語言載體，而對這種政治性用語的英譯則是介紹和了解中國文化的途徑之一。首先，中國的政治性用語是在其獨特的社會背景中產生的，它與我國社會主義社會的性質及改革開放等方針政策息息相關，每一個詞的產生都有其深刻的社會內涵；其次，我國的政治性用語承載了我國政治生活和文化的豐富內涵，同時，這種政治性用語還帶有強烈的時代氣息，如“八榮八恥”“和諧社會”“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等等，無不體現出鮮明的時代特點。總的說來，政治性用語可以讓我們了解我國在各個階段的文化、政治、經濟以及科技等領域的發展情況，因此其英譯也顯得尤為重要。然而，由于中西方在社會歷史背景、文化、思維和生活等方面的不同，要想最大程度地再現原文信息及神韻卻非易事。政治性用語的英譯首先要做到能準確地傳遞原文信息，因為這些表達反映了我國的大政方針、基本政策等，因此英譯時必須要緊扣原文，表達準確。但表達準確并不是要我們機械僵硬地字對字來翻譯，因此第二點為：在準確的基礎上，以達到原文與譯文功能對等為目標，從譯文讀者的角度使用譯入語表達方式，使譯文讀者能夠準確自然地理解接受原文信息，達到政治性用語的外宣及傳播中國文化的作用。

具體來說，政治性用語英譯中無論是直譯還是意譯，其主要目的是使譯文讀者在接受的基礎上不僅能夠準確、形象地傳達原文信息，還能給譯文增添鮮明的中國特色，有利于中國文化在西方的傳播。直譯的代表有：三個代表 “three represents”，社會主義市場經濟“socialist market economy”，可持續發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等。但也有部分中國政治性用語或是在某些特定場合下的政治性用語，其直譯不僅不能夠起到傳播中國文化的作用，反而會令譯文讀者費解，甚至造成誤解。比如：把“發白條”譯成“issue blank paper”會讓譯文讀者不知所云。而符合英語文化的表達應為“I own you”，一般可用“IOU”表示。因此，“發白條”可以譯為“issue‘IOUs’to somebody”。又或者其直譯會造成其他語氣、形式等方面內容的喪失，使得譯文讀者無法充分領略該用語的深刻內涵，如本文探討的“不折騰”在胡總書記講話中的英譯。在這種情況下就要對譯文讀者不了解的中國文化背景知識及漢語表達方式等進行轉換處理，使譯文與原文功能上對等，達到有效傳播原文信息及中國文化的作用。

五、結語

綜上所述，“功能對等理論以目的語和目的語文化為歸依，以譯文和譯文讀者為中心，要求翻譯要在譯語中尋找最近似的自然對等值來傳達原語信息，使譯文對譯文接受者所起的作用跟原文對原文接受者所起的作用大體一致”（杜素濤，2008：234）。本文分析了胡總書記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大會講話中“不折騰”的英譯及其不足，并在功能對等理論的框架下推崇一新譯，即“don’t rock the boat”，從內容、形式、文化、思維等方面對其進行論證。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擴大至其他政治性用語英譯的討論。由于中西方社會文化等方面的巨大差異，在語言層面的交流必會受到種種限制。在此情況下，我們應以傳播原文功能為目的，以譯文讀者的理解及欣賞為目標，在原文及譯文內容、形式、表達方式等方面進行適當轉換，使原文信息及功能能夠準確體現在譯入語當中。

（本文為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研究生科學研究基金項目：從“不折騰”的英譯看功能對等下政治性用語的翻譯的成果之一。）

注 釋：

①《現代漢語詞典》（2002年增補本），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

②該譯文源于資深翻譯家王文炯教授在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講授

“英漢翻譯”課程中對“不折騰”的講解。

③原文為“As long as we don’t waver，don't slack off and

don’t zheteng…”http:// english.peopledaily. com.cn/ 900 01/90782/90873/6570469.html.（人民網，2009年1月8日）

④原文為“Don't sway back and forth，relax our efforts or

get sidetracked…”http:// news.Xinhuanet.com/English/ 2008-12/18/content_10525417.html.（新華網，2008年12月18日）。

⑤原文為“We will not waver， we will not slack， we will

not sidetrack…”（王平興等，2009:60）。

參考文獻：

[1]Nida Eugene.A.Language and Culture: Context in Translation[M].

Shangs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11.

[2]施燕華，杜艷等.“不折騰”英譯大家談[J].中國翻譯，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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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杜素濤.從功能對等理論看政治文獻翻譯技巧的運用——以2008

年《政府工作報告》為例[J].今日南國，2008，（4）.

[4]黃峰斌.從功能對等角度看漢語兼語句的英譯[J].和田師范專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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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譚載喜.新編奈達論翻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

1999.

[6]王小丹.奈達的“功能對等論”及其評價[J].陜西師范大學學報

（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7）.

（歐麗娜 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英語學院 100024）